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香巴拉
一个神仙居住的地方,一隅宁静的乐园,一方超凡的净土。人们来到这里,便会“飘飘欲仙”,忘我忘忧,与世无争。不管你信与不信,一旦你踏上这块土地,你的身、语、意立刻便会融入在这块圣地。
一大早,车,焦急地跟随我穿越在青藏线上,容不得我半点拖拉,要带我去看心驰神往的香巴拉:纳木错。
我拍拍爱车,说:“好了,我去,不过,是我驾你去,还是你载我去?”话音儿还没有落下,一踩油门,车冲出了老远!
我赶紧把嘴紧闭上,这里可都是山路,海拔近5000米,车要是不听话,会把我……不敢往下说了。
好了,自己跟自己调侃一番,开始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朝上爬。山路两边,是云缭雾绕的雪峰。车爬行到海拔5000多米的峰顶,豁然映入我眼帘的,是幅员广阔无疆、丝绒般的绿地,宝石般湛蓝的湖泊,绵延不绝的念青唐古拉山脉。这分明是精美绝伦的上帝之作:一条黑油油的柏油路,蜿蜒到了美丽的湖泊岸边;雪白的羊群,云朵一样满山坡飘散着;绿茵茵的草地宛如一望无际的地毯,牦牛披着满身的长发,无视一切,悠闲地找寻着可口的美餐;一匹母马正领着小马驹儿撒欢儿,偶尔抬头,安静地看着过往的车辆与客人;远处,碧蓝的湖泊泛着鳞鳞耀眼的光芒。在这里看到的每一处都是宁静、安逸,美不胜收。这般完美的图画,早已超越了一般地理上的概念。
依偎在念青唐古拉高远而壮阔的臂弯中的纳木错,显现出异常的安祥,大气,圣洁。
这一座神山、这一泓圣湖、这一片草原,从一映入我的眼帘,就让我这个凡夫俗子沉醉在超越时空当中。
香巴拉、香巴拉,传说中的香巴拉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像是一个国度,又像是一个美丽的岛屿,或者说是一个离地球并不遥远的星球……香巴拉,究竟是什么样子?它在何处?今天,我来到了纳木错,走入了传说中的香巴拉仙境。
纳木错,藏语意为“天湖”,是西藏三大圣湖之首,湖面海拔4718米,东西长70公里,南北宽30公里,面积1920平方公里,是西藏自治区最大的湖泊,中国第二大咸水湖,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泊。
佛教徒们相信,这里,没有贫穷,没有痛苦,没有忧伤,没有疾病,也没有死亡,没有嫉妒和仇杀,更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这里,花常开,水常清,庄稼总在等待收割,甜蜜的果子总是挂在枝头。这里遍地是黄金,漫山遍野是宝石,金钱在这里没有用,这里的人用意念支配外界的一切。香巴拉的人寿命以千年来计算,想活多久就活多久,只有活腻了的人,想尝试“死”的滋味,才会快快活活地去“寻死”。
香巴拉的存不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藏族人民心目中向往着的那神仙般的生活。纳木错给人无限的遐想,让来到这里的人们无不浑然不觉地度入了传说中的香巴拉,感觉自己置身于这“神仙居住的地方”。
羊年转湖,马年转山,猴年转林,据说是佛祖给人世间留下的旨意。纳木错是身、语、意之圣地,也是圣地中之最殊胜者。在别处修行一百年后才能成佛的话,在这里修行,弹指间就能修成。修行者绕湖而行,便可行到无量的功德和渊博的知识,并能舍去自己的恶习和痛苦;若不这样做,会导致终生愚昧,大地贫瘠,植物枯萎,生灵冺灭。
虔诚地开车往前行,准备绕湖一周,领略仙境般的感觉。经过了“夫妻石”,来到了湖边,我被美丽的湖光山色深深地吸引住了。忽然间,由于注意力的分散,车被陷入了沙石之中,我这才从梦幻中回到了现实。
我自叹道,可能是自己心不够诚,虔诚的佛教徒是徒步转湖,而我则是凭借车轮,所以,人与车才陷入泥沙,不可自拔。
这时,在湖边嬉戏的游人,见势便不约而同地聚集到我的车旁,帮我一起用力推车。旁边兜售小饰品的藏民也过来帮忙。在这其间,我被一位戴着藏族帽子的小伙子感动了。他指挥着帮忙推车的人们,一会儿跑前,一会儿跑后,一会儿又亲自搬来石头垫车轮。我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个热情似火的小伙儿竟然是个女孩!好久没有见到这样脱俗善良的女孩了,我不由地产生了想亲近她的念头。
车被推了上来,我正要过去找她,她已主动向我走了过来。虽然年龄我比她大,可我们俨然像久违的老朋友一样。我说了声谢谢,她扑了过来,搂着可爱的小情人似的,说了声不用谢,并告诉我:“姐姐,我是云南过来的,我叫秋秋,待会儿,我们几个朋友去拉萨,你去不去?”
