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扬幕微微一笑,道:“当然,三百年间,一共有二百七十三个人来问过我这个问题。”
“二百七十三个?”储含秋诧异道,“你数得这么清楚?”
“不错,因为,每一个来问我的人,我都会从他身上取走一样东西!”夏扬幕边说边哈哈大笑起来。
储含秋感到夏扬幕的话极具危险性,顿时感到一丝紧张。
“不过,也有例外。”夏扬幕说道。
“例外?你放走过一些例外的人?是谁?”储含秋问道。
“当然,不是你!你何必问?”
“你想从我身上取走什么?”储含秋怒问道。
夏扬幕凝思良久,道:“你是个女娃娃,又长得这么漂亮,我实在不忍心取走你身上的东西,但你未免太贪婪了,三番五次到山洞里来找秘笈。”
储含秋心里“咯噔”一下,想道:原来,每次来,他都知道,难道前两次救我的人也是他?
这样想着的时候,储含秋心里倒少了几分畏惧,多了几分感恩。
“可你知道我身上担负着多少血海深仇吗?”储含秋回答道。
“哦,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想大概是:你的父亲被奸人所杀,一直耿耿于怀;你的丈夫被人刺伤,如同一个废人;你的婆家被灭,公公下落不明。”夏扬幕说道。
储含秋心头大惊:“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虽然钉在这石壁顶上不见天日,但我有耳朵听,有眼睛看,有鼻子嗅,还有我的影子当助手,所以,宝煦源发生了什么,我一清二楚。”
“耳朵听,眼睛看,倒也罢了,鼻子嗅也能嗅出事情来?影子当助手恐怕更是无稽之谈!”储含秋不屑道。
忽然,一阵旋风刮过,储含秋身后一个白影快速闪过,随即感到头上有如蚂蚁咬噬般的短暂刺痛。
“啊......!”储含秋忍不住尖叫一声。
夏扬幕的影子手里捏着一根长长的头发,嘻笑道:“这便是我的影子要你留下的东西。”
“你这老怪,要我头发作甚?”储含秋嗔怒道。
“自然有用处,难道你想留其他东西?”夏扬幕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储含秋,看得储含秋头皮发麻,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
“噢,还有十七个人正在往这边赶来,我的鼻子已经嗅到了,他们仿佛都是带着杀气来的!”
少时,封进清便领着十六名“进”字辈少年进洞来。
储含秋感到这个虎帝能力非凡,简直堪称神仙,如果他就是三百年前的虎帝,那么,宝煦源早晚会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同时,也对“神炎无奇扇”感到无比敬佩,试想:如此超能力的人都能被降服,可见其威力非同小可,且能一直把这个超能力的人镇住,让他无法出来为害,创立这种功法的人实在太厉害了!
那么,它究竟是一把扇子?还是一种功法?
她记得上一次偷窥《神炎无奇扇》时,才翻开三页,油灯便被自己打灭了,由于当时惊恐且初看秘笈,心情激动,如获至宝,囫囵吞枣,一览而过,来不及细看,因此完全没有理解书中的含义。只依稀记得开篇一句:从一开始,循序渐进,如中隔断,从头再来。
照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从一而终,中间不能停下,否则便要重来。
“大嫂,你在跟何人说话?”封进清执着火把带着“进”字辈少年查看四周石壁,当亮光照着悬钉在半空中的夏扬幕时,顿时吓一大跳:“你是人是鬼?”
“非人非鬼,我是虎帝夏扬幕,三百年前你们封家的大仇人。”夏扬幕大喊道。
“虎帝?”封进清和众少年吓得连连后退。
“他就是三百年前作乱宝煦源的虎帝?”
“原来,他关在这里。”
“罪有应得,大堡主一再强调,兽类是封家大敌,特别是那些成精的虎族,看来是真的!”
......
众少年议论纷纷,令夏扬幕大为恼火:“你们都是封家子孙,对吗?”
