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林子睡得早,迷迷糊糊被砸门声惊醒了。
那时候,他正做着美梦,梦见自己很有钱,开着跑车,载着一位美女,风驰电掣,那美女的长发便旗帜般飘扬,还没等看清美女的脸就被惊醒了。
四周却很静,能听见窗外树叶摇晃的声音。林子问自己,难道是幻觉,只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左右他,不让他继续做有钱美人儿的好梦?
林子又听到了门响,很微弱,因为静便听得清楚,而且马上断定有人拍自己的门。
“谁?”他颤着声音问。
没人答他,却听见像是回答他的拍门声。
他声音有点大了:“谁?”
还是只有轻微的拍门声。
林子壮胆走近几步,听到那人好像一直在拍门,只是声音越发轻微,且让他觉得那人似乎躺在地上,想刚才砸门的时候许还有点力气,这会儿,却没力气了,或许只是一种意识。
打开门,果然见门外躺着一个人。
那人缩蜷着身子像一只受了重伤的狗。因为趴着,又穿着白色衣服,林子一眼就看见他左背上的伤口,血的殷红在夜色里呈深黑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子问。
不问还好,一问倒提醒了自己,搬来这出租屋不久就听说以前的住客是捞偏门的,经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来找他,每有人来,总先东张西望害怕身后有人跟踪。
林子想,这人一定是来找以前的住客,希望以前那住客救他一命。
于是,他兴奋得擦拳磨掌,门外那家伙一定是遇到黑吃黑的争斗,一定是被对手追杀得走投无路,爬到林子门口来了。
这可是涉及到两个捞偏门团伙的大案件啊!
这次我林子可要露脸了。
他想,现在不是有什么见义勇为基金奖吗?不知那奖金能不能买一辆红色跑车?他对自己说,你要高姿态一点,不能总想着钱?如果,记者采访你的时候,你不能提半个钱字。你只是为民除害,你只是一心想着尽一个公民的义务。
最后,他想,不知那采访他的记者是不是女的?是不是留着长头发?
那人一直闭着眼睛,但他的意识是清醒的,林子拖死狗似的把他拖进屋里时,他痛得哼了几声,林子心里想,你还没死,你没死就成!
他对那人说:“你躺在这别动,我马上去打120,救护车很快就会到!”
那人睁开了眼睛,虽然屋里很黑,但林子感觉到他那眼睛亮了亮,嘴唇哆嗦。
“你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要交代的?”林子焦急地问。
他咧嘴笑了笑,说:“命,这就是命!”
林子说:“说点重要的!”
他说:“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林子急了,说:“对你不重要,但对我重要,你不能甩手就走啊!你总得留点什么给我啊!”
他的手动了动,林子看见他拿着一张名片。
林子根本不关心什么名片!上面白纸黑字迟早都能看见。他关心的是那人等不及救护车,最好先从他嘴里挖出黑吃黑火拼的内幕。
“你说,你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是怎么受伤的?谁向你开的枪?你们因什么火拼?你们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林子心一急,也像那人一样躺在地上,耳朵几乎贴着他的嘴。
好一会没声音,林子便觉得自己不能只顾自己,不能只单纯想着掏取情报,你也要说点他喜欢听的话让他感动,让他觉得你林子这么干完全是为他好。
他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谁向你开的枪啊!怎么能替你报仇啊!怎么能将杀你的人绳之以法啊!如果,你死了,哪不冤吗?你放心,我说到做到。我林子从来没有食言!我林子答应朋友的事,是一定会做的,一定会做得很好!
他说,我林子也是一条好汉,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天塌下来算什么?我一手给它顶回去!但是,你什么也不说,我怎么帮你,我怎么帮你杀那些狗娘养的?
林子还想说什么,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上大学军训的时候,林子学过紧急救护,懂得如何辨别人的死活,虽然,那只是一种理性上的认识,但这会儿,他却得有了感性上的体验,食指和中指卡住那人脖子上的脉搏,心跳地意识到,这家伙完蛋了。
林子欲哭无泪。
他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将是一大堆麻烦事!死了人,公安警察还不找上门来,还不盘问个没完没了。
林子最担心的还不是警察。
警察明察秋毫,知道人不是林子杀的迟早会把他放了,但那人的同伙,那人的冤家对头会同时找上门来。
那时候,警察才不管你死活呢!
老实说,管也管不了。那些家伙想要你林子的命无处不在防不防胜,即使你上厕所小便也不知会躲在什么地方,扳动扳机。
林子必须想办法自救。
他想,不能报警不能把事情闹大。
这一刻,林子做出这辈子最勇敢的决定,名片上一定有什么信息,一定能通过这个名片找到他的同伙,让他的人来把他弄走。
这会儿,他已经不惧怕什么黑社会了。
他甚至想,其实,那些黑社会多少也讲点义气,你林子帮了他们,也算是立了一功,或许,还能从他们手里弄几个酬谢钱呢!
从那人手里抽出名片,林子才知道,那并不是名片,貌似是酒店的住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