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历106年,2月,16日,圣山艾梅林尔的月色湖旁。
那天晚上的月依旧那么幽蓝,风掠过湖水,送来了让人沉醉的味道。
他喜欢这种味道,也喜欢晚上,他喜欢夜幕降临之后的时光,他会想去做很多事,想去说很多的话,可是等当到了早上,那些却都变成了畏缩和恐惧。
他曾经总用爱来麻醉自己,他不停的爱上一个又一个女人,可是他却发现其实自己根本不是爱她们,而且当他对她们撒谎的时候,为了弥补他从内心深处的愧疚,他所给予她们的,会比他过去真心恋爱的时候多的多。
命运,都是注定的吧,他想。不管你是那种人,不管你是法师、战士、斥候、骑士、游侠、或只是一个商贩、铁匠或是农夫,一生都是在出卖着自己的生命力,不管是以这种形式或者那种形式。这永远都改变不了命运的轨迹。
现在她就坐在边上,静静的看着他。她披着那件深灰色的披风,头发长长的遮掩了一小半的面容,可是她仍然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他想,不过他不会去爱她,因为他已经爱过够多的人了。也许她会喜欢自己,或者只是喜欢那些自己能传授给她的东西,他喜欢她的脸庞,而她喜欢冒险、喜欢骑马和打仗,可是,她却不喜欢喝酒。也许这并影响她成为一个好佣兵,去给那些王国的杂碎们解决一个又一个棘手的难题,或是成为一个出色的冒险者,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秘密等着人去发现了。她喜欢举着快有她一样高的巨剑挥砍的感觉,也许以前他的那套盔甲让她穿上也会很合身,她也喜欢听他讲那些冒险的故事,也许,她并不喜欢,只是为了让他开心。
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那些贵族的杂碎血洗了她的家,只是为了一个潘帕斯都黑市上的交易品,他救了她,即便他并不想这么做,那个时候他已经看惯了那些谋杀、抢劫、和所有叫别人发指的罪恶。
可是,那天,她却就站到他的门口,敲开了那虚掩的房门,她恳求他救救自己。
从那天起,每到孤身独处都会吓得她心惊胆战,后来她说她要跟一个她所尊敬的人在一起生活。
事情发生得很简单。她要复仇,她要他教会自己如何去复仇,她喜欢他手中的剑,她也羡慕他过的那种生活。她认为他可以教会自己如何清理掉那些杂碎。她为了能复仇忍受了种种苦难,那些他给予的艰苦的试练,一个成为佣兵的组成部分,在这个过程中她给自己建立起一个新生活,而他则看到了曾经的过往。
他眺望着他旧生活的回忆,是为了换取他对生存的渴望,也是为了换取一点点寄托,除此以外,还为了什么呢?他不知道。她要什么,他就会去买什么。这他是想做的。他不想让她时刻想着去复仇,他看惯了仇恨,看惯了因为仇恨带来的一切杀戮,可是,最后他还是将她培养成了一个佣兵,只为了她能在这个世界里独自生存下去。而她也是一个好女孩,她可以忍受其他的佣兵的讥讽,不在乎为那些老兵烧水做饭,只为能和那些家伙一同执行任务,他说这样她就能得到历练,她才能一个人坚强的活下去,可是她却想只有这样才使得自己有能力杀死那些杂碎,她跟过一只不死的臭虫,也加入过一个会身体发芽、被别人称做白痴的法师率领的小队,她说她见过“冰眼”索兰,那是唯一一个不把她当作小孩子看的人。她本来就不是小孩子了,当她用那把巨剑削掉敌人那颗愚蠢的头的时候,就不再有人把她当做小孩子看了。他在想,那天,那几个该死的杂碎被那把巨剑贯穿身体的时候,他们那些快要空洞的眼眸里是怎么看她的。
现在她却在他边上,像一个无害的孩子,也许她本来就是无害的,要不是因为他,或是说,是因为这个愚蠢的命运。
他在帆布床上转过头来看着她,“谢谢你还能陪着我,”他说。
“我摘了很多夜露花,”她告诉他。“这能给您做一杯很好的饮料,你想喝的时候让我端给您。我想这样能让您好很多。”
“你该一个人多去走走,这样呆在我的身边会很闷的。”
“您知道,我希望一直都能陪在您的身边。”
“……我想我需要去睡一会,不用担心我了,……”
“可是,我害怕失去你,为什么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的痛苦?还是只有我是这样?”
“总是如此,蒂尔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