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算被重用,一般说副职没有兵权,问题是有人听他的。”
“敗目在这些杂牌儿手里。”
“卫立煌被査办,冯治安该挨枪毙。”
“宋希濂不来徐州,白崇痦不离武汉,谁来徐州保卫京畿要人?”
“赶快物色人,刘峙是个吃货。”
顾祝同和杜聿明走进来。人们一见杜聿明进来,立刻活跃起来了,一个个都向杜聿明示意,表示好感。这都是形势造成的,因为刘峙是猪,杜聿明是人,是将,他会来扭转敗局,成为京畿的屏障。
在这种情况下杜聿明不得不绕场一周,挨个的握大员们向他伸出的手,以表示对大家的信任和感激。蒋介石进来,人们顿时静下来。蒋介石不看别人,只看杜聿明。杜聿明敬礼。因为受宠若惊而显得异乎寻常的恭顺。蒋介石特为他点点头。然后指着侯腾说:“你谈情况。”
情报厅厅长侯腾报告广共军主力一部已经渡过不牢河,插人曹八集、薛家湖附近,切断了黄伯韬兵团的退路,刘伯承主力已经到了徐州以西。他将以主力一部甜制我军,华东共军主力,有包围黄伯韬的企图。目前徐州吃紧。南京街上,昨今两天老百姓抢购大米“蒋介石脸色骤变,指着侯腾骂道广你胡说,造谣,胡说……”全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谁也不敢言语了。作战厅厅长郭汝瑰报告广以目前情况判断,共军有包围黄伯韬的企图。我空军、步、炮绝对优势,以内线作战原则,陆空、步炮、坦克协同,先击败窜进运河西岸徐州以东的共军。以黄伯韬守碾庄,以邱清泉、孙元良两兵团迅速东进,解黄伯韬的围。”
蒋介石立刻站辦说:“对,对,一定要解黄伯韬的围。”
他转向杜聿明,“光亭有什么意见?”
杜聿明站起来:‘‘我到徐州和刘总研究具体实施。”
蒋介石夸奖说:“好。你今晚就走,飞机已经给你准备好。”
他转向顾祝同说广命令黄伯韬坚守碾庄,撤回向大许家转进的命令。”
他又转过来朝着杜聿明说:“一定要解黄伯韬的围。我已经给黄维下令,火速前迸,责成李延年、刘汝明组建两个兵团,作为你的后盾。”
说罢,蒋介石走出会场。杜聿明问顾祝问说:“刘伯承已经东来,清总长督促黄维,徐蚌交通一断,一切都不堪设想,我不能没有后顾之忧。”
既然把重担子放在肩上,杜聿明还是想与共军较量一番。杜聿明坐上飞机向北飞去。下面是长江,如同一条宽宽的缎带,夕阳残照,显枵下面大地上倍加凄凉。杜聿明耳边又响起刘峙的因为脖子上脂肪太多而咽哑多痰的嗓咅:“光亭,快点来吧,我们等着你!”他微微一笑,向舒适存说:“经扶这一惊非同小可!”舒适存说:“这是决定命运的决战。这次内线四个兵团,外线三个兵团,可以打一下。就怕经扶经蛇一咬,永远害怕井绳。”
杜聿明也显得得意了:“八十万人马,足以对付共军六十万大军。”
二四徐州“剿总”司令部里,灯光冷冷清清,空洞的大厅,只有两个人:刘峙、李树正,各占一边,在不耐烦的背着手,像推磨一般,踱起步来没完没了。刘峙巳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上眼皮肿得很厚,像棉裤腰一样,两个眼泡突起,眼睛水湿,精神萎靡。嘴里不住的叨念:光亭怎么还不来,出事了吗?”
李树正大背着手,挺直腰杆,背在后面的手指下意识的动弹着。他一言不发,忍耐着。杜聿明大步走来。刘峙一见,高兴地叫起来:“天保佑我刘峙,送来光亭!”李树正却冷冷地接待了杜聿明:“我们正在恭候,刘总叨念得喉咙都干了!”
这一轮寒喧过后,才说正题。刘峙问:“你带来了什么上方宝剑?”
