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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圆明园——焦土灼痛的记忆

圆明园位于北京城区西北、颐和园的东北部。明代时是个很小的皇戚故园,清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加以修葺后被赐给雍正,始称圆明园。雍正仔细考究康熙所题“圆明”两字的意义,并在《圆明园记》中作了这样的解释:“圆明意志深远,殊未易窥,尝稽古籍之言,体以圆明之德。天圆而入神,君子之时中也。”圆明意即“圆满明智”。雍正登基后,于1725年开始扩建此园,乾隆时又增建了长春园,并将几个小园合并为漪春园(又名万春园),这三园紧相毗连,统称为圆明园。三园之中,圆明园面积最大,位于西半部,西为一墙之隔的长春园,漪春园偏居以上两园中间部分的南面,整个园区的轮廓像一个倒置的“品”大约70万平方米。历史上存在了150多年的这座规模宏伟、有着无与伦比的秀美景色的清朝皇家园林,在历经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五朝大规模的修建后,成为首屈一指的“万园之园”。

圆明园的建造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它是在平原上挖湖堆土营造起来的,其水面广阔,土山绵延。

园内以山水相隔,处处形成山环水抱的格局。人工堆叠的土山,将园区分隔成不同的局部空间,建造者在这些各不相同的局部空间建造宫殿楼阁亭台,种植各种花草树木,置放奇石,并以水面增加其灵动之气,构成了各个含有不同主题思想的园林景观,这些景观也称为“景”。整个圆明园的建筑面积达16万平方米,大致相当于北京故宫的建筑面积。每一景色中的宫殿、楼阁、亭台,或构成建筑群,或三两点缀于景色之中,而这样各具特色的“景”,在圆明园中有100多处。

圆明园作为当时最大的皇家园林,主要由宫廷区和园林区两部分组成,宫廷区包括前湖、正殿、内殿、内寝4个部分,在山水优美的景色中的宫殿,并不失皇家宫廷的庄严。宫廷区的前湖和正殿的建筑格局,体现了皇权至高无上的思想意识,呈示着帝王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仪和气度。

长40米、宽约27米的单檐歇山卷棚顶结构的正大光明殿是前朝和正殿两部分的中心建筑,乾隆皇帝对这里的布局很是称赏,认为其“不雕不绘,得松轩竽殿意”。而殿后有峭石壁立,玉笋嶙峋。前殿虚敞,四望墙外,林木成荫,花时飞红叠紫,层映无际。正大光明殿既是朝会听政的地方,也是举行重大庆典、科举考试会试的地方。因此,圆明园的重要性超出了一般皇家离宫,实际上是清朝仅次于紫禁城的政治活动中心。

皇帝日常处理政务、批阅奏章、召见臣僚的地方,叫做内殿,内殿最大的建筑叫做“勤政亲贤殿”,据说名出三国时期蜀国丞相诸葛亮的《后出师表》。“乾隆始终志,无逸近书屏”是乾隆皇帝在《题勤政亲贤殿》诗中的自勉之语。正大光明殿后门,是一处花园,纵横交错的林荫夹道旁,是碧草琼树丛植的圆明园寿山,也称南山,它同园里的“福海”一起象征帝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翻过寿山是前湖南岸,前湖东岸是一组巨大的宫殿群,这就是清朝皇帝憩寝的、圆明园最为著名的景区——九州清晏。

九州景区占地28万平方米,它由9个景组成,是当年雍正皇帝为表达九州太平、九州归一的政治意愿而特意诏令修建的一个景区。九州清晏分为东、中、西三部分:中部为圆明园殿、奉三无私殿和九州清晏殿;西部为乐安和寝宫与清晖阁;东部为天地一家春,都是各具特色的精美建筑群。

圆明园是中国古典园林之冠,时称其“天上人间诸景皆备”,园内处处盛景、移步换景。在这座“万园之园”中,有仙人居住的“方壶胜境”、取材于道教经典的“蕊珠宫”、来自佛教的印度古城“舍卫城”和中国珞迦山的“珞迦盛境”、哲人清流素喜的“光风霁月”、“淡泊宁静”、田园风光的“多稼如云”,有缩小摹写的杭州西湖的平湖秋月、雷峰夕照、苏堤春晓、孤山放鹤亭、天台石桥、云梦泽,会稽兰亭、扬州水竹居,苏州的狮子林、海宁的安澜园、诗人王维的辋川别业、画家倪云林的山庄也在这里落户,还有写照诗情画意的蓬莱瑶台、武陵春色,甚至还有庐山的瀑布以及象征苏州热闹街市的“买卖街”,又有西方建筑风格的西洋楼,这些精心设计的建筑和景观,和谐共美于一园。在园中漫步,十分精致的石雕、铜塑小品、各种奇花名木、珍禽异兽随处入眼,发出“谁道江南风景佳,移天缩地入君怀”的喟叹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然而,这座集中了中国园林艺术精华的、当时世界上规模最宏伟、建筑最富丽的园林,这座集聚了难以数计的古玩文物、金银财宝、人类历史上收藏最丰富的艺术博物馆,在140多年前遭遇了一场令人类蒙羞的浩劫。

1860年10月,占领北京的英法联军,对圆明园进行了毁灭性的劫掠,能搬走的金银珠宝、丝绸、文物、艺术品就搬走,不能搬走的瓷器、珐琅瓶就砸碎,在掳掠一空后,10月18日,几千名英国军人一起出动,在圆明园四处放火,黑烟蔽日,烟云弥漫北京上空,向东南漂流百余里,大火连烧三昼夜不熄。由于当时北京城内秩序混乱,清八旗兵丁和一些地痞们在外国人洗劫之后,又将园中残留的楼堂殿宇拆卸一空,园中的石料砖瓦被掠走拍卖,甚至木料、树木也被烧炭售卖。玉树琼花、雕梁画栋的万园之园化作一片焦土。

如今,这一片焦土上杂草丛生,带有烟迹的石块散落于荒草枯枝间,西洋楼大水法的残迹默默无语。而只要人类还有能力思与想,那么,凝视这片焦土,就会在视线触碰到它时被灼痛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