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唐五言律:
寒食江村路,处处见花稀。
湖里鸳鸯鸟,双双他自飞。
永怀愁不寝,佳人与我达。
不知何岁月,欢赏暮方归。
却说潘素秋原是名门之女,与李文妃结拜的姊妹,生得体态妖娆,姿色艳丽,守寡在家,并无一点差讹,家中亦不甚富,只有两个丫环,一个妇人,与一个男仆;另有家人各令自立门户,经营生意去了,门首侧边有一个邻媪,也是寡妇,这个便是朝暮出入的,那浪子已是访得的确,一日,走到钱婆家里去问道:“婆婆在家么?”只见婆子走将出来,行礼罢问道:“相公贵姓,为甚公干,相寻老媳妇。”浪子道:“俺是梅谏议的公子,欲寻一房姻事,特来拜问。”婆子道:“原来是梅衙内,老媳妇有失迎候了。”便请浪子坐定托出一杯茶来,浪子吃了,婆子道:“这房亲事老媳妇已在心头,有了,老媳妇便来回覆相公。”两个话了一回,浪子临别,把一绽银子送与婆子道:“权做茶费。”婆子再三推却,流子坚意与她,便受了,致谢不尽。隔了一日浪子又到她家,只见婆子正在门首接着坐定,浪子道:“可有好亲事。”钱婆子道:“甚是难得。”话讫,又托出一杯茶来吃了,浪子临别,又取两锭银来送与婆子,婆子又不肯受,浪子道:“些少薄意,何足推却。”这婆子爱的是银,见浪子说了,即便领受,又一日,浪子叫一个小厮,托了两疋绸缎,又自来送与婆子,婆子道:“连次承受相公厚贶,今日又怎的受这缎疋。”浪子道:“是我专心制来送与你的,你今不受,可不枉了一番心意。”婆子只得受了,自想道:他连次送与我这银缎,必有缘故,且慢慢待我留他吃些酒,缓缓问他,婆子便去了买了东西,留着浪子,浪子道:“这个怎的使得。”
再不肯住,婆子苦苦的留着道:“你不受我酒,我不受你银缎了。”浪子方才应允,发付了小厮去,自家与婆子坐定,两个三杯四杯,言言语语,说这姻事,婆子道:“相公这姻事,必须门当户对,方才配得相公过。”浪子道:“这也不论,只图着容貌便了。”婆子道:“如今有姿色的绝少。”两个又说了一回,浪子道:“那个墙门里,却是谁家?”婆子道:“是陆家,这官人与娘子同庚,十七岁毕姻,十八岁官人便死了,只留一个娘子,守寡在家。”
浪子道:“吾前日在门首经过,见一绝美的小娘子,年方二十多岁少,想就是她了。”婆子道:“正是,她年目二十一岁。”浪子道:“吾前日见了这个娘子,准准的想了一月,有想就是她,吾若娶了这个一般的,便死也罢,媒人谢仪一百两雪花。”那婆子是爱财的饿鬼,见他说了一百两谢金便动了心火道:“似她一般的倒少,相公准出了一百两谢仪,待老媳妇就谋他来,与相公偷一下。”浪子就写一个票与婆子,婆子道:“相公是真了。”浪子道:“怎么不真,只是不知何能谋得他来。”婆子道:“偷妇人的要廖,却有几件。”浪子道:“甚的几件?”婆子道:“第一件计较,第二件容貌,第三件钱钞,第四件货妙,如今相公这三件都有,只是没有计较。”婆子想了半会道:“有了。”浪子道:“却是甚的妙计?”婆子附耳道:“只是这般这般便了。”浪子大喜道:“不图今日复见陈平。”正是:
虔婆排下牢笼计,那怕冤家不聚头。
毕竟不知甚的计较,且听下回分解。
古押衙天下有心人,然便王生吝惜千金,终不为王生用,钱婆非押衙之流也,然财足以动之则为吾用,甚矣,钱之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