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殿内,醒转方三天的罗浮一身华裙坐在花座之上,看着殿内的南岱众仙。
沐羲上神三天前回了天界,前些天来南岱游历的****神君又多番推辞,所以花神的登位大典由南岱最德高望重的长风仙者主持。
长风仙者拿起竹简开始读起冗长的大典贺辞,一卷竹简直铺到花座的台阶下。
殿内十分安静,却不是因大家在倾听长风仙者的长篇贺辞。
南岱教习仙法时最重要的宗旨,便是学以致用,眼下南岱众仙们正以密语术在实践这条宗旨。
“罗浮仙子居然醒转过来了,看来红雷鸟的雷击也没有传说中那般可怕。”
“是罗浮仙子仙力卓群才足以应对,所以,罗浮仙子当上花神是众望所归。”
“怎么菡萏姑姑突然病了?”
“我也是刚听说,最近南岱真是多事之秋。”
“听说午霖仙子因谋逆被锁入了善恶塔,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当时有好些仙者看到了,应该不会有错,而且证据确凿。”
“这么说来前些日子传的午霖联合灵鸟族害人的事是真的了?”
“我认识午霖那丫头,她那点儿心思还能联合灵鸟族?笑话了。”
“呵,你平日不老喜欢找那丫头的茬儿,这会儿怎的站她一边了。”
“本来午霖若能与罗浮比一场,现在当上花神的不一定是罗浮。”
“哈哈,你是不是前些日子输在罗浮手里不服气了?”
“我实话实说罢了。”
“如此重要的登位大典,菡萏姑姑不来,怎的祭司大人也没来?”
“定是因午霖受牵连了。”
“我猜不是,以祭司大人的脾性,应是觉得午霖蒙了冤才故意不来。”
“倒像是祭司大人会做的事。”
……
罗浮自花座上缓缓站起,因盛极的妆容和不苟言笑的眉眼,她不见了平日的温和如水,平添了几分端庄威严。
长风捋了捋白须,道:“今日是南岱新一任花神的登位大典,因菡萏身体抱恙,由我长风代为新花神奉上赤荷法杖。”
说话间,殿顶生出几道红光,接着赤荷法杖慢慢下落,罗浮将法杖牢牢握在手中,沉默许久,开口道:“我修为尚浅,得花神之位凭了诸多运气,所以这殿中有不服我者,我不予计较。三日前我醒转之后,听说了午霖仙子的事,深觉其中应有隐情,我会彻查此事,待还午霖一个清白后,我罗浮会再与午霖比试一场,堂堂正正地坐这花神之位,所以,现在我只是暂时坐这花神之位,但还是需要诸位的支持。”
一番话毕,罗浮将法杖举过头顶。
在南岱,花神交替一事,再多的流言蜚语是是非非,都会因这支代表着南岱主神的法杖而尘埃落定。这支法杖,正被罗浮举过头顶。
“花佑南岱,昌和万年。”
殿中众仙看到赤荷法杖后,纷纷向罗浮行礼,长风长老抚须而笑,眼中极是赞许。
“长风长老,长老!不好了!”一个小仙童气喘吁吁撞门而入。
长风仙者皱眉微怒:“大典之中竟如此放肆,何事快说!”
“有人逃出善恶塔了!”
凌波湖之上,有点点黑色碎片。
冲到湖边的长风仙者似乎不信善恶塔被损一事,念起咒语,自湖底出现塔身上的第六层果然有个窟窿,这才抓起身旁一个小仙问:“炎卿呢,炎卿他在哪!”
这小仙像是路过,路过得很不巧几乎被长风仙者整个揪起,慌张拱手答:“长老,我不知炎卿是何人,只看到他们破塔而出往西南面去了。”
“他们?他们是谁?”一旁的罗浮面带慌色问道。
“有两人,小仙没看清,不过,有一个白衣女子像是午霖仙子。”
“长老,西南面,他们应是往西南面的出界口去了。”
“修炼不足千年的花仙暂留在流云殿,其他人随我去出界口。”
长风仙者一声令下,众仙皆腾云向西南方去了。
瞬时凌波湖边空荡许多,只余两个仙者还在原地。
“钟衡仙者怎么还不走?”方才被长风仙者抓着问炎卿踪迹的小仙现在看起来略微慌乱。
钟衡的黑色眸子如钟般定定看着眼前人,吐出的两个字让这个小仙完全慌了阵脚。
“午霖。”
午霖呆愣当场,这个易容术连长老甚至妘璮都能瞒过,怎么会一下就被钟衡识破了。
“走吧,不然拖延的时间就白费了,我送你。”
说话间,午霖已被钟衡带着腾云飞向东北边。
午霖从很久以前便晓得,钟衡天资聪颖,南岱长老也常如是赞许,可午霖今天才真正见识到了,不仅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识破了她的易容术,与此同时也看穿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
“南岱东北面的山巅其实也有个出界口,只是艰险异常,不过放心,我能带你出去。”
“不,我要先去妘璮府里看看菡萏姑姑。”
钟衡有一会儿没说话,但在行了一段后转向了地面,那是妘璮宅子的方向。
“钟衡,多谢你相信我没有做谋逆之事,可是你这样帮我,连累到你可怎么办?”
钟衡语气淡淡:“你不用担心这些。”
妘璮的府上景物依旧,那一片赤荷处的结界已被人强行打开,湖底露出一条小路,小路尽头的殿阁清晰可见。
在塔中,红衣怪人说他就是炎卿,午霖才明白原来他就是那段记忆的主人。
午霖迟迟不敢进殿门,怕打扰到相隔一千两百年才相见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