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扬幕一甩手,生气地走出洞外,进竹不知道他要去哪,也不敢问,他希望是去救陆梁来帮助自己练就神功。
但,这似乎不太可能。
唯有自己想办法了!
进竹想到了石壁缝里的蝙蝠怪,何不找他帮忙?
轻敲三声石壁,蝙蝠怪忽地从石壁缝里掉下来。
蝙蝠怪一边爬起来,一边抱怨道:“上次就跟你说过‘不要敲石壁’,喊三声‘老瞌虫’就行了!害我做恶梦从缝隙里掉下来。”
“蝙蝠怪,真是不好意思!我忘记了!”进竹摸着头,不好意思说道。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能不能和我下山去救一个人?”
“救人?我可不会武功,我只会飞。”蝙蝠怪说道。
“你驼着我飞就行了。”
“你不是会神行法么?”
“我的神行法在那儿会被震慑住,施展不出来。”
“这么厉害,我也不敢去!”蝙蝠怪说着伸了个大懒腰,一副昏昏欲睡的姿态。
“不怕不怕,你只需用你的利爪把人从封家堡叼走就行,就像‘老鹰叼兔子’。”
“封家堡?”蝙蝠怪纳罕道,“那里唐兵太多,我怕弓箭!”
听了蝙蝠怪的话,进竹心里掠过一丝失望,看来,指望别人真不可取,什么事都要靠自己。
但反过来想一想:麻烦人家次数多了,谁还愿意?总之,相处之道,别把随便当方便。
蝙蝠怪溜回石壁缝中睡觉去了,进竹瘫坐石板上,面对着阴森潮暗的环境,永无止境的寂寞,迷茫慌乱的未来,他很想离开这里,可是,外面凶险异常,处处是危险,他又能去哪?他本来就没有家,以前,封家堡是他的家,虽然在那里,他倍受歧视责难,但那里安宁平静,好歹能遮风避雨。如今,封家堡被唐军占据,就连第二个落脚点乌查山也被部落番拉泥占去了。
想随陆梁一起出宝煦源去山外大唐世界,可惜,陆梁被唐军囚困,他又没有能力救他出来。
想着想着,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伤感间,只见外面石门大开,夏扬幕背着一个布袋进来。
夏扬幕把布袋放在地上,站着喘粗气,进竹没理他,呆坐原地。
“封进竹,快过来,我给你请了一位教书先生来教你识字。”夏扬幕高兴道。
进竹以为把陆梁救回来了,高兴的一蹦而起,来解布袋。
“下山走一圈,发现这个人躺在草丛里看书,就用布袋把他套来了。”夏扬幕说道。
当布袋打开时,里面的人让封进竹大吃一惊:这不是怀才微么!
怀才微从布袋里钻出来,手里拿本书卷,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当他看到眼前的封进竹时,诧异非常,激动道:“是你!你......”
“是我,怀大人,你怎么样?”进竹也激动非常,无异于他乡遇故知。
怀才微满眼噙泪,摇头叹息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你们认识?”夏扬幕睁着一双惊奇的眼睛看着二人。
进竹微微点头,怀才微却喜得难掩欢色,忙的道:“何止认识,简直堪称‘莫逆患难之交’。”
夏扬幕听了却一脸的不高兴,指着怀才微道:“既然你们认识,我还把你送下山。”
进竹听了,一把拦住:“夏爷爷,这是如何?”
“因为我不允许认识你的人来打扰你练功!”
“怀大人与我相识,教我识字,已是甚好,况且,他又不懂武功,如何会打扰我练功?”封进竹不高兴道。
“我听到你们谈论封家的事我就来火,所以,我不希望你被洞外的世界所左右。”夏扬幕怒气冲冲道。
“我便不谈论就是,求夏爷爷不要赶走怀大人,进竹已十分孤独。”进竹哀求道。
夏扬幕冷笑一声道:“孤独就对了,强者都是孤独的,因为强者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如何使自己变得强大。”
“进竹谨记夏爷爷的话!”封进竹生怕夏扬幕一不高兴会把怀才微赶走,只得顺着他的意思去办,不敢有所违背。
“嗯!”夏扬幕点头,看着怀才微道:“好生教他识字,不得谈论其他事情,记住了吗?”
