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看了这封电报心情都不能平静,看看狀的阵容,就体会到大别山问题的严重。地区虽广,怎耐敌人众多,紧紧包围,严密封锁,长此下去,难以支持。徂是就全局看,就中原战局来看,按住了蒋介石眦牙瞪眼的头,面且有锋利的爪牙,把不能等闲视之的问题而视之等闲,这就是邓小平。六十八接到邓小平政委的电报,刘伯承司令员欣喜异常,但是看完电报之后他的心情沉重起来,脸上挂着焦虑的阴影。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近地图。想找出前方指挥部所在的位置,是在哪一带山里,想到他们生活的苦况,想起在一起时的艰苦经历。他问:“政委他们在什么地方?许湾?新县?余家畈?流波幢?还是在南溪?在新店?”电报的字里行间,没有流露出一丝迹象,可以让人猜测出是在什么地点。但电报肯定是政委起草的。每当这种情况,杨宇、张华就默默地站在一边,不去打扰司令员,又随时准备回答司令员提出的问题,伴着司令员,不使司令员感到寂寞。他们知道司令员想什么。司令员不止一次说:政委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行军走着问,住下了也问,晚上也问。为此司令部里悬着大别山的地图。刘伯承司令员总是默默地在地图跟前站几个小时,看着新县、商城、麻城一带密密的群山和密密的山林、田冲,回忆着在大别山时的情景广他们在沙窝还是在斑竹园?他们能弄到吃的吗?“后方指挥部转移到外线以来,比较风平浪静。可是反倒使司令员不安,时时刻刻想着前方,想着大别山,想着大别山上一夕数惊,蜂火连天,漆黑的夜,辗转行军,羊肠小道,林深苔滑,冰雪又铺天盖地,被敌人追琮着涉水跋山。他们会成什么样子?人疲了,眼窝深陷,胡子长了,头发长了,是不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日夜操劳,指挥作战,不得温饱。这一切都在司令员的思念之中。一封电报显示了一个人的性格。这是政委手拟的。从这里看出一个人的品德。一个革命者的心胸,一颗无畏无私的赤胆啊!邓就像一座坚城,立在哪里都戳得住,站得牢。坚不可摧。司令员说:“政委从来都挑重担。他是创业的人,打天下的人,又是收拾残局的人,他有办法,什么也难不倒他。”
杨宇和张华默默地听着。感到司令员话的分量。杨宇想到和邓政委分手时的情景。政委的话,像用刀子刻在他的心上。现在司令员已经安全地到达外线,前方指挥部却仍在敌人的包围之中‘啊!大别山虽然大,有充分的活动余地,艰难困苦却没有人能够幸免,它会袭击一切人。张华说:“陈再道,陈锡联都转出外线,只有王近山还没转出来……,刘伯承司令员说:“长江北岸是敌人争夺重点。敌人四个军对王近山一个,他身边都是桂系部队。中央明令在先,避开桂系不打,这使桂系骄横异常。给王近山发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命令王近山机断行事。”
他说:“当一个指挥员处在困境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放开他的手脚,解除一切束缚,给他自主权。因为他需要打仗:电报发到前方指挥部,也发给了王近山。对敌人重兵扫荡,多路进攻,王近山从来不放在眼里,但是让敌人在他的面前得逞他是不甘心的。打五十八军,打八十五军,打四十军,打八十八军,都是避开桂系打国民党的中央军和滇军杂牌。现在他的当面正是桂系的七军、二十八军和青年军二〇二师,二〇三师四个军。桂系骄横,以为解放军怕它,它无敌于大别山。这一点使王近山十分恼火。当王近山接到司令员的电报后,他髙兴地跳了起来,让他机断行事,不受任何约束,使他精神大振。对政委杜义德说:用人要知人。知人善任,就是咱们的刘司令员和邓政委。必要时点拨一下,火就会烧的旺起来。”
他打开地图说:“我们打广济,拖着白崇禧的第七军来回转。蒋介石以四个军对我,想把我赶跑,好巩固他的江北阵地。”
杜义德说:“解放了手脚,脑子也灵活了。”
王近山说广那是自然,手脚被捆住,智薏又有什么用。我王近山就烦条条框框,既要让我打仗,又要捆住我的手脚,那足不行的。”
他说:“蒋介打开始就用大兵团,行动不便。现在依托交通线对我,四八军和二十八军依托麻城公路。七军依托浠水公路,对我不利。我们打疒济歼灭胄年〃午:〗-:师一部,调七军回援。等七军来到我跟前,我打木店子,调二十八军回兵对我。然后我一下子跳出敌人包围。让敌人扑空,我再从背后打敌人的援兵。”
卜二月二十三日,王近山包围了广济城,逼近九江。白崇禧急调七军同援。干近山亲自指挥。看见白浪滔滔的长江向柱子说广小家伙,想打仗了吗手发痒了吗?”
