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纲纪修明:说说永宣之治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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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特务系统,日臻完备

朱棣在位期间进一步强化君主专制。永乐初,曾先后复周、齐、代、岷诸王旧封,但当其皇位较巩固时,又继续实行削藩。

建文帝的三个弟弟吴王朱允熥、衡王朱允熞、徐王朱允(火熙)尚未就藩,朱棣将他们降为郡王并让朱允熥、朱允熞就藩,但当年就将二人召到燕京,废为庶人,禁锢于凤阳,只留朱允(火熙)给朱标奉祀。削齐王护卫及官属,不久废为庶人;迁宁王于南昌;徙谷王于长沙,旋废为庶人;削周、岷、代、辽诸王护卫。他还继续实行朱元璋的徙富民政策,以加强对豪强地主的控制。永乐初开始设置内阁,选资历较浅的官僚入阁参与机务,解决了废罢中书省后行政机构的空缺。朱棣重视监察机构的作用,设立分遣御史巡行天下的制度,鼓励官吏互相告讦。他利用宦官出使、专征、监军、分镇、刺臣民隐事,设置镇守内臣和东厂衙门,恢复洪武时废罢的锦衣卫,厂卫合势,发展和强化了专制统治。

在明太祖时,朱元璋为了避免后世的效法,已有削弱锦衣卫权力的行为。谁知到成祖时,锦衣卫又呈反弹之势。特别是在永乐十八年(1420年)八月,成祖又在北京东安门设置东厂。其与锦衣卫合称“厂卫”,形成了较为完备的特务系统。

鉴于历代宦官专权,危害朝政的教训,明初的宦官不允许参政,宦官职位不允许超过四品,月俸一石,衣食于内庭。朱元璋曾对侍臣讲:“此曹善者千百中不一二,恶者常千百。若用为耳目,即耳目蔽;用为心腹,即心腹病;驭之之道,在使之畏法,不可使有功。畏法则检束,有功则骄恣”。并于洪武十七年(1384年)将这一禁令刻在宫门的铁牌上,上写:“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又敕诸司均不得与宦官机构进行文件往来,定制宦官“不许读书识字”。措施实在是十分的严厉。

矛盾的是,出于对官僚集团的监督和加强中央集权的考虑,朱元璋又有意识地加强宦官机构,并赋予了其广泛的权力。从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始置内使监增设都知临和银作局,花费了31年建成了包括十二监、四司、八局即所谓二十四衙门的庞大宦官机构。十二监指司礼监、内官监、御用监、司设监、御司监、神官监、尚膳监、尚宝监、印绶监、直殿监、尚衣监、都知监。四司指惜薪司、钟鼓司、宝钞司、混堂司。八局则为兵仗局、银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针士局、内织染局、酒醋面局、司苑局。同时,宦官又被赋予种种超越其职权的特权。如洪武八年(1375年)五月,朱元璋派宦官赵成往河州市马。洪武十一年(1378年)正月,派宦官陈能至安南国吊祭国王陈惴之丧。宦官陈景及校尉于洪武十二年(1379年)三月被派向靖江王朱守谦宣读谕旨,命令他们严格守法而正身,还当场逮捕了朱守谦身边一些为非作歹之人。蓝玉案发生于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三月,当时派宦官与驸马去山西,传旨晋王朱:“说与王,把那三个侯碎砍了,家人、火者、成丁男子都砍了。家财头口交与王府。妇女、王府差内使起解。钦此。”

建文帝在位期间的宦官没有什么权力。在他刚即位的时候,就曾晓谕各地方官吏严密监督外出内侍,有不法之处可将其械送治罪。在宫中对内监管束也非常紧,稍有违忤,立即严惩不贷。这种严厉政策,令很多宦官不安,因而,“靖难之役”期间,不少宦官都投奔了燕王或者为其提供军事情况。

朱棣起兵,“刺探宫中事,多以建文帝左右为耳”。而他自己的宦官如狗儿等,在“靖难之役”中,更是出生入死,功不可没。所以,朱棣即位后,也很器重宦官,宦官的权势遂与日俱增。

永乐元年(1403年),“命内臣齐喜提督干布市舶”。永乐八年(1410年),内官王安被派往都督谭青营,又命马靖镇守甘肃。永乐十八年(1420年),置东厂,宦官先后拥有了市舶、监军、分镇、刺探臣民隐私等大权,宦官的权势又一次急速膨胀。至于宦官出使外国、安抚军民、查勘仓库、检免税收等,较洪武时期越发广泛和频繁。宦官手中权力越来越大,横行不法的事件也频频发生。如永乐五年(1407年),内使李进在山西以采天花为名,诈传圣旨,“伪作勘合……假公营私,大为军民害”。内官马骐于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十月传旨谕翰林院,往交趾采办金银珠宝。这些违法事件最后虽被查处,但此时宦官集团的势力已充分表现出来了。

明初的特务机构有两个系统,一是东厂,一是锦衣卫,合称“厂卫”。

永乐十八年(1420年),“厂卫”的职责为“缉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由司礼监实行具体管理。东厂提督一般均由司礼监秉笔太监第二人戎第三人充任,他的下属把他称作督主,有关防一颗,篆文是“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关防”。一般宦官外出,不得持有“钦差”二字的印信,仅称内官、内臣,而东厂关防特称钦差太监,用以表现其威信与重要。下属有掌刑千户一,理刑百户一,均为卫官。又有掌班、领班、司房四十余名及十二管事。役长也叫挡头,戴尖帽,穿青色素旋褶、系小绦、白皮靴,有一百多名,专门负责伺察。役长手下有番子一千余人为干事。