怀才微也看出了封进竹惧怕夏扬幕,忙不迭地点头道:“记住了!”
夏扬幕看了二人一眼,便自发离去,与真身合为一体。
进竹领着怀才微往洞内深处走去,二人不敢有所言语,各自歇下。
第二日清晨,怀才微喊起封进竹,二人到达山洞洞顶。
“他要我教你识字,是何目的?”忍了一夜,怀才微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进竹从怀里掏出那本发黄的《神炎无奇扇》,怀才微接过,捧在手里,仔细端详,良久,道:“这是一本武功秘笈,怀某虽然不懂武功,但却能从中窥出此秘笈非同一般。”
“哦,如何不一般?”进竹饶有兴趣地问道。
怀才微轻声道:“首先,‘神’乃高大之词,寓意仙道;其次,‘炎’乃二火相叠,寓意功力非凡;‘无’,似有若无,若无还有,‘奇’貌似不寻常,其实寻常,‘扇’乃冷兵器,寓意不受欢迎。合起来就是:仙道非凡寻常冷落之功。”
进竹不解道:“既寓意非凡,何来寻常冷落?还有,它究竟是一把扇子,还是一种神功?扇子又在何处?”
“怀某不懂武功,因此无法解答你的问题,以后,就要靠你自己慢慢去从中去体会了。”怀才微说道。“我现在开始教你识字,你要好好学习,争取早日练成神功!”
封进竹点头,怀才微用石子在石壁上写下一个大大的“一”字:“先从简单的‘一’开始。”
太阳冉冉升起,照在悬崖峭壁的牵岸山洞洞顶,照在风景秀丽的宝煦源大地,也照在白荡山的绿松翠竹间。
松树下,站着十几名少年,为首少年十四、五岁年纪,面容冷峻,细眉似剑,披散着头发,手里拿着一柄宝剑,剑柄隐约可见“地宇剑”几个大字。
少年旁边立着一位标致少女,十六、七岁上下年纪,面如桃花,身如弱柳,杏眼含情,凤眉带俏。此刻,他不是在这儿卖弄风情,而是要下达一个重要命令。
是的,为首少年是封进清,少女乃是储含秋。
储含秋清清嗓子,对面前站立着的十六名“进”字辈小将痛心疾首道:“大堡主、二堡主为了让我们安全撤离,已经命丧部落番拉泥之手,三堡主被唐军囚困,生死未卜。唐朝军队长期霸占着封家堡,宝煦源已经三、四年没有过安宁日子了。难道这些都不能激起你们的仇恨和愤怒吗?”
众少年齐声道:“只要大少奶奶一声令下,我等皆万死不辞!”
储含秋伸出右手示意“打住”,蹙眉道:“我们这样下山贸然进攻,只会是无谓牺牲,因为,我们与敌人的力量悬殊太大,我们打不过人家,但是,我们不认命,也绝不允许认命,封家没有懦夫,没有弱者,我们都要做强者!所以,今天我要带大家去‘牵岸山洞’,那是老祖宗留给我们封家的宝贵遗产,里面有许多武功秘笈,大家潜心修习,待时出山,报仇雪恨!”
听了储含秋的话,众少年懵了,纷纷议论道:“‘牵岸山洞’乃是禁地,如何去得?”、“是啊,听说山洞前刻着:擅闯禁地者,死!”、“破了老祖宗规矩会招祸降灾的。”
储含秋轻“哼”一声道:“我已经去了两回,也没怎么样!”
封进清也道:“大家不要害怕,‘牵岸山洞’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可以进去。这次,我们多带人去的目的就是把所有的武功秘笈都拿来,然后,大家各自潜心修练,以待报仇之机。”
当下,有少年出列道:“大堡主曾告诫我们不可擅闯山洞,如今要拿里面秘笈,也要问问老前辈们,以免招致祸端!”
“大堡主、二堡主都以身殉命,我们去问谁?”储含秋厉声道。“如果你们当中有谁怕死,大可不必去,一概不强求!”
众少年噤声,良久,都道:“愿随大少奶奶勇闯龙潭虎穴!”
