突然,“嗖”地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细石,打在储含秋挥向脖颈的冷剑,“当”的一声,手中剑被震落。
封进竹悬着的心落了地,暗自惊喜。
随后,远处浩浩荡荡奔来大批全副武装的家丁,向城堡前这边涌杀过来,旌旗招展,尘土飞扬,旌旗上飘扬着一个大大的“封”字,队伍上空一人飞身如踏云行浪而来。
此人身形矫健,着粗布青衫,盘黑发头冠,沉稳落于储含秋身前。
“封大堡主。”储含秋满面泪痕,惊讶道。
“封前鹤,你来得正好,你把含秋公主带走,我正好痛快厮杀!”陆梁也喜道。
“哼!”封前鹤却面露不悦道:“你们三人擅自行动,致损失严重,回营再与你们料理!”
“大堡主,不关陆将军的事,是我和薛将军二人私自逞能。”储含秋为陆梁辨白道。
“薛照?他在哪?”封前鹤耸动双眉问道。
“我二人一齐向前厮杀,含秋不敌唐将,落于马下,幸亏陆将军及时赶到,救我于危难,薛将军与另一唐将厮杀,兵荒马乱,含秋无暇顾及,不知薛将军所踪。”储含秋说道。
“胡闹!简直太胡闹了!”封前鹤怒道。
修成已见封前鹤来了,后面又涌来增援家丁,心内已有几惧怕,又兼大意中了陆梁的冰针,虽用内力逼出,但身上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忙对手下兵士说道:“速速撤离!”
远处,赵离谨见修成已有撤退之意,愤恨地叹一口气,望城堡上喊道:“鸣金收兵”。
旌旗飞扬,大批封家家丁汹涌而至,当头一小将,骑雪白大马,头戴三叉银灰冠,着一袭黑灰战袍,腰间跨天宙宝剑,马上挂精良弓箭,手上提方天画戟,身后跟着二、三百小将皆统一着装打扮,雄赳赳气昂昂,朝堡前厮杀过来。
唐军纷纷退入城堡内,随后紧闭了城门,封家家丁到了跟前,当头小将滚鞍下马,看着泪眼婆娑的储含秋道:“公主,进生来迟了!”
储含秋擦去泪痕,微微一笑:“封公子休要如此客气!今日承蒙相救,含秋感恩戴德。”
封进生身后小将齐齐赶到,各各体形健壮,精神抖擞,英姿勃发,封前鹤心内一阵大喜,忍不住夸赞道:“我封家‘进’字辈精英,将来定当主宰宝煦源未来。”
这时,有家丁来报:“发现薛照尸首。”
储含秋听了,心内一阵难过,就要昏厥过去,一旁的封进生急忙扶住:“公主......”
储含秋微微睁开眼睛:“带我去看薛将军!”
封进生搀扶着储含秋,缓缓行过去,远远看见薛照额头正中一箭,仰天躺在地上。
“薛叔叔,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擅自叫你出战......薛叔叔,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如今,你也去了,在这世上,我再无亲人了!”储含秋哭的很伤心,让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公主,节哀顺变!以后封进生便是你的亲人,封家便是你的家。”封进生安慰道。
“公主,进生说得对!以后封家便是你的家,如若公主不嫌弃,前鹤自作主张请怀才微作良媒,让进生娶公主为妻,如何?”封前鹤浅声低吟如喃喃自语般说道。
储含秋听了,梨花带雨面庞现出一丝犹豫:“含秋未报父仇旧怨,如今又添薛叔叔新仇,如何有心思婚配?”
封前鹤听了,神情凝重,仿若凝固的雕像,久久不见一丝笑容。
同样失望的还有封进生,不过他却极力表现出宽容大度来:“既然公主一心想要报得大仇,进生便不相强,待进生替公主报了大仇再来迎娶,如何?”
储含秋并无言语,只是默默点头,一味伤心落泪。
封前鹤见了,转身召集家丁回营,一行大队人马缓缓前行,路途当中现一少年,少年面容俊秀,五官精致,头戴方巾,肩披散发,着一身粗麻布皂衫,脚穿细兽皮黑靴。
“你怎么回来?”封前鹤无精打采地问道。
“奉二堡主之命,先行回堡打探。”少年拱手道。
陆梁见前面队伍停下,急飞驰而来,见了少年,喜不言说,下马直抱住:“进竹,陆叔叔想死你了!”