虽然东厂与锦衣卫是两个系统,但关系极密切。东厂办事人员悉取给于卫,“最轻黠猥巧者乃拨充之”,他们亦因此经常相互勾结,反过来,通常又是东厂的司礼太监亲信出任锦衣卫官。“然厂卫未有不相结者,狱情轻重,厂能得于内。而外廷有捍格者,卫则东西两司房缉之,北司拷问之,锻炼周内,始送法司”。即东厂所获,亦必移镇抚再鞫,而后刑部得拟其罪。因而东厂如果势强则锦衣卫就依附它,如果东厂的势力被削弱,锦衣卫就会凌驾其上。

除皇帝以外,上至官府下到民间的任何人都属东厂的侦缉范围。“每月旦,厂役数百人,掣签庭中,分瞰官府,其视中府诸外会审大狱、北镇抚司考讯重犯者日听记。城门得苛奸,胥吏疏白坐记者上之厂日打事件。至中华门,虽夤夜,投隙中以入,即羼人达至尊。以故事无大小,天子皆得闻之。家人米盐猥事,宫中或传为笑谑,上下惴惴无不畏打事件者。卫之法亦如厂,然须具疏,乃得上闻,以此其势不及厂远甚”。

虽说朱棣圆了自己的皇帝梦,可这皇帝的“梦乡”并不是十分甘甜,总是心生狐疑,猜忌着朝中的文武百官和京城百姓。因为他认为无处不有“篡弑”之嫌,所以,朱棣特别重视亲卫军。在他身边有纪纲、刘江、袁刚三个亲卫军指挥,可说是朱棣的绝对亲信,经常侍奉在身边。由于名字发音相近,朱棣每说起他们,就称“三纲”,并且说:“朕之生死,有赖三纲。”

在这样的背景下,永乐年间,朝野无人不怕“三纲”。特别是对“三纲”之首的纪纲,更是惧怕到了极点。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纪纲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锦衣卫在明朝永乐年间,是朱棣专以大批校尉四处探听消息,逮捕“有罪”官吏的一个机构,既不同于都察院也不同于法司等机构。

纪纲原是济阳的一名儒生,由于品行不好而遭罢黜。纪纲在燕军起兵攻打南京路过济阳时叩马投效,得到朱棣信用。纪纲虽然品行不好,但善骑射,很聪明,被朱棣视作人才,授他忠义卫千户。纪纲在朱棣登基后升至锦衣卫指挥使,典亲军、司诏狱。朱棣密旨纪纲:“广布校尉,日摘臣民阴事”奏告,把纪纲视作心腹,纪纲更是权为效忠皇帝,将大批校尉派出,监视官吏的一举一动,并及时禀报。

在重用锦衣卫的同时,朱棣还设置东厂宦官衙门。从此,一个能侦缉密察朝野动静的耳目网络,从制度上建立起来。通过锦衣卫和宦官的刺探与告密,皇帝得以了解朝野上下的一切活动。

实际上这是一个庞大的特务体系,不论是做事的命官、皇亲国戚还是京城土地上的百姓,朱棣都可以迅速得知他们的一举一动。

有一次,广东布政司官徐奇来京时带了些岭南土产分赠廷臣,还列了份详单。这单子立马被交到了朱棣手上。因为名单上没有杨士奇的名字,朱棣便把他单独招来相问,并准备以私交廷臣罪处置徐奇和名单上的人。杨士奇解释说,当徐奇要去广东做都给事时,很多廷臣作了诗文赠予他,故有此赠答。只因当时自己有病,没去送他,否则也肯定会被列入名单之上。徐奇这次所赠无非是些土产,而且不知廷臣是否都会接受他的礼物,经他这番解释,才免去一场官司。

甚至朱棣还能知道有人在文渊阁席地酣睡。一天,讲读文渊阁的庶吉士刘子钦借中午休息的时候,与几位朋友品酒,可能是多喝了点,回到文渊阁后席地而睡。哪知,睡得稀里糊涂的时候,模模糊糊听到有脚步声由外而来,高声喊道:“皇帝诏见刘子钦!”惊得他一骨碌爬起来,酒意吓得全没有了,随着太监去拜见皇帝。

朱棣见到刘子钦,斥责道:“吾书堂为汝卧塌耶?罚去其官,可就往为工部办事吏。”刘子钦不敢申辩,急忙谢恩,挽上胥吏巾服,去了工部。刘子钦刚刚在工部与群吏开始做事,皇帝又叫太监传见他。刘子钦哪敢耽误,身上穿着吏服,匆匆去皇宫拜见朱棣。朱棣对他嘲讽道:“你好没廉耻。”说完,让左右还他冠带,令归内阁读书去了。

朱棣除了控制官员的一举一动,甚至于京城百姓的活动,也在朱棣安排的秘密监视之中。据史书记载,京城街巷中发生了一起幼孙殴打祖母的家庭纠纷,朱棣立马知道了,那个幼孙差点被定成死罪。

明初东厂,是朱棣维护统治的得力武器。究竟为什么设了这个机构,史学界目前说法不一,因为在《明太宗实录》中没有详细记录。可能早在朱棣登基后就开始派官吏刺探消息了。后来,直到永乐十八年(1420年)迁都北京城,并在东安门外以北建立东厂衙门时,人们才略知一二。

明代政治生活中的一个显著特点是宦官专权与特务统治的紧密结合,厂卫的横行,造成了“士大夫不安其职,商贾不安于途,庶民不安于业”的人人自危的恐怖气氛,使社会风气和政治风气急转直下,所谓“自厂卫司讥访而告奸之风炽,自诏狱及士绅而堂廉之等夷,自人人救过不给而欺罔之习转盛,自事事仰承独断而谄谀风长,自三尺法不伸于司寇而犯者日众”,正是对这种现象的形象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