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顿是战国时著名的富商,与范蠡齐名。他原是春秋时代的鲁国的贫寒书生。他在生计艰难时,听到范蠡弃官经商很快致富的消息,于是,“往而问术”。范蠡告诉他:子欲速富,当畜五(母畜)。猗顿千里迢迢来到西河(今晋南一带),定居于猗氏王寮,大畜牛羊,后又兼营盐业,十年之间,成为巨富。晋商也尊奉他为始祖。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一天,范蠡正在家中闲居,仆人禀报道:“有一位叫做伯顿的鲁国人,要求见您。他已经等候您许久了。上个月您出外访友,他就来过,听说您不在家,他在附近住了下来,耐心等待。”
“噢,是吗?让他进来吧。”范蠡说。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人进来了,进门立即跪在地上,参拜道:“小子有礼了!”
“不必多礼!”范蠡道,“你煞费苦心地找我,可有什么要紧的事?”
“实不相瞒,在下乃鲁国人氏,名字中做伯顿。”青年人将自己的情况如实道来,“我家祖祖辈辈,以耕读为生,然而耕则常饥,桑则常寒。传到我这一代,我决定改变这种食而不饱、温而不暖的贫穷状况,于是放弃学业,到处游历。我先是听说,孔夫子的高足子贡,有一套经商致富的本领,就去投奔他;结果见了子贡后,他告诉我,他收学生,是有标准的:除了口才、智谋、胆识等过人之外,还必须在他的门下学习儒家之术、三年道家之术、三年兵家之术。然后,才可以得到他传授经营致富之术。我听了以后,觉得实在没有耐心等那么久,就放弃了。”
“噢,原来是这样。”范蠡说。
伯顿又跪下去,说:“朱公在上,小子愚昧,请赐教!”
“起来吧!”范蠡将他扶起来,“你不是要学经营致富之法吗?治生之法,有水、土、木、火、金五术,不知你要学哪一种?”
“愿闻其详。”
“第一法,水畜。”
范蠡介绍道:所谓水畜,就是挖掘鱼池,以六亩地为池,池中分设九洲八谷。谷上立水二尺;谷中立水六尺。求怀子鲤鱼长三尺以上的二十头,牡(公)鲤鱼长三尺以上的四头。以上一年的二月的上一个庚日,将雌雄鲤鱼一起放人池中……至来年二月,可得鲤鱼长一尺以上的十万五千头,三尺以上的四万五千头,二尺以上的一万头。如果按照一头值五十钱计算,可以得钱一百二十五万。再至明年,得长一尺以上的十万头,长二尺以上的五万头,长三尺以上的五万头,长四尺以上的四万头,留长二尺的二千头作种,所余下的全部卖掉,可以得钱五百一十五万。
“第二法,土畜。”
范蠡又继续介绍道:所谓土畜,就是‘饲五粽’。选择水草丰盛的地方,饲养牛、马、猪、羊、驴,其数年之间,繁衍生息,不可计数……
“第三法,木畜。”
范蠡道:所谓木畜,即‘开三园’,选择开阔肥沃的土地,分为三片大的区域,分别种植桃、桑、杏……
第四法,火畜……
“第五法,金畜……”
从这天过去以后,伯顿就正式拜范蠡为师,在陶府上住下来,每天跟随范蠡潜心学习商业之道。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
一年后,伯顿在范蠡门下,成为所有弟子中最杰出的一个。范蠡对这个弟子,也越来越喜爱了。
后来,伯顿艺成,从范蠡这里离开。他欲回到鲁国去创业经商,却被范蠡给劝住了,说道,鲁地洙水、泗水以北地区,人多地少,没有山林水泽资源,又屡遭水旱灾害,饱腹都非常困难,谈何致富?
