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正午,她被两个衙役带到那传说中的监狱,尽管她已经说很多遍她是冤枉的,但是换来的却是那凶狠的狱卒一顿鞭子。
狱卒瞪了她一眼冷哼道“哪个关进着牢房不喊冤枉的!你还是少跟我们装了,老实点吧!”然后好不连香惜玉的把她拽进一个黑暗而又潮湿的监狱。
湿哒哒的稻草,没有床位,没有桌子,只有一推湿哒哒的稻草,和在墙角串来串去唧唧的叫着,向她示威的老鼠。
她突然想到儿时弟弟读的一首打油诗: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大概说的就是这牢狱吧?虽然牢狱里只有一面墙,还有三面是铁栏杆,只有老鼠,未见蟑螂,却,还有蝈蝈在不知愁滋味的叫着。
如此凄凉情景,她瑟缩了一下,“哇”的哭了起来。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还让不让老子睡了?”对面的汉子叼着一根稻草,对她吼道。
她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对面的汉子,那人有着比她家啊黄还脏的头发,比猪肉荣还凶悍的表情,比她啊娘还明显的黑痣,上面还有一小戳毛,半张脸上还有这一道长长的疤痕,简直不能仅仅只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看着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她吓的再也哭不出来了。
此人真是太猥琐了!长的太没道德心,太龌蹉了!作为一个安分守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颐苏觉得自己实在看下去了,因为在看着他,她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破口大骂,直到骂完他家祖宗十八代。
颐苏在心底里一遍一遍默写妇德,女子不宜说粗话,说粗话嫁不出去有毁自己淑女形象从而导致自己嫁不出去的时候,这时,另一个男声响起“哎呦,不错哟,居然来了新人了。”
咦,声音是旁边传来的,是在她旁边的狱友,现在也算是半个邻居了吧!
她不禁朝他那边靠了靠,这人说话声音蛮好听,不由对他报以感激一笑,话说相由心生,声音好听的也差不到哪去吧,但她脸上那微笑此时却生生的变成了哭笑不得的模样。
此时,那男子拿着跟稻草剔了剔牙缝,见她望过来,对她甚是和蔼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不好意思哈,等下和你唠嗑,我先剔剔牙,那老鼠太小了,有些毛塞牙缝里去了!”
她的脸刷的一下,从里白到外,毫无血丝,那笑容也打住。
她在次不动声色的朝相反的方向挪动,手脚并用,待快靠近栏杆的时候,忽然觉得头顶有一阵冷风吹过,大热天的也不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猛然转头,回头的瞬间,和她遥遥对望的那个人在笑,话说,笑一笑十年少,但是,绝对不会包括神经兮兮一个劲的傻笑。
不仅如此,还一只手扣着鼻屎,另一只手正剥着脚趾甲,视线随着他那手移动,入目的是他那只黑乎乎的脚丫。
颐苏顿悟了,难怪牢狱异味这么重,原来,原来是他的脚臭,娘的,颐苏在心底里咒骂了一句,而在男子身边零点一厘米处,还有几只将死的老鼠,彼时只见男子抬了抬脚,那刚才还有一丝生命迹象的小老鼠立马小腿儿一蹬,晕死了过去。
颐苏瞪大着眼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胸口翻腾着,有想吐的欲望,男子见了她望了过来,连忙用那只扣鼻屎的手朝她挥了挥,颐苏看着他那手,脸色由白至黑。
那人色眯眯的看着颐苏,嘴里肉还麻兮兮的叫唤着“小娘子,小娘子,你是来陪我的么。”
她木然的再在次瞪大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只朝她挥手的手,以她的目力看过去,那食指上还粘着鼻屎及鼻涕,那人说话的时候嘴巴吧唧吧唧,一吸气,还流了一地的口水,而在他脑门的下方,嘴巴的上方,还粘着一粒黑乎乎的东西,那大概是:动物们的身外之物,俗称-老鼠屎!
