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尽头,忧郁挽手荒凉
位置:南美洲
面积:67.3万平方千米
上榜理由
巴塔哥尼亚犹如沉睡的巨人,被世界遗忘,也几乎被自己的子民所遗忘,却深深印在某些人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没有一块土地可以像巴塔哥尼亚那样在人的心头上掀起纠结的情绪,它干燥、寒冷,终日吹着不息的大风。它让来到跟前的人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然而又不满足于这样,便把一些多余的感情放在了来人的心坎上,比如说大把大把的忧郁和用手指和脸颊所能感触到的沧桑。在南半球的地图上,大陆的概念更像是岛屿,或者半岛,撒哈拉以南的非洲是这样,南美洲也是这样。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万顷的碧波之间,南美洲所形成的巨大岬角就像是一个仅仅为过往绕行的船只提供歇脚便利的驿所,而那处狭长的荒凉的海港的名字就叫做巴塔哥尼亚,意思是“巨人的足印”。在这里,沙尘从西部飞起,从那红种人的安第斯山脉飞起,越过野生的玫瑰丛和萧索的羊群,沿着缓缓而下的地势直扑向东部,扑向那静止的聒噪的沙漠边上的悬崖海岸。对于这类宿怨一般地携带着沙尘做长途旅行的强风,人们称其为焚风。在西风最终吹入的大西洋东部边缘上,是同样冰冷的福克兰寒流,流过却不给这里的沙砾带来一滴雨水。
但是,福克兰的冷水中汇聚鱼群,巴塔哥尼亚的大地也有的花朵像盛放的野玫瑰。最先在这里开拓土地并生存的是特维尔切印第安人,他们是在5000多年前划着小船从火地岛登陆这片大陆的,而在此之前,他们是从何处迁居火地岛就不得而知了。殖民时代开始,这片贫瘠的土地虽然没有被当成核心地段被争夺,但也被西班牙人收归到其统治之下,并且一度与英国之间发生了所属争执。作为这一段历史的结果,这里的人讲西班牙语,信奉天主教。在拉丁美洲独立之后,巴塔哥尼亚又陷入了另外一种尴尬的境地,这块土地上的原住居民实在太少太弱势了,以至于大家弄不明白谁才是这片荒凉和贫瘠的所有者,所以,它不得不接受智利和阿根廷等国家的新一轮的争夺。而这一时期,许多矿藏和物产在这里被发现有大储量地存在,移民也多了起来。但是,他们更多地还是把这里看做是一个生财的地方,而并非自己休戚与共的家园,从地表的草原林木,到地下的油矿、煤田、铁矿都遭到了难以再生的掠夺性开发。而今,活跃在这里的,依然是一些鱼龙混杂的大资产所有者,在他们的口袋里和账册上,巴塔哥尼亚大片大片的可爱旷野只不过是一些有着良好的流动收益的项目。
这就是活生生的拉丁美洲的孤独,百年孤独,巴塔哥尼亚倾斜着侧卧在那里歇息,它不抱怨,只说:我承认,我历尽沧桑。
这让我们联想起这片大地的本来面目,它并不厌弃自身的荒凉,也不加掩饰,正因为这样,我们也要喜欢这样的荒凉,我们甚至要为这样的荒凉而骄傲。这是怎样的荒凉呢?当海水从三面热情地涌上来,当大地在向南的途中越来越瘦弱,最终戛然而止,当湛蓝的天空下吹起高原的风、草原的风,当光秃秃的石头山为这里掩藏一天里最后的太阳,夜幕初落而举目不见灯火。就是这样的荒凉,像一场来不及醒来的梦,像发生潮汐的海洋的心中的一个不被摇动的角落。当巴塔哥尼亚的这一特性被人们领会到之后,它就成了一个痛苦的意象,像一个发烧的太阳,像一个霉变的月亮,叫人不能不为之苦恼,但更多的是忧郁。是啊,这个地方的蓝天和牧歌让人忧郁,这个地方长草和不长草的土壤让人忧郁,这个地方努力蜿蜒却难得有水的河道让人忧郁,这个地方所出产的诗人和文字让人忧郁。于是,我们又想到了聂鲁达。
“啊,你这伟大、丰盈,有魅力的女奴,
从那黑色与金黄的交替循环里,
挺拔屹立,完成了生命的创造,
鲜花为之倾倒,可你充满了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