杜聿明说广先让我看看地图,从共军部署上看看他们的意图……”他走向地图。刘峙的心放下来了,坐着不动,安闲地说广光亭一来我就省心了!”李树正满腹牢騷地说广我们没有真正的情报。”
杜聿明一惊,回过身来问道:“这图上共军的位置不准确吗?”
他看着李树正,意思是说,如果情报不准确,你怎么绘制出来呢?李树正说:“那上边基本准确,我说的是一般问题。”
他看杜聿明又去看地图,继续发挥他的议论,“派出去的人,多数回不来,回来的人又胡编乱造。第一线的部队首长,又各夸大当面的敌情,这就是我们的真实情况。共军行动多在夜间,空中侦察,等于没用。”
刘峙说:“共产党把我们摸得透透的。所以他们总是走在我们前边广杜聿明一边听着他们无聊的清谈,一边看他的地图,忽然,他转过身来说:“除东南一角外,别的地方都发现了共军,看来,共军目前不是直接攻击徐州,是集中兵力歼击黄伯韬兵团。其它方面只是为了钳制我军,我认为可以大量调邱清泉的兵力去解黄伯韬的围。”
刘峙、李树正一听都傍住了。杜聿明走近电话机和邱清泉对话:我是光亭,刚到,你好。你们的拫失怎么样?”
邱清泉说:“一八一师失去了联系,黄口附近的共军有向南移动的模样。”
杜聿明挂上电话,走近刘峙和李树正说:“两个方案:一,如果黄伯韬能坚持一周到十天,用李弥兵团守徐州,以邱清泉、孙元良、黄维三个兵团,先击破刘伯承的六个纵队。然后回师击破陈毅,救出黄伯韬。问题是黄伯韬能不能坚持得住。第二个方案,以孙元良兵团守徐州,以邱清泉、李弥两个兵团救黄伯韬,同时命令黄维向徐州急进。你们的意见?”
他等着参谋长李树正和总司令刘峙的反应。刘峙首先反对:第一个方案,等于送掉黄伯韬,万一対伯承不在涡阳、蒙城,西路扑空,东边黄伯韬坚持不住,被陈毅吃掉,那就成了夭大的笑话。”
李树正说广第二方案符合总统的精神。”
刘峙说:“第二方案我不完全同意,我为徐州的安全担心,要么留下七十四军在九里山屏障徐州,防止刘伯承。楚霸王项羽就是.在九里山中了韩信的十面埋伏,被打了个一败涂地。历史什么时候都会重演的。”
副官进来报告:“委员长电话。”
刘峙一惊,立刻走去。蒋介石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刘峙心里一动:“我们研究了,邱清泉东调,留七十四军守九里山……,蒋介石问广谁的主意?”
刘峙结巴了广是……我提的!”蒋介石一听就火了:“废物。你就那么怕死?”
刘峙立刻耷正,站直身子。蒋介石说:“救不出黄伯韬我撤你的职。”
说罢把话筒放下。刘峙慢慢地走回来,嘴里不满意的唠叨着:“不要徐州,放弃坚城,野战拚得过共军吗?”
杜聿明思考了一下,妥协了。刘峙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说:“好吧!暂留七十四军在九里山,就这样定下来。参谋长,下命令吧!限十二日在指定地区集结准备完毕,十三日上午九时开始步、空联合进攻。李弥兵团在陇海路以北一包括陇海路”展开。邱兵团在陇海路以南展开。”
李树正下达命令。杜聿明向刘峙说:“刘总,你坐镇徐州,我到苑山设前线指挥部。”
刘峙同意,他不再反对了。邱清泉大部队从徐州西面撤下来向东开。通过徐州街道时,弄得满街尘土飞扬。坦克开过,轧得地都颤抖了。长长的炮筒,在狭窄的街道上左摇右摆。东门外,邱清泉站在他的小车前头,看着部队开进,一脸傲慢的表情,因为他是王牌,以有美械装备、坦克、重炮、几百辆卡车而不可一世。杜聿明乘车子赶来,到邱清泉跟前煞住车,下来。邱清泉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对着杜聿明劈头就问:“你来干什么?”