柱子说广报告尚令员,闲得蛋包子都发霉了。”
工近山骂道:‘‘小坏蛋。这次让你的剌刀解馋。”
柱子高兴了。从宋埠一仗,歼灭了还乡团骨干分子二千四叚多人之后,他觉得好长时间没有打仗了。为了避敌人的锐气,他们一直在转移、行军,和敌人兜圏子。这他不怕。唯独眼看着敌人烧房子,抢群众东西、杀人,他受不了。迫不及待地希望打仗,为大别山父老姐妹报仇。现在他什么都习惯了,吃大米、穿草鞋,学会山地水田作战,老乡的话也听得懂了。更主要的是大别山人民的骨肉之情。
在火力掩护下,柱子带他的扫卩发起冲锋,突破敌人防御展开了巷战。近山给前方指挥部发报广再次解放广济,歼青年军二三师一个团。”
他像出了一口闷气似的感到周身舒畅。参谋长报告:“七军向广济赶来广王近山说广我就是等七军来回援。我们打到长江边上,饮马长江,七军不敢不回援。”
参谋长问:“下一步……”王近山说广別急,司令员主张,势险,节短,我在这里休息好,等第七军远路赶来我再走。”
政委杜义德笑了广让你机断行事,比多给你一个旅还管用。”
王近山说广兵不在多而在指挥的主动权大小。”
王近山等七军赶来广济,挥军北上把木店子包围。七军、二十八军闻讯赶来。王近山一下子把部队撤走,跳出敌人包围圈。七+蒋介石得悉刘伯承到了淮河以北,他的心凉了半截。刘伯承突围等于宣判他对大别山用兵的彻底失败。他深知一个主帅对军队所起的作用。
在前线上掌握兵权的主帅,才是决定成败的主要因素。所以他投以重兵,悬以重赏。他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都落空了。结果是刘伯承突围,国军一无所获。新县、金寨、罗田、英山、岳西、霍山得而复失。长江北岸,太湖、广济、黄梅、宿松、潜山、礼山丢失。中牟、新郑、许昌、漯河、西平、遂平、驻马店、汝南、当阳、应山、天门、京山、钟祥、潜江、新野都落在共产党手里,漯河是中原战场的枢纽,最大的兵站基地,大量的物资被陈赓得手。蒋介石用很难堪的目光望着顾祝同说广检讨大别山作战。”
蒋介石是忍无可忍了。用重兵对付大别山,意图一举击破刘伯承,宁肯置其他战场于不顾,致使别的战场空虚,软弱无力。却没把刘伯承围住,反倒瘫痪了两条战咯要道,西到山阳、郧西,东到宿县,北到淮阳,南到长江。整个中原大地,除个别点线之外全非他所有。十四个军包围大别山,竟让刘伯承逃脱,这是他吞不下还得硬呑的苦果。顾祝同解释说:“在柳林国军歼敌万余……”他指的是刘伯承十纵从柳林西越平汉路的作战。蒋介石立刻打断他总司令的话:“桐柏、新野陷落在谁的手里?歼敌万余,那是造谣,就是这一万被我歼灭了的人造成对襄樊的威胁,刘伯承部两路迫近襄阳。”
他下令说:“命令国防部在汉口召开大别山作战检讨会。”
汉口行猿。包括顾祝同、白崇禧在内的高级将领,国防部高级幕僚参加。本来已经阴冷的冬天,使人们心里的寒颤更厉害。准备一举击败刘伯承,以解除他对南京和武汉的威胁,现在感到这种致命的威胁更加深了,成了不治之症。大别山、豫西、豫皖苏、三足鼎立之势已成,又没有新的决策以挽救时艰。只是白崇禧当了替罪羊,摆在桌上任人割宰。郭汝瑰说:“大别山第一次围剿,仅柳林歼敌万余。国军胧海、平汉两线损失则在其上,故可谓失败。我总觉得,重点方面用数倍于共军的兵力包围共军,非重点方面兵力拙劣于共军。如果重点方面所得,不偿非重点方面的损失,则重点围剿之方式应当銜寸。”
