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尊严不是无价的:从日本史料揭秘中国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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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追寻“日本八路”松井实的故乡

作为在日华人媒体,《关西华文时报》编辑部受到中央电视台的委托,希望能够为一名埋葬在中国的“日本八路”寻找他亲人的消息。

根据中国方面提供的资料,这名“日本八路”名叫松井实,死于1948年10月解放郑州之战,当时是中原野战军第九纵队的一名医生。根据他在九纵政治部的老战友段绪德等人的回忆,松井实好像是在太行山抗战中俘虏的日本士兵,经过教育后参加八路军并加入了反战同盟,成为“日本八路”。在中原野战军九纵有一个由五名日本人组成的医护小组,松井就在那里工作。

除了松井当时的年龄在20-30岁之间,中国话比较流利,为人斯文,老家是京都以外,几乎没有别的线索。

松井实的墓在郑州市烈士陵园,他的墓碑上方,刻有一颗代表解放军军人的五角星,这代表着他在死亡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一名为军国主义效力的战俘,是中国方面对他的一种承认和原谅。

今年是郑州战役结束六十周年,中国方面希望能够在这个纪念性的时间,为长眠在这里的这名“日本八路”,找到他故乡的消息,让他的亲人能够因此了解他最后的情况。

因为这个原因,中国方面找到了《关西华文时报》。尽管以目前所知的线索进行寻找比较困难,但编辑部依然郑重接受了这项委托。

对于寻找松井实先生的亲属这件事,最为有价值的线索大约就是他的故乡为京都。作为查找的开端,我们通过电话联系了京都市政府的有关部门,试图查证京都是否有过名叫松井实的日军官兵在中国战场失踪。然而,得到的消息有些令人沮丧——在20世纪60年代,日本政府曾经进行过一次户籍处理,将战争期间失踪的人员,统统作为“死亡”处理。这给寻找当时失踪人员的户籍带来极大的不便。因为这意味着当地已经没有失踪人员的档案,如果需要查找,必须将所有死亡人员与失踪人员进行甄别。京都方面的工作人员希望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特别是松井实的出生年月日,如果有这一条线索,他们的工作将可以比较容易找到结果。

《关西华文时报》一方面争取与国内有关部门联系,希望他们提供更多关于松井实的线索,另一方面,也没有放弃努力。

记者在神户认识一位对日本战败时期情况比较了解的斋藤先生。斋藤先生对能够参加查找松井实亲属这件事感到很是重视。他立即与记者一起前往寻找一些他所知道的京都籍中国归国者,斋藤先生认为他们可能会对当时留在中国的京都籍日本人有所了解。

在斋藤先生的帮助下,《关西华文时报》的记者找到了多名京都籍日本归国者或归国者二代,不幸的是没有人对于松井实这个名字有所印象。斋藤先生表示他会继续帮助寻找,并随时将所得线索与我交换。

记者同日走访了位于柴岛的大阪中国归国者协会,这个协会的工作人员战后曾对中国归国者的返日事业做出重要贡献,并发表过多篇关于中日战争问题的研究论文。

通过与该处工作人员的电话联络,我们的寻找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按照大阪中国归国者协会掌握的材料,松井实属于在太行山作战被俘日军的可能性很大。这是因为当时京都籍日军官兵大体隶属于两个师团,既甲种第十六师团和治安第六十二师团。这两个师团都曾经在华北和太行山区打过仗。

根据松井的年龄判断,他更可能属于第六十二师团。这是因为,第十六师团在华北作战的时间只有1937年的下半年,由于华东方面遭到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日军大本营11月将其调往南京战线。由于日军中军医都是军官编制,松井实应该是军官而不是士兵。按照当时十六师团军官的年龄推算,到1948年大多应该超过了30岁。而第六十二师团成立于1943年,其六十四旅团是京都师管区的预备役官兵组成的守备兵团,专门用于在山西东部和八路军等抗日武装作战,一直持续到1944年3月。由于当时日军在整个战场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它在太行山区作战的时间长,损失大。松井可能就是在这段时间里被俘的。如果能找到这段时间六十二师团损失情况,可能会有所帮助。

