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燮(1693~1765),字克柔,号板桥,江苏兴化人,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客居扬州,以卖画为生。为“扬州八怪”之一,其诗、书、画世称“三绝”,画擅兰竹。他给世人留下一句“难得糊涂”的名言。据说,“难得糊涂”这四个字是郑板桥在山东莱州的云峰山写的。
一年郑板桥专程到山东莱州的云峰山观看郑文公碑,因天色已晚,不得以借宿于山间茅屋。屋主为一老翁,自称糊涂老人,出语不凡。他室中陈列了一方桌般大的砚台,石质细腻镂刻精良,郑板桥大开眼界。老人请郑板桥题字以便刻于砚背,郑板桥以为老人必有来历,便题写了“难得糊涂”四个字,用了“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印章。因砚台大,尚有余地,郑板桥说老先生应写一段跋语,老人便写了“得美石难,得顽石尤难,由美石而转入顽石更难。美于中,顽于外,藏野人之庐,不入富贵之门也。”他用了一块印章,印上的字是“院试第一,乡试第二,殿试第三。”郑板桥大惊,细谈之下,方知老人是位退隐的官员。有感于糊涂老人的命名,郑板桥当下见还有空隙,便也补写了一段:“聪明难,糊涂尤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著,退一步,当下安心,非图后来报也。”老人见了大笑不止。郑板桥“难得糊涂”的名言从此在民间广为流传。
郑板桥调任山东潍县县令。每遇到灾荒时,郑板桥都具实呈报,力请救济百姓。他还责令富户轮流舍粥供饥民糊口。他还带头捐出自己的俸禄。他刻了一方图章明志:“恨不得填满普天饥债”。在灾情严重时,他毅然决定开官仓借粮给百姓应急。下属们都劝他慎重从事,因为如果没有上报批准,擅自打开官仓,要受惩处。郑板桥说:“等批下来百姓早就饿死了,这责任由我一人来承担!”郑板桥的果断救活了很多人。秋后,遇上了灾年,百姓们无法归还粮食,郑板桥干脆让人把债券烧了,百姓们都很感谢他这个体恤百姓、爱民如子的清官。
郑板桥做官不讲排场,这也给他带来一些麻烦。由于他常下乡体察民情,上级来视察时常找不到他,免不了要责问。在乾隆十七年时潍县发生了大灾害,郑板桥因为申请救济而触怒了上司,结果被罢了官。临行前,百姓都来送行,郑板桥雇了三头毛驴,一头自己骑,一头让人骑着前边领路,一头驮行李。做县令长达12年之久,却清廉如此,送行的人见了都很感动,依依不舍。
从此,郑板桥回乡以画竹为生渡过了他贫寒而很有气节的一生。他一生只画兰、竹、石。他认为兰四时不谢,竹百节长青,石万古不败。这正好与他倔强不驯的性格相合。他的画一般只有几竿竹、一块石、几笔兰,构图很简单,但构思布局却十分巧妙,用墨的浓淡衬出立体感。竹叶兰叶都是一笔勾成,虽只有黑色一种,但能让人感到兰竹的勃勃生气。
他是一位注重自然、主张首先从生活入手的画家。“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的画竹过程,是对他重视生活感受的创作观念的绝佳表述。他自己爱竹,住所周围遍栽翠竹,民间有“板桥无竹不入居”的说法。丰富的眼中之竹经过郑板桥的提炼、揣摩、概括,也就是一个演化为“胸中之竹”的过程。
在艺术手法上,郑板桥主张“意在笔先”,用墨干淡并兼,笔法疲劲挺拔,布局疏密相间,以少胜多,具有“清癯雅脱”的意趣。他还重视诗、书、画三者的结合,用诗文点题,将书法题识穿插于画面形象之中,形成不可分割的统一体。尤其是将书法融于绘画之中,画竹是“以书之关纽透入于画”。画兰叶是“借草书中之中竖,长撇运之”,进一步发展了文人画的特点。郑板桥的书法与绘画一样,亦具“狂怪”意趣,他的字初学黄庭坚,后改《鹤铭》,又融入兰竹笔意,遂自创出一种“六分半书”。其特点是:以真、隶为主。揉合真、草、隶、篆各体,并用作画的方法来写,其用笔方法变化多样,撇、捺或带隶书的波磔,或如兰叶飘逸,或似竹叶挺劲,横竖点画或楷或隶、或草或竹,挥洒自然而不失法度;结体扁形,又多夸张,肥瘦大小,偃仰欹斜,呈奇异狂怪之态;章法也很别致,疏密相间,正斜相揖,安排得错落有致,主次有别,人有“乱石铺街”之喻,他存世的许多作品,都显现出这一独特书风。
《兰竹图》寥寥数笔,写翠竹几竿、芳兰数丛、巨石一壁,表现出欣欣向荣而又兀傲清劲的精神。巨石仅以淡淡皴染,就突现了峭拔凌厉的气势;翠竹枝干粗细相间,竹叶疏密成致,迎风摇曳,细致坚韧,苍翠之感油生;兰草疏密相间,虽一丛丛地分散,但在竹、石的有机穿插和统贯下,不仅各丛之间有呼应,而且与竹、石构成有机的画面。整幅作品看来,笔情纵逸,但又苍劲严整,颇得萧爽之趣。而题画诗,不仅拓广了画意,并且补充了画面的空虚部位,使整体平衡紧凑。这种富有气机的作品,倘若不是对生活有细致的观察和深刻的理解,是难以成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