杜聿明也收敛了笑容,半带命令的口气:“我的前线指挥所设在苑山,把你指挥所的电话和我架通。”
李弥的车子赶来,他跳下车来向杜聿明敬礼,握手说:你来徐州我真高兴:杜聿明也高兴了,谦和地说:“没有我去的地方,冀热辽撤销了,正式地方都巳人满,我只能做些帮闲和打杂,给经扶打一个下手。把你的电话和我接通,以便直接通话。我们用两个主力兵团,夹优势炮火,该不会无所作为吧?形势所迫,这战是要‘决了!”
李弥问:“黄伯裙不会成为第二个廖耀湘吧?”
杜聿明很有把握的说:“不会,康耀湘失败在决策上,决策不定,将无信心。国防部已经明令黄伯销在碾庄固守待援,是在老头子亲自主持的官邸会议上定下来的。”
二五粟裕司令员站在地图跟前。地图上沿着陇海路两侧,密密丛丛地插满了带着部队番号的小旗。局外人看来,一时真摸不清头绪,不能想象一个狭窄的地区,集中几十万人马。参谋进来报告各纵队司令部的位置粟裕司令员用小旗在地图上插着。“四纵在义合庄,八纵在唐水湖,九纵在碾庄南李庄,六纵在过满山,十三纵在张河湾。电话都已经架好。”
粟裕司令员端详着碾庄地图。参谋长说广第一天攻击,便压缩了敌我中间地带,逼近了敌人的阵地,已经命令部队接敌侦察,了解黄伯韬四个军的具体部署。敌人连夜构筑工事,看样子企图固守。杜聿明把邱清泉调过来,和李弥并排展开,企图解黄伯韬的围。杜聿明在苑山设前线指挥所:粟裕同志说:“杜聿明终于把邱清泉这张王牌打出来了,好长时间蒋介石舍不得用它,总是把邱清泉摆到机动地位上。杜聿明临危受命,不比寻常,这个人是一员战将,有点头脑,他亲临前线指挥。”
粟裕司令员看着地图,指着李弥和邱清泉的位置说广通知阻击部队,加强工事,跟他要有一场恶战。”
粟裕司令员看着地图上的标高线,“这里没有险山恶水,最高的地势不过是平塌塌的土丘陵,再就是展平的田野和沟渠、水道。这里的战斗,不会次于对黄佑韬的攻坚战,杜聿明在这里使出他的全部伎俩广他望着对方,“一切从难处着眼,工事要坚固,深挖,尽量少摆部队,但是指挥员手里要有充足的反击力量……”他望着对方,希望对方能理解他的精神,并贯彻到部队中去。同时命令:“把苏北兵闭所属的二纵、十一纵、一纵和中野十一纵都调过来。蒋介石派杜聿明指挥徐州会战,我们应当重视。我到前边去看看。”
粟裕司令员走出指挥所。冬大的太阳用温和的光产迎接他,显得有些晃眼。
在司令部里,又阴又冷,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处于紧张状态,一切问题都集中在司令部,电话铃响声不绝,请求立刻作出决策,刻不容缓,时刻提心吊胆,真令人缓不过气来。一旦走出那狭小的房间,到外面接触到大自然,阳光普照海阔天空,立刻使人觉得心胸开朗。他走到一个小高地上观察战场的全貌。从鲁南山区出来,地势骤然下降,抱犊崮主峰以下,变成越来越低矮的丘陵,最后那些平缓的“波浪”淹没在稠密的村庄和丛林下。往南望去,是苏北的水网地带,闪亮的银白色的蒸气,笼罩在水乡上空,一望无边。鲁南、苏北在这里转战多年,很少有工夫欣赏一下这儿美丽的风光:那大片的栽绒一样的稻田,玉带似的平缓的河流,灰白相间,随风来往的船帆,像千万只彩蝶在水上穿梭,稠密的村庄,果林,成行的杨柳,洋溢着姑娘歌声的浣衣的溪岸……人民深沉而质朴的感情,把亲人送来参军,壮大子弟兵,为了翻身解放,为了不再逃荒,不再颠沛流离,不再过妻离子散、泪水不干的曰月,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那是多么不易呀!现在到了眼前,就在眼前了!