饶是心里承受能力如她,但还是觉得眼一黑,就这么直挺挺的晕了过去,晕之前,终于如愿以偿的呼了一口气,天知道,这么久,她一直是被吓的呼吸不畅。
时间如野炉般滴答滴答的过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浑浑噩噩间,不远处响起一声飘渺的说话声,说话者的语气里带着玩味,声音飘渺的若有若无。
“啧啧,这不是狼狈为奸三兄弟嘛,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四日不见了,如隔世呀,那你们有没有想本少呀,本少可是想你们想的紧呢。”
这声音,让人听着一阵心神荡漾,好听的不真实,觉得像是做梦,颐苏正在纠结这个梦很回味的时候,随即响起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公子九,到底是谁把我们哥三抓来的,有带你这么想人的么,我们三被你整成人不人鬼不鬼的,让我们自以为豪,别树一帜的玉树临风形象就这么毁了,以后我们还怎么做采花贼。”
“哦,可是难道你们不以为这形象更别出心裁么。”
“......”别出新裁你个头。
公子九见无人回答,继续问道“那你们可知道本少是为何整你们,不想问问么。”公子九滴溜溜的眼睛上下将他们打量了翻,见他们如此狼狈,笑的更欢快。
“懒的问了,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名门正派,不是为了我们强暴人家的妹子,就是诱奸人家的老婆,或者是拐骗了谁家的闺女,总之没什么新意,说来说去就是要和我们过意不去。”
“嗯,理解的甚是透彻,有勘破红尘的迹象,看来你们不去当和尚可惜了。”公子九认真的想了想:“戒戒大师应该很高兴又有三位弟子要皈依我佛的。”
狼老大望牢房顶表示自己不屑做和尚,狈老二两眼囧囧有神的望着脚边的老鼠表示自己对老鼠更有兴趣,剩下老三那个老实巴交的孩子顶着个鸡窝头在那和公子九对抗,表示打死自己也不当和尚。
相对于前方的战情,颐苏此时依旧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此时心底里已经十二分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不仅如此,还知道自己装死都装不了,因为手腕上感觉有凉凉的东西搭在上面,触感像手指,不由小心翼翼的睁开一条缝隙,希望别又看见个异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青色的宽袍广袖,嗯,衣服不乱,很干净,很整齐,松了一口气,我佛慈悲,然后眼睛越睁越大,视线慢慢往上移动,待看清脸时,颐苏条件反射伸出左手扶了下下巴,防止口水流出来,不过这次不是被吓的,而是被惊的。
眼前这人看起来温文如玉,脸上挂着温和儒雅的笑容,有着一双如秋水一样温和的眸子。
见自己醒来,他松开搭在自己脉搏上的手,温润一笑“姑娘,你还好吧?”
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动听无比,声调高时像是水晶冰泉轻击互撞,声调低时又如深涧幽风,他是如此的贵又是如此的亲和。
声音真他娘好听,人长的他大爷的好看,老天真他妈不公平,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过去了,对面的美人依旧温和的看着自己,自己亦含情脉脉的看着美人。
相对于颐苏自认为自己和对面美人的含情脉脉,郎情妾意,狼狈为奸三兄弟和公子九那边就显得硝烟战火了,这不:
“公子九,你们这些公子哥,一向自命不凡、自命侠义、自命风流,成天不是管管闲事、打打架,就是扮扮酷、耍耍个性,幼稚又无聊,最是讨厌不过,我们狼狈为奸三落在你手里,要死要活悉听尊便,当就算死,我们也绝不屈服在你的淫威一下,做个和尚。”老三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理了理,但就算在怎么理,还是个鸡窝头,然后双眼爆睁,义愤填膺,振振有词的看着对面的公子九一字一句道。
“对,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这些公子哥整天游手好闲,吃饱了撑着,所以特意和俺们三兄弟过意不去。”老二附和,输人不输阵,觉得老三在形象上就差人一大截,不由帮腔挽回气势。
颐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咳咳,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不温不火的为自己观察病情的公子,但忽然查到有股视线往自己这边看来,不由做贼心虚的迅速低下头,暗自骂了句,颐苏,你背的妇德上哪去了,咋能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看,越想越心虚,偷偷又看了对面那人一眼,见那人依旧无反应,可脸颊却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直蔓延至耳根。
对面的公子像是注意到颐苏的异常:“姑娘,可有什么不适?”
“没,没事!”她连忙低着头,企图把脸埋进衣领里,很小声的回答。
“这就好,若是他们三位吓着姑娘了,在下在这里替他们赔不是了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见谅!”说完深深弯腰做了一个揖。
于是,颐苏把头低的更低了,仿佛犯错的小孩一般。
而隔壁的公子九双手抱胸,闲闲的看着狼狈为奸三兄弟,漫不经心:“本少也觉得打架那事幼稚,但这日子又甚是无聊,所以呢,本少此刻甚是想看看采花大盗如若成为和尚的话会是何种情景,不过好像戒戒大师会嫌你们烦,不知改做太监如何?”
狼狈为奸三人本是不怎么白的脸此时更黑了,老三那捋头发的手改为握拳了。
“噗嗤。”颐苏想着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狼狈为奸的三兄弟此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样不由感到好笑,看来一物降一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