我亲切地拍了拍她红润的脸颊,说:“秋,我今天晚上要住在纳木错,体验黑夜的诱惑,明天才去拉萨,你能不能留下来,我请你吃饭,明天我们一起到拉萨?”不知怎么,我只唤她一个“秋”字。
她笑眯眯地告诉我:“不行,姐姐,我们好几个朋友约定好了。不过,姐姐,我把手机号码告诉你,到了拉萨,一定给我打电话。如果有机会你到云南来,我带你去丽江玩,那里到处是我的朋友,我一定给你当好向导。”
等她说完,我请人帮助给我俩照了个合影,随后她笑呵呵转身回到了朋友中间,我的视线一直紧随着她的背影,好一帮朝气蓬勃的男孩女孩。我由衷地感谢纳木错这个神湖,让我认识了秋秋这样神奇脱俗的秋。
这时,几位拉着马、牵着牦牛的藏民们来到了我身边。最前面一位头戴藏帽、身穿藏服、胸前挂着相机的小男孩走过来说:“姐姐漂亮,和牦牛照个像吧,5元钱。”
牦牛,是鲜见的白色的,和远处的雪山、湛蓝的湖泊浑然一体。我经不住藏族小男孩的夸奖,过去站在牦牛旁,以湖泊为背景照了两张像,藏族小男孩收了我一张的钱。
湖的旁边石头上,坐着一位藏族少妇和两个藏族小男孩,男孩嘴里吃着什么东西,他们在湖水的倒映下,看上去好似一幅美丽的油画。我走了过去,一看这位藏族少妇和她的孩子,不就是刚才帮我推车的人吗!我感动地坐在他们的身边,和她聊天:“这两个孩子是你的吗?”她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笑着,好像笑容天生就活泼在她的脸上,她的微笑会使整个世界感到温馨。
我走出很远了,还在思索着,她(他)们的心地,如“香巴拉”一样的祥美丽。
一位藏族老阿妈吸引了我的视线,她古铜色的脸庞深深地震撼了我。走到了老阿妈跟前,她那满布皱纹、干涩的脸庞,早已被高原的阳光烤晒得像是一张使劲揉皱过的牛皮纸,沧桑而艺术。她向我展示着灿烂的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每条皱纹都跳跃似地欢迎我。再看老阿妈挥起她那满布皱纹的手,伸出食指和中指,用很现代的手势做出了胜利的姿态,嘴里还不停地喊着:“耶、耶、耶……”和我告别时,她满怀深情地用藏语说着:“扎西德勒、扎西德勒……”
纳木错的黄昏分外妖娆,分外诱人,远处的雪山和烧红的晚霞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对比,我断定任何画家乃至大师也调和不出如此炫丽的色彩。
远处山边脚下,有两处黑色的藏胞(帐篷)。从藏胞里走出了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孩,女的满脸笑容地向我招手,嘴里用含糊不清的普通话喊着:“过来,过来。”我走进了藏胞,什么也看不见,漆黑一团,停了片刻,才看到地中间用砖架起的火炉里,正燃烧着一垒干牛粪,烟雾弥漫着整个小小的藏胞。火炉旁边的牛毛毡上躺着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出生不到2个月,她的小肚子裸露着,手脚乱动,两个小眼珠可能是因为陌生人的到来不停地转动着。她的小姐姐下意识地赶紧给她拉起衣角,怎奈衣服太小,无论如何也没法遮挡住妹妹裸露的小躯体,小姐姐只好放弃。看着小姑娘的举止,那么富有爱心,又懂得羞涩,这在内地女孩子中间几乎看不到了。
小姑娘的母亲热情招呼我过去,让我和她一起捣酥油茶。我哪里会呀,但我渴望跟她学习。我从她嘴里知道,他们是游牧族,每年从4月到10月之间来到纳木错,10月以后再游牧到暖和的地方去。他们已经习惯了高原的太阳和寒冷的气候,一家人生活的其乐融融。虽然条件很差,但他们的热情好客,使得物质的匮乏他们根本没有意识。纳木错居住着这些善良的游牧藏民,给这里自然环境添上了一道独特、朴实、赏心悦目的风景。
我住的地方,号称是海拔最高的客栈。一进大门,满眼看到的全是藏式风格的装饰。大厅周围是客房,中间是一个偌大的客厅,摆满了藏族式的沙发,沙发上坐满了中西方的游人,仿佛是一个大家族在一起聚会,气氛非常的热烈,外语的交谈声让大厅平添了国际色彩。
我在大厅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来,打开笔记本,整理一天拍下来的照片。这时,一位脸庞黝黑,大约三十八、九岁的藏族男人来到了我的身边,看着电脑里的照片,凑了上来说:“啊!这么多漂亮的照片,你在西藏走了不少地方吧?你看看,这个客栈墙壁上的照片,全都是我拍摄的。”
我扫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照片后转过头来,他一脸自豪的神色。我搭上一句话:“你是这里的老板?”