储含秋道:“不要说得这么悲壮,何况我们不是去闯龙潭虎穴,而是去‘寻宝’!”
封进清见众少年不再有异议,即命大家各带绳索、火把、雄磺等物件,准备出发。
踏着清晨的朝阳,一行十八人,往“牵岸山洞”而来。
此时的“牵岸山洞”还沐浴在晨晖朝露中,四周烟雾袅袅如薄纱,两旁水气氤氲似轻衣。
储含秋迫不及待打开山洞石钮,石门大开,封进清提着“地宇剑”在前,储含秋次之,十六名“进”字辈少年在后,缓缓踏入山洞。
石门随即关上,封进清命大家拿出火把点明,并小声叮嘱:不可单独乱闯,不可大声喧哗,尔后才朝着右边岔洞走去。
封进清一边走,一边往两边石墙石壁上抛洒雄磺,储含秋高举火把探路,生怕会有所异常情况发生。
走了一里地,便到了那个藏秘笈的石室,储含秋轻车熟路,拿着火把四处照探,却发现原本石台上四处可见的书籍,如今空空如也。
“谁把秘笈藏起来了?”储含秋恼怒道。
封进清也发现了端倪,皱眉道:“难道还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第一次来,我见到了那本《神炎无奇扇》,第二次就不见了,这一次来,什么也没有了。一定有人来过这里!”
“难道是那只蝙蝠?”进清疑惑道。
“哪只蝙蝠?”
“上次在洞顶救我俩的大蝙蝠。”
“可他为什么要把这些秘笈藏起来,难道他是唐军修成已或是部落番拉泥的人,不让我们练功报仇?”
“不可能,倘若大蝙蝠是敌非友的话,那上次也就不会救我们。”封进清反驳道。
众“进”字辈少年茫然看着二人讨论,插不上半句嘴。
突然,储含秋道:“我想一定另有其人,走,大家跟我来!”
封进清等人不明就里,稀里糊涂跟着储含秋往外走。
出了右岔洞,储含秋壮着胆子走向中间岔洞,一股扑鼻恶臭迎面袭来,储含秋忍不住要呕吐,其他少年也慌忙捂住鼻子。
“怎么这么臭?”大家抱怨道。
储含秋迈开的左脚犹豫许久,不敢放下,她心里很清楚踏进去意味着什么,后果是什么。
但,事在人为,况且已迫在眉睫,此时打退堂鼓,只会前功尽弃——她不喜欢这样的结果。
勇敢地迈下左脚,迎着恶臭,一步步往里走。
臭味淡了,不再那么浓烈,仿佛失败者一路坚持,嗅到了成功的味道。
行了一里余地,储含秋便感觉洞内清凉爽净,不似洞口脏乱恶臭。回头一瞥,发现封进清和其他少年都没有跟来,储含秋不由地心里嘲笑起封进清来:“胆子这么小,还不如我一介女流!”
“你这女娃娃,怎么又来了?”突然响起的一声高吭,如洪钟大鼓响彻洞内。
“谁?你是谁?”储含秋心跳加速,惊恐万分,举着火把四处探照。
“我是谁?我是虎帝夏扬幕。”
“虎帝?夏扬幕?”储含秋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上了,但回头想想:早就听封进生说这里关着一只猛兽,既然是关着的,那就不碍事!
“你这女娃娃又来这里作甚?”虎帝的声音浑亮雄厚,积累着岁月深厚的沉淀。
循着声音,储含秋把火把往石壁顶上照了照,眼前的一幕让她为之吓一跳,只见壁顶上钉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老人四肢被牢牢钉住在四根铁桩上,全身瘦得仅剩皮包着骨头。
储含秋摸着胸口,平抚激烈跳跃的心脏,壮着胆完成她的使命,问道:“我问你:右边那间岔洞里的秘笈可是你藏起来的?”
夏扬幕笑道:“女娃娃,你觉得这可能吗?我钉在这石壁上已经三百多年了。”
“三百多年?真的假的?看他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储含秋心里想道。
“你为什么会钉在这上面三百多年?”储含秋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夏扬幕顿住了,叹口气道。“我实在不想再重复!”
“重复?难道还有其他人问过你?”储含秋追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