封进清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友好,猛拔“地宇剑”,“锵”的一声,长啸出鞘。
“哼,小娃娃,你以为你手里那把剑很厉害是吧?”夏扬幕轻蔑道。
“厉害不厉害,试了便知道。”说着,封进清丢下火把,在逼仄的山洞舞起剑来,众少年见状,连忙退向一边。
“进清,不要冲动!”储含秋喊道,因为她已经领教过夏扬幕的厉害了,虽然他被钉在石壁顶上。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娃娃,勇气可嘉,只是,你的剑法虚而不实,只注重外表,不注重内在,虚美而已,劝你把基础功打牢固了再来练剑!”夏扬幕道。
封进清想道:他怎么这样说我?我再舞一段给他看,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接着,猛起剑,狂刺八方,跃半空,燃点点星火,轻落地,石惊地裂。
“哼,地宇剑法,只是,还不够快猛,不够刚强!”夏扬幕轻蔑道。
进清心里想道:这老家伙果然识货!
“小娃娃还有什么招尽管都使出来,最好有我从未见过的招式!”夏扬幕又挑衅道。
进清执着剑,感到黔驴技穷。
夏扬幕见封进清不再舞剑,哈哈大笑道:“封家果然日渐衰退,这倒免除了我一些忧虑,待我出山之时,你们都随唐军滚出宝煦源,我不伤你们性命!”
“大言不惭!”储含秋回敬道,“据我所知,你是被‘神炎无奇扇’镇符所镇住才被钉在牵岸山洞三百年,如果没有人练成‘神炎无奇扇’替你解开镇符,那么,你这辈子也别想出去!如今,《神炎无奇扇》秘笈失踪,你就别指望出去了。”
“哈哈......女娃娃,你知道的可真不少,是你那废人丈夫告诉你的?还是你那目中无人的公公告诉你的?我猜一定是你那目中无人的公公封前鹤告诉你的,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住嘴!不许你诬蔑我公公,更不许你贬低封家。”储含秋忿怒道。
“封前鹤身为老大,只有一个女儿,按道理,他女儿的年龄应该在三兄弟的儿女当中是最大的,可为什么偏偏他的女儿是最小呢?这只能说明他作风不正,行为不端。”夏扬幕戏谑说道。
“哼!这种事情虎帝都研究得这么透彻,我严重怀疑你登上虎帝宝座的可能性。”储含秋冷笑回道。
“我已经是虎族最高层了,我登上虎帝宝座三百多年了,完全靠的是自己的实力,不似你那奸邪公公,仗着会一些幻术,坑蒙拐骗当上堡主。”
“你......”夏扬幕的话句句如针刺,深深刺着储含秋的心。
同样心痛的还有封进清,他也无法忍受一个兽族老大这样诬蔑自己的大伯,悄然跃起,剑破长空,凌厉锋芒直指夏扬幕。
“轰!”一声巨响,夏扬幕一个“天震吼”,如霹雳横空出世,山洞摇摇欲坠,巨大的声浪让封进清执剑的手不得不往回缩,储含秋丢了火把急把耳来掩,其他一众少年也被声浪惊得耳斜目歪,心悸难过。
声浪一波接一波,进清同样心悸难受,胃液翻滚,踉跄着往山洞外爬,储含秋与其他十六名少年也难受的在地上打滚,艰难往外爬。
“吼......”夏扬幕的虎啸“天震吼”依旧继续吼着,整个山洞地动山摇,石块不停的往下掉落,奇怪的是钉住他四肢的四根铁柱却巍然不动,石块也不见掉落。
封进清和储含秋等少年连滚带爬艰难逃出岔洞,发现原来放秘笈的右岔洞已被夏扬幕震塌。
“他这一吼,好厉害!”储含秋一番呕吐之后,抚摸着剧烈起伏还未平复的胸口说道。
“他这是虎族特有的‘天震吼’,他发功如果再大一点,我们的内脏都要震碎的。”封进清想起虎王杨筠雨曾在“额可部落”大战“部落双雄”之一的机天用,就曾用此功。
“那么,他还是带有一丝同情的?”
“他同情的不是我们,而是封家。”
“是因为他再无对手?”
