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鎏金亭中,午霖已睡了三天三夜。
亭外是绵延千里的赤色荷花,除了偶尔掠过的飞鸟和蜻蜓外,这个地方和善恶塔中囚禁了炎卿一千两百年的地方一模一样。
午霖自亭中竹榻起身,伸了个懒腰,自从被锁入善恶塔那天起就没睡过好觉,现在总算缓过劲来了。
看着手心里小小的红色水晶瓶,还是没有破裂的迹象。
“在看什么?”钟衡走近亭子。
“在看一个需要解决的麻烦。”午霖收起水晶瓶,“你的伤怎么样了?”
“有祭司给我疗伤,不要紧了,你的伤倒是很要紧。”
午霖看了一遍全身上下,一脸疑惑:“我没受伤啊。”
钟衡换了个话题:“你怎么知道南岱有这样一个地方?”
“菡萏姑姑告诉我的,出口定有埋伏,先在此地躲一阵兴许他们会放松戒心,再出去就容易些。”
“是个妙法,他们不会想到我们竟然还留在南岱。”
“炎卿也还在南岱。”
“我们走时他还在水殿中,你如何知晓?”
“那时的殿中人不是炎卿,是菡萏姑姑。”
钟衡片刻地讶然,随即领会。
“怪不得我们来这儿的路上我就一直闻到一股鸟味儿,他在哪儿?”妘璮大步走过来,衣着依旧光鲜,可鼻尖脸颊上都沾了土。
从没见过妘璮这等狼狈样,午霖觉得好笑:“真有副在逃乱臣贼子的样子。”
“好笑吗,我这副样子是为了谁啊。”
午霖压住了笑意道:“可我们来这儿的路上你还是干干净净的,才一天不见,怎的就这样了?”
“丫头,不是一天,你睡了三天了。对了,那破鸟在哪儿?”
午霖闻言诧异:“三天?怎么会?”
话音刚落,午霖腰间的水晶瓶掉落在地,没有碎裂,瓶中红光瞬间大亮,亮得人不由得后退。
宽阔无痕的湖面上皱起波纹,以鎏金亭为中心一圈圈愈发汹涌,红光中渐渐有了实体,光芒散去,炎卿站在了亭子中央。
炎卿就是炎卿,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剑。
钟衡和妘璮见炎卿目露狠色看着午霖,本想挡下,不成想午霖快一步上前一招便制伏了炎卿。
炎卿被午霖一招定身术定在了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回事?你这丫头怎么可能把我……”
午霖顺手自炎卿手中取过灵剑,轻轻巧巧搭在了炎卿的脖颈上:“有生之年终于报了脖颈搭剑之仇,痛快痛快。”
午霖回想着过去几天来,自己的脖子被无数次从前后左右东西南北各个方向搭上同一把剑的经历,看着眼前脖子上被架着灵剑一动不敢动的炎卿,心里分外爽快。
炎卿看着午霖饶有兴致地将灵剑自前后左右各个方向横在自个儿的脖子上,面无表情,在午霖看来是害怕得失了言语。
钟衡沉着开口:“午霖,你用的是刀背。”
妘璮笑出声,对钟衡道:“说出来多无趣。”
午霖一时窘迫不说话了,直到炎卿发问:“菡萏她在哪儿?”
“还在水殿吧。菡萏姑姑说你一日便可从水晶瓶中出来,想不到你用了三天。”
“她让你带我来这儿?”
“不错,这是她的心愿。”午霖没有说完,这不是菡萏最后的心愿。
在水殿中,炎卿被收入水晶瓶后,菡萏对着水晶瓶说话的神情,午霖不忍心回想。
“你不要恨我,若是一定要恨,那我也没有办法”,菡萏对炎卿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惜炎卿没有听到。
菡萏一开始说这句话时神情悲伤,说到最后竟淡淡地笑了出来,那是午霖无法理解的笑意。
“这次她想关我多久?”
“你不明白吗?姑姑是想保护你。”
“是吗?”炎卿自嘲地笑了笑。
午霖看炎卿这个样子,蓦地有些恼:“你毁那水门定损了不少仙力吧,不然也不会用三天才破瓶而出,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力量,还能应付南岱的长老们吗?若不是菡萏姑姑所托,我才不想救一个作恶多端的恶棍。”
“恶棍?不错,我是恶棍,我也不想被人救。”
妘璮道:“好了,午霖,别同他多说了,既然这个地方可以限制他的法力,那他暂时对我们没有威胁。我此刻要回府邸去办点事,待我回来我带你们出南岱。”
“办什么事?外面应该有搜捕我们的人,你万事小心。”
妘璮收好随身佩剑,道:“他们何曾是我的对手,你放心。”
午霖感到奇怪,妘璮从来没隐藏过什么事,怎么突然变得神秘起来,未及问,妘璮已招来一片云,午霖只来得及道声“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