接着,范蠡给伯顿指明了一处可以立足和发展的基地——西河。
据说,当时,在西河一带居住的,是一个叫做猗氏(今山西临猗境)的部落。伯顿来到这里后,首先去拜访了部落的酋长,奉上精美的礼物。酋长爱惜人才,便以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伯顿亦改称猗顿。
在这个部落稍微南一点的地方,猗顿选择了一个叫做“对泽”的地方。这里土壤潮湿,草原广阔,水草丰美,是畜牧的理想场所。
在这里,猗顿迅速地积累起了巨大的财富,历史记载“十年之间,其息不可计,赀拟王公,驰名天下”。
以治生之术起家后,猗顿立刻把目光瞄向了离这里不远的“盐池”,这也是范蠡当时让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之一:因为范蠡在齐国的时候,就是靠贩盐起的家,而猗顿的目标,是成为像老师那样的大商人,所以,他在完成了初期的积累之后,自然而然,下一步就要展开对盐的贩卖经营。
前面说过,“盐池”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左传·成公六年》中称其为:“国之宝”,当时,山林川泽之利的开发,虽然为官府控制,但官府并不直接经营,而是用抽十分之三的税的办法让“民”去经营,但这种“民”,绝非普通的百姓,而是“豪民”,因为这种开发需要大量的投资,需要一定数量的劳动力,正如《盐铁论·禁耕》所说:“非豪民不能通其利”。猗顿经过十年的积累,就已经属于这样的“豪民”行列,所以,顺理成章地取得了一张去开发河东池盐的“致富通行证”。
据说,猗顿在制盐的过程中,发明了“垦畦浇晒法”。以前,人们从盐池中取盐,用的是原始而简单的“捞取法”:天日曝晒,自然结晶,集工捞采,产盐全部依靠自然的力量。但由于捞取的是自然形成的盐结晶,晶体中含有硫酸镁等杂质,这样的盐尝起来味道发苦,所以又有一个名称:“苦盐”。猗顿进人这个行业以后,开始也采取“捞取法”,后来经过仔细走访,又结合老师范蠡在海边的“煮盐法”,最后摸索总结出了一套独特的“垦畦浇晒法”,即用人工垦地为畦,畦地旁边筑有水沟,将池水通过水沟引入畦中,待水分蒸发,结晶成盐:这一做法的关键就是用淡水搭配卤水晒盐,由于淡水温度低,卤水温度高,卤水原来的温度得到了调整,硫酸镁、硫酸钠等杂质就分解出来形成“硝板”,结晶畦修筑在硝板上,盐不再发苦,而结晶的时间也大大缩短,五六日即可成盐。
猗顿制造的盐很快打开了销路,一条线运输往齐鲁、秦川,另一条线运输至西域以至波斯湾等地。
在向西域运盐过程中,猗顿又开辟了一个崭新的领域:从西域换回一批批珍珠玛瑙、珠宝玉器,并在沿途各地设立了珠宝店铺,甚至延伸到齐、鲁、燕、楚等各国。经营珠宝,不仅使猗顿富比王侯,也使他对珠宝的鉴赏达到了极高的水平。《尸子·治天下篇》说:“智之道,莫如因贤。譬之相马而借伯乐也,相玉而借猗顿也,亦必不过矣。”《淮南子·汜论训》也说:“玉工眩玉之似碧卢(一种美玉)者,唯猗顿不失其情。”猗顿对珠宝有着相当高的鉴赏能力,以致可以与伯乐相马相提并论。
随着四面八方来和猗顿进行商贸交易的人络绎不绝,猗顿居住的村落也逐步由一个畜牧区演变为远近闻名的商贸集镇。后来,猗顿就在此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座商城,后人称之为“猗顿城”。至今古城墙遗址尚在。
而猗顿富甲天下以后,时刻没有忘记以老师范蠡为榜样。他亲自主持修筑了第一座陶朱公庙,奉陶朱公为“财神”。他不但把自己的粮食和马匹捐给了国家,给人们留下了“急公奉饷奏凯歌”的感人事迹;而且,看到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灾民,就开仓放粮济贫民,留下了“济贫店,舍饭站”等遗迹,至今,王寮村的西南巷,人们还习惯性地叫它“饭家巷”,因为这儿就是当年猗顿恤孤怜贫,博施广济的遗址。
据《猗顿祠》古碑文载:“猗顿不朽有三:为国立功,为民立德,己身立言”。太史公说:“长袖善舞,多财善贾,其猗顿之谓乎。”又称他“其财能聚,又复能散”。因为不管从财富数量上,经商技巧上,和对财富的处理上,对百姓的接济上,猗顿都和陶朱公一脉相承,所以,后人又并称他二人为“陶朱、猗顿”,一起成为卓越的、伟大商人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