“也许,大概,或许,可能,也是。”
封进清的回答令储含秋一脸茫然,“那到底是不是?”
“可能是吧,以他的力量,刚才完全可以把大家都震死在岔洞中,可是,他留了一线生机给大家,不知意欲何为?”封进清说道。
“那么,秘笈是不是他藏起来了?”储含秋问道。
“我们还是快走吧,即便是他,我们也无可奈何。”封进清答道。
“真不明白祖先为什么要把武功秘笈都藏在这儿,而又要在这里关着一头猛兽。”走出山洞,储含秋忍不住望了一眼山洞上的那几个大字:擅闯山洞者,死!
“或许,祖先认为扫平了宝煦源一切劲敌,又设置机关关闭了通向外界的道路,没有人会进来打扰,后辈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封进清答道。
“那祖先未免也太幼稚了,而且还把非常危险的虎帝关在里面。”
“虎帝被镇符镇住,根本作不了乱。”
“事实上,他已经作乱了,左边那间掌管宝煦源进出机关的岔洞也被他震塌了,如果有一天,他拔出那四根铁柱,整个山洞都会被他毁掉的。”储含秋担心道。
“大嫂不必杞人忧天,没人解开镇符,他永远都出不来。”封进清回答道。
“他刚才的话语很自信,隐约可见他是有出山的一天的。”储含秋还是感到担心。
“大嫂放心吧,如今《神炎无奇扇》秘笈都不见了,还有谁来替他解镇符?”
储含秋忧虑道:“秘笈正是被他藏起来了。”
“何以见得?”
“他的话语中已经透露出来了。”
封进清顿感疑惑,“我怎么听不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下一个独自进山洞的人可能会成为他的猎物!”
封进清越听越懵,不知道储含秋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他一定会逼迫那个人练成‘神炎无奇扇’,然后,再让他解开镇符。”储含秋喃喃自语道。
封进清似乎还没明白过来,储含秋继续说道:“我倒希望是那个被逼迫练‘神炎无奇扇’的人。”
“虎帝不会傻到逼人练一种对自己有威胁的神功来替自己解镇符吧?那不是‘养虎为患’吗?”封进清不解地问道。
“为了得到自由,有什么不可能。”储含秋回道。
“要是我,一定不会替他解开镇符。”
“那要看用什么方法了!”
储含秋说完,不禁加快了步伐,一行十八人原路返回白荡山。
封进竹正在山洞顶听怀才微讲解字义,忽然脚下地动山摇,整个山洞似乎要坍塌一般,二人急忙站起身来,准备下去一探洞内究竟,才下了洞顶,就听得虎帝的“天震吼”功天崩地裂似的在咆哮,心知这种功法有损内脏的他,急忙带怀才微返回洞顶,因为,他知道:在山洞如此狭窄的地方,音量扩散更为缓慢,也就更加强了“天震吼”功的威力,这也是为什么杨筠雨在“额可部落”大战机天用时用十成功力也没能把对方震趴下,而虎帝夏扬幕在洞中只用了二成的功力便把掌管宝煦源进出机关的左岔洞震塌,抛开二人功力深厚程度不论,其空间的大小在一定范围内是起了作用的。
封进竹和怀才微回到洞顶,夏扬幕的吼叫声停住了,二人立住心里惶恐不安,猜测着可能发生的一切。
一切归于平静,极目向远眺望,依稀可见山路上十几名少年互相扶持,像受了重伤一般蹒跚着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他心里知道:那是封进清和储含秋带着“进”字辈少年。
他们一定是来找秘笈的,被夏扬幕发现了,然后,用“天震吼”功把他们赶走。
那么,他们现在住在哪里?
进竹忍不住又望了一眼那些变得模糊、越来越小的身影,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他们好像是储含秋和封进清。”望着远去的背影,怀才微说道。
进竹默默地点头。
“听说,当夜他们都退往了白荡山。”怀才微又说道。
“白荡山?”进竹口中喃喃道。
“他们是封家的希望,也是宝煦源的希望。”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怀才微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