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阙蝶梦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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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归兮下黄泉

秦烟肚子中的孩子还是滑胎了,虽然没人亲眼看见是秦素素动的手,但是据知情人士回忆,秦烟晚上有去过厨房,而那时恰巧在煲安胎药,入夜的时候秦素素便失踪了,林柯知晓这件事情的始末后,勃然大怒,出动全部林府人马寻找秦素素。

秦素素被找到的时候已是晚上,那时候她不躲不避的说是赏月不如说是发呆,所以侍卫很快的便将她压入牢房,她同样的没反抗,这让人不解。

“秦素素,我好像警告过你,不要动秦烟。”林柯冷冷的看着牢房里双手抱臂,头埋在臂弯里的秦素素,她很瘦,脸色很苍白,忽然心底里闪过一丝怜惜,但很快便被他忽略,这个可是个恶毒的女人,不值得怜惜,或许这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是她装出来的。

“就动了又如何呢。”秦素素眼里闪过一丝讽刺,苍白的脸上满是倔强。

林柯走到秦素素的身边,单手掐着她的下巴:“你该知道血债血偿的道理。”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然后呢,秦大公子是想杀死我吗?”

“现在烟儿还在昏迷中,只要你交出解药就会少受点皮肉之苦。”林柯别过脸。

“如若我说没有呢。”秦烟不是我害的,我也没有解药,你会信吗。

“哼,嘴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啊,拿鞭子来。”

秦素素借着墙壁的力,靠在上面,脸上毫无波澜,淡淡的看着林柯,原来不管自己说什么你都是不相信的啊。

“秦素素。”林柯欲言又止。

“要打便打吧。”雪一般的容颜毫无畏惧。

第一鞭打下去的时候,秦素素没哭没闹,甚至连眉毛都不皱一下,如若不是皮开肉绽的话,都会让人有一种没用力的错觉,第二鞭,第三鞭,第四鞭第五鞭都是如此,如若不是秦素素那越来越白的脸,林柯真以为自己不是打在她身上。

“秦素素,你这是何苦呢。”

她如玉一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然后只听“嗤。”的一声,秦素素吐血过多昏迷了。

“公子,她昏迷了。”侍卫探了探她的鼻息。

“用水泼醒。”

秦素素被水泼醒后,冷的全身发抖,身上的骨头都在叫喧,强咬着牙,眼神依旧倔强的瞪着那斜斜看着自己的人。

“解药在哪里,如若不说的话,我可是有其他更狠的方法让你说出来。”林柯越过她那满是血迹的消弱身体看向她身后的墙壁。

秦素素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喉里的甜味终是压不住,咳的一声又咳出了血来。

“该死。”林柯连忙扶住秦素素再次倒下的身子,当触到她的手时,方才发现她全身冰凉冰凉的,和死人无异。

“公子,还要不要对秦姑娘用刑。”

“滚。”林柯一把抱起秦素素向她房间跑去,边跑边怒道:“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找大夫。”

侍卫不解的看着如此焦急的大少爷,打的也是你,救的也是你。

“大夫,她怎么样了。”

“身子太虚,中途曾经有人帮她好好调理过,但现在又成老样子了,这是旧疾,治不了根,病人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否则,就算如来在世也救不了了,而且她早年生产的时候受过伤,怕这辈子都不能在怀孕了。”

大夫走了之后,林柯静静的看了秦素素半响,忽然袖子一拂,人微微转身,往外走去,屋内的桌子,凳子立即成为碎片。

秦素素睁开眼便看见林柯坐在自己床前,一瞬间有点迷惑,分不清今朝何夕。

“秦姑娘,我不想要武力解决问题,只要你说出解药在哪里,我可以既往不咎。”

“那我死去的孩儿就是白死了?挨的打白挨了?”秦素素平静的望着他,原来他不是他。

“这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到时候定会还你个公道,但如若你孩儿不是烟儿害死的话,那你也别想完好的脱身,至于我对你用刑之事,你自可打回来。”林柯冷哼一声,将手松开,秦素素那白皙的下巴上立即浮现五个明显的五指印,林柯不由暗恼:“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原来她真的是不管受了多大的罪都不会坑一声。