白崇樁脸色铁青,剛接任时他雄心勃勃、趾髙气扬,信心十足的气派,被大别山围剿失败这把扫帚扫得一干二净。他现在是打不过刘伯承而又死不甘心,死死地抓住对方不撤手,也想和蒋介石再较量一番。但此刻,谁的话他都得听,谁说什么他也管不了。看蒋介石这帮亲信怎样对他攻击?郭汝瑰这小子开了头一炮,白崇禧不想讲客观理由。“敌常于我合围态势将要合拢之际,实行离心退却,以退却部队绕到我后方,攻击我弱小孤立的部队。”
“共军从背后截断我补给线,使我大军吃住困难。”
“山高路窄,部队无法调动。”
只有胡琏为自己开脱:“部队每天都为敌情所诱惑,致使包围圃破裂,予敌以逃窜之机……。”
郭汝瑰说:“刘伯承的总部和你的军部住在一个村子里,从你;的眼皮底下走脱,致使大别山围剿失败。”
蒋介石瞪着眼问胡琏:“你说明理由。”
胡琏一下子站起,垂予直立,哑口无言。郭汝瑰说广刘伯承用兵神出鬼没。现在刘伯承巳经突围,影响将士:气,应作出新的决策。”
十二月二十五日,顾祝同、郭汝瑰商量上报主席和国防部事项。郭汝瑰说广大别山检讨是局部问题,拟请对全国、对黄河以南作一般性检讨。二是集中兵力于大别山包围无效,其他战场兵力不足,受到损失,如得不偿失仍属失败。三是五军在万康太孤立,可启共军歼灭该军的野心。陈毅、陈赓可能解决李铁军。应以五军、十八军对付陈毅,以十军、二十军对付陈赓。顾祝同呈上陈条。蒋介石气的又把陈条扯碎。这个陈条引起蒋介石无名怒火:“大别山不是局部问题,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是国府心腹之患,不集中重兵进剿,难道让刘伯承在大别山上站住脚跟不成?平汉、陇海两路必须打通。”
但这个陈条并不通篇都是废话,蒋介石采纳了其中的部分。命令邱清泉向周口进击,抚陈毅侧背。命令二十军随十军北上。命令斐昌会兵团迅速东来。孙元良兵团南下。这是蒋介石迫不得已,从大别山抽二十军并人李铁军兵团序列。白崇禧扣住二十军的命令不发。七十一李铁军带着他的第五兵团部和第十军的两个师一直到二郎坪上,他深信不疑,他追的是陈赓本人和他的部队。他每天察看共军遗弃的营地,效法庞涓,数陈赓部队的灶火坑。这些灶火坑,足供几万人做饭之用。中央通讯社向全国、全世界发布消息:“国军已经把陈赓逼进深山穷路。共军士气低沉,逃亡严重,粮食困难:十二月十三日,平汉路遭到大破击,蒋介石来电大骂。李铁军接到电报之后汗水顺脸流下来了,腿也籟籁地顫抖了。他害怕了,赂误战机是要掉脑袋的,但他感到冤枉,他是兢兢业业地、不遗余力地执行蒋介石的命令,对陈赓穷追不舍。雨雪载途,疲累不堪,辛苦倍尝,几万士兵跟着拖来拖去。陈赓在哪里?他想都不敢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像一场梦,梦中一切都顺利,一觉譯来却胆颤心惊。李铁军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刻把后卫变成前卫,把部队从二郎坪上拉下来东返。蒋介石电报说:共军巳经占领确山、驻马店,命令他赶到确山,从确山往北打。恢复平汉路交通。李铁军不敢在南阳歇脚,从南阳直下唐河、泌阳,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到确山。给南京发报广他已经到确山,即刻北上。请以二十军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