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荨心头窝着火,银牙一咬,紧随而至。
眼见着赵妈妈手里端着碗汤,另一手掐着墨荷的下巴,想要强行灌进去,夏荨想也不想,做了个手势,丙一就冲了上去,不仅将赵妈妈掀翻在地,还将她手里的那碗汤也夺了下来,一滴未洒地放到一边。
赵妈妈摔在地上,吃痛,气急败坏地叫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狗奴才?”
夏荨讥诮道,“赵妈妈,胆子不小嘛?连我也敢骂,看来这将军府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赵妈妈被她冰雪般清冷的眸光刺过,浑身一颤,心下万分惊惧,想不通她怎么现在就过来了,缩在一旁装聋作哑,想要蒙混过关。
“说,谁指使你来谋害墨姨娘?”夏荨不是好蒙的主,眼中厉色闪过,声音异常冷冽,全然不像十五岁小姑娘能有的气势,赵妈妈被她盯着,气势就矮了三分,嗫嚅着:“是,是......”
眼风四处乱飘,想要找个借口蒙混过去,可丙一早有准备,指尖拈着根银针放入汤中,果然变色了,她拿给夏荨看了,只一眼,赵妈妈脸色剧变,面色剧变,顿时不说话了,扭身就往外跑。
有丙一这样的高手在场,哪能容这种杂鱼逃脱?
赵妈妈被踹到在地上,还拼命挣扎,怀香与苏叶一左一右架起赵妈妈,夏荨走到她身边,抡圆了胳膊,这一耳光若是下去,那声势可就浩大。
赵妈妈又惊又怒,脱口道:“三小姐,老奴是夫人的人,你可不能打奴婢......”
夏荨不怒反笑,当真放下了手,柔柔地拍着赵妈妈毫无弹性的脸,时光可真是把******,她脸上褶子一点都不少。
她的手很凉,赵妈妈浑身一哆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倒是提醒我了,大夫人把你赏我了,你却犯下这等罪行,怎么能轻易放过你呢?”夏荨柔柔地笑了,眼神如钢刀般刻骨,剜过赵妈妈的脸,但每一刀都像是剜在她心上,恐惧后悔一齐涌了上来,再无之前的理直气壮。
“我知道她想整死我,可现在被我发现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若是不追究,这事传出去,说不定就全成了我的不是了,可要杀了你,那又太便宜你了......”
夏荨一本正经地分析局势,很认真地比较两种方案的利弊,赵妈妈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忙不迭地摇头,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狼狈至极地求饶:“三小姐,老奴知错了,求您放过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你太天真了,怎么可能会有下次呢?”夏荨蹲下来,看着她,微笑,“赵妈妈,我以为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瞬间,赵妈妈面如死灰。
正如夏荨所说,不追究和要她命两个下场都太便宜她了,价值最大的自然是背叛大夫人,站到夏荨的阵营去,这就是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听说你儿子很需要用钱。”夏荨又抛出个炸弹,赵妈妈双肩剧颤,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少女绝非一般人,便是大夫人也不能随意拿捏。
夏荨起身,“我就先走一步,待会好戏开锣,赵妈妈,你可别让我失望,当然,你尽可以现在就走,置身事外,只不过嘛......”
不过什么她没说,眼中寒光一闪而过,赵妈妈哑然,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顺利收场了。
墨荷躺在床上将这场戏尽收眼底,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了,什么都没说,只看着夏荨,了然地点头,目送她离开。
她闭目,想着昔日李娇苍白的笑靥,心下一滞,两行清泪淌下,满足又欣慰地感叹,夫人,小姐终于长大了!
怀香凑上去,声音压得极低,“小姐,你怎么就这么放过她了?”
夏荨轻笑,略微苍白的面容在月色的映衬下形如鬼魅,“有一招叫借刀杀人,她能做初一,我自然能做十五,而且杀她,实在太便宜她了,这样的人得好好利用。”
她转头看着怀香,小丫头到底经不起吓,听了这么一番话,脸色发白,却强自镇定,没有再问。
夏荨微笑,眼中带了些暖意,“走吧,夜里风大,我们还有事没做完。”
话音落下,丙一突然出声,“谁在那?”
她身形如鬼魅,眨眼间已在几米开外,拨开低垂的枝桠,看到树下站着的少年,十三岁的年纪,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俊美的容颜之上,那双黑亮的眼睛如清冽的雪水,一瞬不瞬地凝着五米开外的夏荨,充满疑惑。
“你听到了?”夏荨走过去,没问他为什么在这,眼神一如既往地平静,只在深处沉淀着一抹寒光。
夏以笙有瞬间的错愕,旋即点头,“你想做什么?”
“无可奉告。”
夏荨潜意识里不想将他也牵扯进来,绕开夏以笙便往外走,夜风吹来他冷冷清清的音节带着些肃杀的寒意,“不要伤她。”
她顿住,有那么一瞬间,恍然以为是赵绵泽临世,气势实在太像,明明只是个不受宠的继子,何来那等让人生寒的气场?
回头看着树荫下桀骜冷清的孱弱少年,她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弯唇笑了。
夏以笙也笑,转身走入了若然居。
夏荨默默地走入荒凉的小道,怀香小声地说着黄莺一天的动静,有一件事引起了夏荨的注意。
“你说她和别人有书信来往?”
怀香没急着肯定,露出思索神色,良久才确信无疑,“是的,奴婢亲眼瞧见那人给了她一封信,但因为奴婢盯得紧,就一直没拿出来,奴婢想现在应该还在身上。”
“这样啊?”夏荨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今晚上的戏场面越来越大了。”
“小姐是说......”怀香隐约觉得不安,却见夏荨眼中的笑意越发冷冽,“今天府里怕是有闲杂人等进来了,我们去看看。”
“可——”怀香还想再说些什么,府中人多眼杂,大晚上地四处乱晃,难免落人口舌,更何况还是找个可能不会出现的人,难度就更大了。
夏荨知她的顾虑,依旧是笑眯眯的,“我们不方便,总有人会知道,哪需要那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