他诡笑着点点头。
我好奇地接上一句:“你是藏族人吗?你叫什么名字?”
他还是诡笑着,看着我半天,才回答说:“我叫浪漫,我是从青海那边来的。”
我说:“你就骗人吧,藏族人哪里有叫浪漫的。”旁边的几个客人也不相信他的话,友好地笑着摇着头。
“浪漫”从容地拿出了他的名片,一一递给大家,坦诚地说:“我叫落日加措,我这里来来往往的客人都习惯叫我浪漫加措,后来谁再问我叫什么,我索性都回答,‘我叫浪漫’,一来二往,大家都叫我‘浪漫’了。”说着说着,他转向我,和蔼地说:“你能来到我这个世界最高的客栈,也是缘分,希望你玩得开心。过一会儿,我们一起喝青稞、跳锅庄舞,保准让你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他的诡笑早已经转化为了热忱。
这时,室外的气温已降到了冰点。纳木错的气候变化异常,人们说的“早穿棉,午穿纱,晚上围着火炉吃西瓜”,丝毫不夸张。藏式大厅中央,燃烧着熊熊篝火,许多外国人,中国汉族、藏族等民族的男女,还有那位客栈的老板,大家围绕着篝火跳起了热情豪放的锅庄舞,我被这种热烈的场面感染了,忘我地融进了这舞蹈的海洋,也真应了那句“浪漫”的形容。
纳木错、纳木错!一个神仙居住的地方,一隅宁静的乐园,一方超凡的净土。人们来到这里,便会“飘飘欲仙”,忘我忘忧,与世无争。不管你信与不信,一旦你踏上这块土地,你的身、语、意立刻便会融入在这块圣地。
当晚,我在“苹果”上艰难而快乐地敲下第一行字:
这里,没有世俗,只有气喘(因为海拔4718米)。
真巴,一个温暖的村庄
来西藏的日子,我常常有一种归属感,会莫名其妙地眷恋上某一座山峰、一泓湖泊、一个村落。
在林芝八一镇待了好多天后,我去了一趟喇嘛岭寺,欣赏了鲁朗林海、米林、卡定沟、巴松错、南迦巴瓦峰的奇特风景,又来到好客的旺姆家,观赏了多姿多彩、热情奔放的藏族舞蹈。
我从心里深深地喜欢上了西藏,她给我留下了难以割舍的情怀。
早上拉开窗帘,天阴沉沉的。离开八一镇,驾车驰入川藏路。这条路我已很熟悉了,伴着音乐,我不经意往左边看去,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几座藏式农户的房子,错落别致地散落在并不高的一个山坡上。仿佛是某种暗示,或者说是诱惑,我来了情绪,把方向盘往左一打,冲上了那个山坡,沿着一条小道,径直往上开去。我告诉自己,今天不走了,就住在这个村子里。来西藏的日子,我常常有一种归属感,会莫名其妙地眷恋上某一座山峰、一泓湖泊、一个村落。
远处,我看到了一个男人在打电话,我下了车,走到他的跟前,他大约有五十岁左右。还没等我开口,他匆匆打量我一眼,抢先问道:“你是旅游的?看你这身衣服就知道你是远道而来。前两天,也有车开进我们真巴村,绕了一圈又走了,哈哈!”
好一个热情的工布族汉子。我问他:“你们的村长在吗?能不能给我引见一下。”
他很干脆地回答:“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我有些惊讶:“你就是村长?”问完后,我觉得这话有点多余,赶紧补充说,“村长,我很喜欢你们村子,想在这里住一夜。”
“那就住到我家吧,让我老婆给你煮酥油茶喝。”
我跟着村长上了一个小坡,气喘喘地来到了他家。
村长家的屋子,宽敞整洁,窗明几亮,装饰既传统又现代,有电话、电视,藏式暖炉燃烧着,整个屋子洋溢着温暖浓郁的藏家气息。
村长用我听不懂藏族话喊叫着谁的名字,不一会儿,一位穿着皮毛缝制的“果秀”的藏族妇女匆匆进来,看见我,腼腆地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埋头就煮起了酥油茶。村长给我介绍说,这是他老婆,名叫聪吉,他自己叫米玛,就是“星期五出生”的意思。“星期五”?好熟悉亲切的名字,18世纪英国著名作家笛福的代表作《鲁宾逊漂流记》中的人物,一个坚定、忠诚的男人;而我所“漂流”到的地方,不是苍茫大海中的孤岛,而是人间的香巴拉。米玛两口与岳父、岳母住在一起。他指了指门口正在晒太阳的老人,说那就是他的岳父,岳父叫旺吉,岳母叫次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