根据他们提供的材料,第六十二师团医院院长名叫熊城宽,军衔少佐。不过六十二师团最后在冲绳全军覆没,要寻找它的残余人员提供线索是很困难的。

不过该协会也提出一条可能的查找路径——据他们所知,日本战败时残存在中国的京都籍的士兵,大多是通过京都府宫津市的舞鹤港返回日本的,舞鹤港当时先后接回了150万从中国归来的残军和平民。该会一名工作人员回忆,在舞鹤的“引扬纪念馆”,曾经见到一本资料,上面记录有各部队在中国死亡和失踪人员名册。他们对战后日军和平民在中国的情况,也有比较深刻的研究。

10月12日,本报记者为寻找松井实先生的亲人线索,如约来到舞鹤引扬纪念馆,受到荒田直明副馆长的热情招待。

《关西华文时报》记者在舞鹤引扬纪念馆门前,曾经为搜寻中国抗日先烈的资料走过很多路,为一名“日本八路”跑这样远,还是第一次。

这里,果然存放着原始的失踪日军人员和眷属情况记录,印刷十分粗糙,但每一条记录都十分详细,包括姓名,职务,失踪时间地点和推测原因等。

不幸的是,尽管笔者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进行查找,但最终没有找到松井实的姓名。

但是,按照荒田馆长的说法,这份记录实际上是到港的日本人进行回忆的结果,所以无法确认其权威性,也不够全面。他认为这件事可以通过厚生省进行查找,因为许多户籍被作为“死亡”消除的归国者,都是通过厚生省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笔者按照荒田先生的要求填好表格,等待他们的好消息。

在离开舞鹤引扬纪念馆的时候,俯瞰舞鹤湾,令人感慨万千。

当年,这里是返回国内的日本人下船的地方。就在这里,演出了无数生离死别,抱头痛哭。

他们这时全然忘记了自己用刺刀曾经加于亚洲各国的苦难。

死在郑州城下的松井实,会不会心中也存在着一个从舞鹤重归故乡的梦想呢?

屹立在岸壁的“期盼的母亲与妻子”雕像,已经在那里站了20年。假如松井实的母亲和妻子战争结束时在人世,她们又在这里站过多久?

其实,松井实死亡的具体日期,也是可以推算的。

1948年10月22日,对郑州来说,是一个新生的日子。在经历了军阀之间的中原大战,抗战中的沦陷和激烈的内战之后,随着刘邓所部中原野战军占领郑州,这座城市终于告别了战乱的日子。按照战史记载,因守军孙元良部主力当时已经东调徐州,国民党所部对郑州的防御并不坚决,攻占这座省会城市的战斗只进行了不到一天。而其中双方作战最激烈的地点并不在市区,而是在黄河铁桥以南地区拦截撤逃的国民党军。

然而,这样一场类似“西线无战事”的战斗,即便是胜利者,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解放军方面有94名官兵牺牲。

由于这次战斗只经历了一天,所以松井的死亡时间,可以被锁定在10月22日当天。

94条生命,在一场“轻松”的战斗中悄然逝去。

忽然想到了《集结号》广告片头的那句话——每一个牺牲都是不朽的。

愿舞鹤引扬纪念馆前那尊和平少女的祈祷,成为永远的现实,那将远胜过让我们纪念每一个不朽的牺牲。

有点儿改变。毕竟,已经好久没见过这种好吃的了。

“是啊,战前我哥哥在仰光有木业公司的,他托在仰光的朋友捎来的,每个月都会有的。长官,我现在实在没法跟着行军啊。”

“那么……好吧,你先住下吧。”

军医拿着东西走了。

大阪兵哼着关西味儿的小调,打开背包躺了下来,还在病床头布置了一个佛龛,还主动递给武川香烟。武川本来准备骂他几句,又有些骂不出口了,只叹了口气,说你这个样子应该上前线啊,死在那里也比在后面挨骂好吧。

十五对一(指当时中美英军对日军的总人数对比),我去也不能改变战局啊。

可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一天只有两顿稀粥……

我知道,不过再糟糕的地方也比住在小白木房子(指日军的骨灰盒)里好吧。

那一天武川失眠了,自己瘸着一条腿到前线去,除了送死又有什么用呢?

第二天他又把森本派了出去,争取再弄些吃的来。他决定留在医院,等身体养好了,再找个更有价值的地方为天皇献身。

后来才知道那大阪兵既没有哥哥,在仰光也没有朋友,那些好东西从哪儿来的,只有天知道。

武川自述他是自己所在大队唯一幸存到战后的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