“事实是确实是这样。”秦素素淡然接道,见林柯挑眉的看着自己,秦素素依旧面无表情:“难道你家夫人秦烟没和你说过,我母亲本是秦家的一个丫鬟,因为有次九幽的某个高官子弟喝醉了,本是看上了秦烟她母亲,但她母亲却把我母亲推了出去,所有才生了我,后来我母亲难产致死,我便被秦家收养了?”这就是上次自己欲杀秦烟的时候,秦云之告诉自己的身世之谜,原来这才是自己在秦家不受宠的真正原因,可自己的母亲又有何错之有呢,好恨啊,秦素素觉得此时自己真的好恨,原来叫了二十年的母亲竟然是自己的仇人,如若不是秦烟她母亲,娘亲怎么会丢了清白,如若不是秦家在娘亲难产时不闻不问,最后还是管家找了个产婆,因为来的太晚导致难产,那么娘亲又怎么会死呢。

喉间又是熟悉的甜味,秦素素皱了皱眉,企图下床拿水将那喉间的甜味压下,脚下一软,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别耍花样。”林柯将秦素素推开了点,秦素素全身无力的摔在地上。

“你怎么样了。”林柯心惊的看着脸色苍白的秦素素,自己怎么就条件反射的认为她是**而松了手呢。

“别碰我。”语气冷淡。

“就你这样,靠你自己能上床吗,说吧,需要什么,我帮你拿。”林柯不顾秦素素的反抗一把将她抱上床,那一瞬间,他心中一凛,她真瘦。

可就是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的人咬起人来狠的要命。

“你想怎样。”眉毛已经皱在一块去了。

“放开我。”模糊不清,中气不足,但清冷的语气除了秦素素还有谁。

“我一松开你就掉地上了。”毫无察觉带着一丝宠溺。

“放开我。”秦素素漠然的瞪着林柯。

林柯无耐的将秦素素放在椅子上,这人性子怎么这么倔呢,林柯瞅着自己的手臂被她咬出血来,一时间心理面五味杂全,好像自己以前也碰过这么类似的事情。

“少爷,少奶奶醒来了,这会在大哭大闹,你赶紧去瞧瞧吧。”门外传来侍卫急匆匆的脚步声。

“知道了。”林柯一把松开秦素素,神色不明的看了此时低头看着脚尖,表情一片空白的秦素素一眼,强压住心中的不安:“你好好休息,事情真相大白后我必会放你出去,还有,你想找我报仇的话就先得将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养好。”

看着那抹越走越远的黑色身影,秦素素眼里此时已无眷恋,有的只是死寂。

“圣女,你可想好了,是继续呆在林家,还是回我魔教当第一圣女。”屋内忽然响起一个邪魅的声音。

“秦烟是你害的。”

“难不成我们魔教的圣女居然有一颗菩萨心肠,如若本座没记错的话,你妹妹可是杀害你拿刚满月的孩儿的凶手呢。”

“关你何事。”

“哈哈,本座就是喜欢你这性子,竟然圣女还想玩的话,本座不介意继续陪着你玩的,可你体内的毒却不等人啊,我的圣女,真不知你害可以活多久,本座甚是期待呢。”

“吵。”

“如若我说秦烟肚子里的孩子是她自己下的毒,就为嫁祸给你呢。”

“没话说了?如若我没记错的话,等下你的屋子便会有人来一把火烧了它,而这些都是你那曾经的相公授意的,不相信吗,那我们来打个赌吧,看看当你房间着火的时候,你时时惦记的相公在做什么。

当天晚上,林家的客房失火了,秦柯赶到的时候已是熊熊大火。

“少爷,你不能进去,火势太大,里面马上就要塌了。”林柯闻所未闻,脸色一片苍白就要闯进去。

“少爷,少奶奶说她姐姐在她那里,问你过不过去瞧瞧,素素小姐现在情况好像不怎么乐观?”家丁喝住了一脚已经踏进火里的林柯。

林柯此时心神大乱,未查有异,急匆匆的向秦烟的住处跑去。

而那家丁待林柯远远走后,脚步移动,瞬间移到三丈之外的屋顶上,露出一张邪魅俊美的脸,此时他玩味的看着秦素素:“圣女,你瞧,你曾经的相公就这样弃你于不顾了,你还要继续留在这吗?”

