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狗来说,最百无聊赖的事情,就是在自己的狗窝里等饭。
如果你的狗窝里还总是睡着一只时刻想着和你抢饭吃的猫,那就更无聊了。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在狗窝里等饭,而是去外面跑跑。
当然,不和比尔一起。
可是我知道,老太太不希望看到我这样。
她交给我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和她一起坐在院子里看那个小孩子学爬。
人,为什么要学我们的样子走路?
太郎大人说,这可能是人类长大的一个过程。
我不信。
太郎大人说,人,只有在小时候深刻地体会到像狗一样生活有多么艰难,才会在长大之后始终记得要避免再像狗一样活着。
我不信。
毛蛋说,之所以要学爬,是因为人必须要经历一个缺心眼的童年之后才能长大。
我不信。
在我看来,就算那个小孩,在地上爬的时候,他都要比毛蛋有心眼。
毛球说,这是因为孩子的脚还没长好,得等长好了之后才能站起来走路。
我不信。
我觉得那孩子的脚挺漂亮的,除了没有毛,不像没长好的样子。
毛毛说,那是人类在寻找节奏感。
我没听懂,所以我信了。
我觉得,除了不用尾巴调节平衡,那人类孩子爬行的节奏,和我们狗走路时的节奏差不多。
我猜,他们一定是先通过失去平衡状态的爬行掌握了节奏,才开始两条腿直立行走的。
如果不是这样,那个味道非常好闻的女人,为什么天天用食物逗着我用两条腿走路?
她一定是觉得我爬行的节奏好,可以像人一样行走。
猫帮的一群家伙,都不信。
我信。
我就是厉害。
我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说实话,看着人类的孩子爬行,很麻烦。
看着人类的孩子爬得不像样子可自己却无能为力,更麻烦。
我记得,老太太已经用绳子绑住孩子的身子,让孩子两条腿站起来走了。
不知道是为什么,那善良女人和老太太说了几次什么之后,老太太就不给这小孩子捆上了。
那孩子就在那里爬,可是怎么爬也挪不动。
我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了。
看着这孩子在地上爬,让狗心痛。
这孩子的两条腿没有劲,蹬不住地。
不过老太太好像没有看出来。她咧着嘴,两只手攥成拳头,前后挥舞着。
挥舞也没用。真是要把狗急的跳起来。
“你这样不对。”太郎大人学着那个孩子爬行的样子,慢条斯理地说:“你该把脸凑上去,让那孩子蹬着你的脸。”
“为什么?”我歪着头看着屋檐上那条摇来晃去的尾巴。
“直觉。”太郎大人看着我,“这是我的直觉。”
我试着把脸凑过去,小孩子一脚踹到我的脸上。
他的脚比我想象的有力得多。
也许是因为蹬了我一脚,孩子真的向前爬了一步。
“我不开心了,”我对太郎大人说,“我的脸,被踩得好疼。感觉自己都没尊严了。”
“尊严?”太郎大人微笑地看着我,“让孩子爬好就是你现在最大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