封前鹤却表现的极为不屑:“要叙旧,回营再叙!我且问你:郑管家和进清呢?二堡主借到粮草没有?”
“回大堡主,郑管家和封进清并二堡主皆在往封家堡而来的路上,粮草没有借着,随同家丁仅剩八员。”封进竹答道。
封前鹤心里“咯噔”一下,面有恼色:“那为何去了如此之久?从仲夏去,如今都秋末了!”
“大堡主有所不知,中间曲委非一言能说知道尽,不过,也并非一无所获!”
“哦?你到说说,有何收获?”封前鹤听了,面露惊奇。
“这几月期间,我等几人历险逢难,幸亏白虎山的虎王杨筠雨和‘菜园三怪’中的二怪:邱大郎和息浦枫相助,才得于脱身,现三人也跟随二堡主一行同来相助封家堡!”
“白虎山虎王?‘菜园三怪’?”封前鹤低声喃喃道。
“此三人非人类么?”封前鹤又问道。
封进竹点头道:“杨筠雨乃白虎山虎族,邱大郎是菜园蚯蚓,息浦枫是河滩大乌龟,三人皆已修为人形。”
封前鹤听了,摇头叹息道:“二弟怎生如此鲁莽?一只老虎,一只蚯蚓,一只乌龟,都成精了,是为人类大敌,带此三兽来,无异于引狼入室!”
“大堡主休要如此说道,这个杨筠雨,陆某也认识,是个行侠仗义之士,并非大堡主所言之不堪。”陆梁插嘴说道。
“陆叔叔,邱大郎和息浦枫你也认识。”进竹说道。
“哦?”陆梁惊奇道,两眼望着封进竹。
封进竹不慌不忙说道:“邱大郎和息浦枫是‘菜园三怪’中的二怪,曾经与陆叔叔在青河山有过打斗。”
陆梁惊愕,脑子里飞速搜索记忆,“一只蚯蚓?一只乌龟?”
“当日,我二人去青河山蓝巾大营卧探,途中你要去寻刀,与人争执打斗起来,后来是我用角撞倒一棵大树救出陆叔叔。”封进竹简要说出事情经过。
“噢!”陆梁恍然大悟,摸着头说:“差点忘却!这‘家园三怪’,目今只二怪,还有一怪呢?”
封进竹道:“这另一怪你也认识,却是菜园泉眼里躺着的黑龙。”
陆梁听了“黑龙”,仍心有余悸:“这条龙很厉害,当日若不是杨筠雨赶到,我命休矣!”
“哈哈!”封进竹笑道,“黑龙并不是龙,是条蛇,长得像龙而已,陆叔叔知道他三人为何称为‘三怪’么?”
“为何?”
“一个长得怪,一个脾气怪,一个穿着怪。”封进竹大笑。
“原来如此!”陆梁也陪笑道,“那黑龙不是已被杨筠雨斩杀了么?”
“就是因为杨哥哥斩杀了黑龙,邱大郎跟踪而来寻仇,反倒救了众人,如今,杨哥哥顶替黑龙做了二怪的兄弟,名字也改了,改成‘灵慧三侠’。”
“‘灵慧三侠’?寻仇?”陆梁有些焦虑不安起来,“邱大郎有没有说找我寻仇?”
“有啊,他说先找杨哥哥,再找那个什么‘梁’。”封进竹答道。
“咳咳!”封前鹤故意大声咳嗽,“封进竹,你速按原路返回,遇着二堡主众人时,把这儿情况一一说之,叫他众人到白荡山旁边的乌查山会合。”
“乌查山?”封进竹小声沉吟道,“为何要到乌查山?二堡主众人走的是白虎山捷径,到白荡山岂不顺便?”
“休要多问,你如此说道便可!”封前鹤吩咐道。
“进竹遵命!”
封前鹤说完,拍动座下马缓缓往山中行去。
“进竹,刚刚话还没说完呢!”陆梁一把扯住封进竹道。
“陆叔叔放心吧!邱大郎不会找你寻仇的,杨哥哥已经把他制伏了。”进竹答道。
封进生与储含秋同乘一匹白马缓缓行将过来,进竹打量着二人,突然喊一声:“公主。”
储含秋应了一声,并未停留,和封进生缓缓流入队伍中,马车拖着薛照的尸体,紧跟其后。
进竹心里一阵难过,或许,妒忌封进生抱得美人归,或许,哀叹薛照:人生无常,转眼间,魂飞魄散,来不及好好说声“道别”,而战场上倒下的“薛照”,又何止千千万万?