秦素素站的太高,压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他的举动却是清晰的印在自己的眼里以及烙在心底里。

秦素素走的时候是在晚上,那时候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昏暗的很,当季夙洛手指抚上回魂琴的时候,脑海里萦绕着秦素素那最后一句话:“爱或不爱,恨或不恨,我都没有精力了,活或不活,对我来说没区别了,世上少一个秦素素谁会在乎,谁会呢。”

秦素素是火葬的,她脚腕的那枚铜钱依她之言取了下来,她说:始于一文钱,终于一文钱。

季夙洛眯着眼瞧着那林府的招牌,对着守门的小厮说道:“告诉你们大少爷,秦素素来了。”

“秦素素,秦素素,她在哪里?”府内匆忙出来了一个年轻男子,有着一双桃花眼,面相极俊,但眼里此时有的只是焦急。

季夙洛玩味瞅着他:“你就是林柯吧。”秦素素到死都喜欢的男子。

“秦素素在哪里。”

“死了,昨晚死的,走的时候很平静。”季夙洛见男子脸色忽的苍白,继续道:“这是你的一文钱,她说始于一文钱,终于一文钱。”季夙洛随手将那一文钱抛在地上。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死呢,她不是说就算我死她也不会死的吗,就算我死她也不会伤心的吗,她怎么会死呢。”林柯失控的抓着季夙洛的手臂,也不理会地上那一文钱。

“不信?可这个盒子里装着的便是她的骨灰,容不得你不信。”季夙洛残忍的阐述着这个事实,看见林柯越来越苍白的脸,忽而笑了。

林柯怔怔的捧着那个盒子,忽而紧紧的抱着它,像抱着宝贝一样,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消失,喃喃道:“秦素素,你没死对不对,你都是骗我的对不对,就像你骗我我是你的相公一样的对不对,秦素素,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就算你要我的命我都答应你,秦素素,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死的吗,现在我还活着呢,你怎么可以死呢,你不是一直想要报仇的吗。”

“难道你不知道你就是秦素素的相公吗,难道你以为秦素素作甚还给你一文钱,那都是因为你当初以一文钱坑了她的一枚蓝天暖玉做的匕首,你以为秦素素为何用那种眼神看着你,那是三年前她离家出走,你去找她,找了三天三夜终于找到她了,然后你们两人便在苗疆生活,你以为秦素素为何对秦烟那么恨,那是因为两年前秦烟忽然找到了你们,见你们还有一小孩,所有她心有不甘,便掐死了她,这一切的一切你都不知情,反观你,你是怎么对她的,她是为何死的,你知不知晓,那是因为她觉得她活着和不活着没什么区别了,说到底,你们这帮人才是侩子手,最疼爱的妹子杀死了自己的孩子,抢走了自己的丈夫,最亲爱的父母,却连陌生人都比不上,最亲近的相公,在见时却形同陌人,而你那是一鞭又一鞭打在秦素素身上是为何,是因为秦烟的骨肉没了,那你可知道秦烟的孩子是她自己为了嫁祸秦素素,自己打掉的。”

一句句如雷劈在林柯的心里,划过一刀又一刀,手往怀中探去,那里是有一把蓝天暖玉做的匕首,放在心脏的位置,自己以前一直不解为何会如此珍惜着把匕首,连睡觉时都要带上,原来竟是这个原因,林柯脚步悬浮的越走越远,双手依然紧紧抱着那一罐子骨灰。

“我一直以为你是恨我的,恨的巴不得我早点死,所以我一直在等,素素,我林柯一直在等你回来报仇,你不是一直恼我将你忘了吗,你回来啊,我现在还是没想起我们之间的过往,每想一次我就心痛一次,你怎么可以这样走了,怎么可以,你知不知道上次我以为你差点死在火里面了,我一个一个的找,没具骨骸都看了,就算看见和你相似的我也骗自己你没死,可现在你却让我希望破灭了。”林柯抱着那铁罐子,桃花眼含情,低喃着:“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恨你,每见你一次我心中就会产生一丝异样,当你说我不是你相公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恨那个男的,最后我说服自己,我喜欢的是你妹妹秦烟,可每每在我以为我要将忘记的时候,脚步便不会受控制的往你住的地方走去,哪怕就那么远远的看着你也好,你知不知道上次客房着火的那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每天都等着你来找我,那次,我就答应自己,只要你回来,不管是报仇还是干什么,只要你回来,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无悔,可你为何竟然连我最后一面都不见,素素,我真的伤你如此深吗,素素,哪怕上黄泉,下碧落我也会陪着你的,只求你见我一面也好,生前见不着,死后总可以的,是不是。”

“哦,抱歉,我还少带了一句话,秦素素说:生相憎,死相恨。”

林柯一个酿呛,差点摔倒在地,忽的,吐出一口血来,他也不理,只是用袖子将喷在骨灰盒上的血迹抹干净,眼神温和。

…………

当传来林柯用匕首自尽的消息时,季夙洛正缓缓抚上归魂琴,似对这消息一点也不意外,林柯死后,秦烟也上吊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