粟裕司令员把镜子举得再髙一点,朝着远方望去。他好像看到行军走过的道路,住宿过的村庄,多少亲切的脸盘,对子弟兵笑脸相迎,分手时依依惜别的感人景象……好久,他才把镜子收回来对着敌人的阵地。平地已经不见了,田野被掘翻了,树木被砍伐一光。黄伯韬拚命抢筑工事。既然这样,就得认真的对待。蒋介石还有什么花招?调动新的兵力,组建新的兵团投入徐州战场。当然,他是想较量一番的,因为这对他是决定的一战。黄昏时分,粟裕司令员乘车去前线。车子围着碾庄奔驰,走了各纵队的指挥所,最后开到九纵聂凤智司令员的指挥部一李庄。这是一个普通的村庄,已经是苏北了。聂凤智司令员出来迎接。粟裕司令员说:“想办法捉个俘虏。敌人拼命的做工事,看来黄伯韬想固守,要摸清敌人具体部署,兵力配备,接合部位置,从黄伯韬的部署看他的意图,找出他的强点和弱点。他现在是一只困兽,准备和我们拚命。老母猪护崽子的时候,敢和狼斗,不可轻视,迅速摸清情况,好决定我们的打法:“已经派出人去。”
门口有人喊了一声:“报告!”一个大个子侦察员扛进一个国民党兵来。这个国民党兵被捆得像柴捆,嘴巴被填住,眼睹也被蒙住,到屋子来才给他解开。俘虏是个年轻人,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侦察员说:“我们潜入敌人阵地里,在两个村庄中间……”粟裕司令员问俘虏:“你是哪里人?”
俘虏说:“江苏,睢宁人!”“多大年纪?”
“二十二岁。”
粟裕司令员说:“看看你的手。“俘虏哆嗦着把手伸出来。粟裕司令员摸着他手上还没完全脱去的硬皮说,你知道吗?你的家已经解放了。我们部队消灭了第一〇七军。你,也解放了!”俘虏不知怎么是好,他想跪下去,被押解他的人拉住。他忽然抱头痛哭起来。粟裕司令员说广你是哪一军的?”
俘虏说:“传令兵,兵团部的……”“各军位置你知道吗?”
“知道。”
粟裕司令员向聂凤智司令员说:“交给司令部吧!”
聂凤智司令员说广好吧,我用车子给你送去。”
粟裕司令员说:随我的车子走。”
聂凤智司令员问:“这样好吗?”粟裕司令员说;“没问题。”
说罢把手一挥,走出纵队司令部。车子带上俘虏开向司令部。一一、华野前线司令部,屋子里坐满了各纵队司令员:陶勇、王必成、张仁初、聂凤智、周志坚。参谋在桌子上铺着新绘的碾庄奸敌人部署图。人们围上来。粟裕司令员指着地图说:现在看清黄伯韬最初的指导思想,因为我们是从北往南压,给黄伯韬造成一种印象,北面是重点,放了他的嫡系二十五军。我们是从东面把他赶过运河的,为了顶住我们东面的冲击,把他的第六十四军放在碾庄东面。把兵团部设在二十五军的阵地上。南面和西面是次要方向,西面放了第一百军,南面放了四十四军。这两个军是战役开始时拨妇黄伯韬的。四个军,两强两弱。”
参谋长插了一句:“我们五个纵队都是强的。”
粟裕司令员说广古代有个孙膑和齐王赛马的故事,赛马分上乘,中乘,下乘。孙膑用他的上乘,对齐王的中乘,用他的中乘对齐王的下乘,用他的下乘对齐王的上乘。结果,孙膑获得两赢一输,羸了齐王。我们北面、东面是我的上乘对黄伯韬的上乘,南面、西面是以我的上乘对黄伯韬的下乘。我们的原则:先打弱,后打强,把攻击重点放在南面和西面,歼灭这两个军,就迫近了黄伯韬防御阵地的核心。对北面、东面,要求你们加强侦察,加强火力,稳扎稳打。攻击发起的时间,二十一时。手段是逐步夺取。杜聿明用两个兵闭来援,企图解黄伯韬的围。黄伯韬成了我们双方斗争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