看着队伍往乌查山行进而去,封进竹作起神行法,往白虎山而来。
封前虎众人刚刚踏入白虎山,杨筠雨在前,八个家丁抬顶小红轿,封前虎稳坐轿中,封进清与郑管家紧随其后,息浦枫和邱大郎断后,一路吆着号子:虎神过山,兽众回避。
行了二里地,突然,前面跳出一伙虎头怪拦住去路,为头的是个精壮硬朗,紫髯碧眼的人,杨筠雨认得是虎尊碧眼人宿飞新,心里不禁一阵紧张。
“哼!”碧眼人拦在路中间瞅了一眼杨筠雨,“去哪儿啊?我还没找你算旧账呢!”
“宿飞新,你好大胆子!”杨筠雨喝道,“你可知道轿中坐着何人?”
“何方神圣?我倒要见识见识!”宿飞新一副轻蔑态势。
“说出来怕吓着!”杨筠雨怒声道,“虎神。”
“哦?虎崽子何时攀上虎神这棵大树了?”宿飞新依旧不把众人放在眼里。“只是,这白虎山除了我虎尊宿飞新,不知还有什么虎神?”
“放肆!宿飞新,白虎山没有虎神,难道其他山没有吗?我可告诉你,虎神要去赴一个重要宴会,你休要在此拦路,否则,误了时辰,虎神发起怒来,你可担待得起?”杨筠雨说道。
“别的山上的虎神?我怎么没有听说,叫什么名字?是何山头?何洞府啊?”
“大胆!虎神名讳山府岂能随便报知!”
“哦,没有啊,那我就看看虎神长得咋样总行吧?”
“宿飞新,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虎尊,虎神的容颜,岂是你能看得?”
“额......”宿飞新被杨筠雨巧舌如簧的说词唬得犹豫不决,不禁,生出一些顾虑来。
“不便见真颜,让虎神说句话总行吧!”宿飞新还是不愿放弃。
“虎神此刻正在轿内休憩,哪有时间与你啰嗦,速速让路!”杨筠雨不耐烦地说道。
这时,轿帘轻轻摆动了一下,隐约可见一人坐在里面。宿飞新瞥见,缓缓朝着轿子走来,边走边说:“编,你就继续编!”
众人神色紧张,杨筠雨暗暗捏紧了拳头,封进清偷偷握住了腰间佩剑。
宿飞新伸手去揭轿帘,突然,轿内喷出一团烟雾,直射宿飞新,烟雾如水柱般劲急,把宿飞新震出数米远。
“小的无意冒犯虎神,望虎神恕罪!”宿飞新吓得忙跪在地上作揖打拱,身后跟着的一众虎怪们也跟着跪倒在地。
“还不快让路!再迟便要误了时辰。”轿内传出一个浑厚慵懒的声音。
“小的这就让路!不敢违拗!”宿飞新吓得不停磕头,挥手示意底下虎怪们让路。
杨筠雨暗自偷笑,神气地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宿飞新,从容地向前领路。宿飞新与一众虎怪们伏首路旁,不敢吱声怠慢。
八个家丁抬着轿子缓缓而过,宿飞新看着轿子远去,心怯地擦着汗。
同样擦汗的还有杨筠雨、封前虎一行人,等待着过了白虎山,家丁放下轿子,封前虎从轿中出来,对家丁说道:“大家辛苦了!”
“二堡主休要言辛苦,只要大家安全过了白虎山,再辛苦也值得!”家丁们说道。
“还是杨兄弟聪慧过人,想出这么一条良计来!”郑管家夸赞道。
杨筠雨不好意思道:“杨某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
“刚刚轿内喷出一股烟雾,是哪位兄弟出的力?”杨筠雨又问道。
“哈哈!虎精果然精明,这也被你看出来了!”邱大郎说道。
“唉!”杨筠雨叹了口气,“叫我‘虎精’作甚么,难道不是兄弟?”
“杨兄弟,休要责怪!大郎本就脾性古怪,经常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刚才确是我二人在轿后暗中出力相助。”息浦枫说道。
杨筠雨不再言语,邱大郎却叫道:“既是兄弟,何必如此言语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