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阙蝶梦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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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稀里糊涂

清晨,太阳从海平面慢慢升起,火红的太阳霎是好看,并不刺眼。

旭日东升,将天地山河,山岳草木皆笼在一片明辉艳光之中,飘移的白云在江面投下婀娜的倒影,徐徐江风拂过,与水草、苇影和着暮歌摇曳起舞,波光粼粼中透出那壮丽之态。

一片白帆轻轻破开那袭轻纱,轻盈的仿似游弋于天地间的一片白羽,又迅疾如一道白箭飞过江面,本是如此矛盾的感觉,却让人看上去不觉突兀,反倒有一股美感。

江边,有人匆匆赶路,偶一抬首间不由被这瑰丽的朝霞江景所惑,停下脚步,目光迎着那片白帆,注目观望,久久不愿离去。

渐渐近了,舟头两道身影矗立于这朝霞光之中,一白,一红,分外和谐,这满天满地满江的美景仿就是为他们而生的,有如蒙蒙红雾中凌云挺立的苍翠玉竹,又如苍茫大雪下孤傲的寒梅,绮艳华丽中更添一份清绝,寂静的清晨瞬间鲜活灵秀,舟山的人让人看着只觉又重返了人间。

轻舟划过眼前,江边的人情不自禁的对着舟头那两道身影微笑起来。

其实彼此离得很远,身形模糊面貌更是看不清,可江边的人就是觉得红色身影也回了他一个微笑。那一刻,他满心欢喜起来,一路的疲倦顿扫而光,目光追着那道身影,追着箭逝的舟影,方才重新踏上自己的旅途。

微风轻轻吹过,拂过水面,拂过站在船边人的发丝。

“这杀手一拨一拨的,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季夙洛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船的另一头的白衣公子,他的五官,是丢在人群中找不出来的那种,除去那双眼睛外,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从自己认识他的短短一天内,连续遭遇三批杀手。

白衣公子但笑无语。

……

胡涂脚步蹒跚,在林间前行,这是自己做过最失败的一次暗杀了,先是无故被暗算,再是不小心掉进猎人的陷阱里,此时又饿又累,走了三天三夜连要暗杀的面都没照着,这消息要是被传出去了那是多损自己的颜面啊!

他记得,走过这林子,便是江边了,于是慢慢往江边走去。这个时令,要捉到一尾鲜鱼恐怕不太容易。但是对于他这样功夫不弱的杀手来说,却也不太难。他摸摸衣袋,身上只有几两碎银,却没有火折。

没有火折,就意味着他便是捉到鱼,也只能生吞活剥。换在平日,他是绝对不肯受这种苦的,可是在饥寒交迫犹如丧家之犬的时候,他的眼中反而泛起几丝求生的光彩,他已经顾不到了,现在就算让他吃草根也吃得下去。

胡涂踉跄着走到江边,正要除掉外袍,随手拿着竹子往水里走,忽听见轻轻的女子说话声,女子的声音很好听,说话间带着笑意。

二十几步外的芦苇丛中露出半截船身,一个红衣女子正跪坐在船尾,将一块手巾浸在江水中,又捞起来将水拧干。衣袂拂动之间,露出一双皓白的手腕,此时她说话是对着船舱里面的人说的。

胡涂眼中发亮,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身段玲珑有致,令人产生无限遐想,但心底里还是有一点忌惮,毕竟那船看起来就像是富家子弟的。

此时帘子轻轻被挑开,一个白衣公子走了出来,当胡涂看清白衣公子的脸时,顿时只觉老天原来对自己不薄的,不由赶紧掏出画像来对比,恩,都是白色的衣服,在抬头研究的时候,发现刚刚那白衣公子早已进屋去了,胡涂挠着脑袋想了想,他应该就是自己要暗杀的人吧!

想到这一出,胡涂心里一喜,说做就做,于是仰头挺胸的踏上了那艘船,那正背对着自己的红衣女子忽然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并不说话。

胡涂见她目光不躲不闪,不由微微一怔,怎么她的反应和平常人的不一样,但此时已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扯出一个自以为很是和善的笑容:“姑娘,我并无恶意,只是上来借一口水喝。”说完之后,胡涂立即后悔,这谎一不小心扯的有点假了,这江边什么都不多就是水多,但那女子脑袋阙不怎么灵光还是太单纯,此时她甜甜的对自己一笑:“那阁下请坐一下,我进去里面帮您端一碗水出来。”

看着红衣女子慢慢进去的背影,胡涂想着:这姑娘真是憨厚,自己发现,此时有点喜欢她了,到时候把那白衣书生杀完了就留着她的性命吧,做自己的小妾也不错,这么想着的时候,那红衣女子便端着一碗水出来了。

看着红衣女子的手,胡涂心底里肯定,那是大家闺秀的手,手上毫无做苦差事的茧子,心底里不由又松了一口气,昨天还听说最近一年轻公子身边跟着一漂亮小姐,两人杀人不眨眼,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他们的手上,这样看来,不是他们了,因为在糊涂的概念里,武功很高强的女子身上都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像秦思娘。

“快喝呀,难道我泡的水不好喝吗?”在胡涂胡思乱想的红衣女子笑眯眯的催促自己,望着那女子眼睛的时候,糊涂再次发现,九天玄女也不过如此,便不知不觉的将手里的一碗茶一滴不剩的喝完了。

天边的夕阳红彤彤的,有如火烧一般,映得江边的河水也呈淡淡红色,煞是好看。

而糊涂此时的心情也如这夕阳一样火红,心在拔凉拔凉的滴血,从早晨到正午,再到傍晚,自己除了喝了那一碗莫名其妙东西外,可是滴米未进啊!原来漂亮的女人都是有毒的,这话不假,糊涂苦B的想着,不晓得现在自己后悔还行不行。

只见船头有一蓬头污面的男子此时正被捆绑成一个粽子,趴在地上,面呈痛不欲生之色,在他面前有一神采奕奕的女子,笑的一脸不怀好意。

“你说还是不说?”季夙洛笑眯眯的看着地上的人,此时他脸上已经画了一个王八,嘴角处画了几撇胡须,眉毛被毛笔连成了一条线,模样看起来很是滑稽,见刺客黑着脸不说话,她也不在意,手上拿着一个瓷瓶,眼睛亮的过分,继续满脸笑容道:“我知道你不会说的,那既然这样的话,你就试试我这美容养颜淤血化痰的松骨丹怎么样?”这药可是自己研制了一天才成功的,不晓得效果怎么样。

糊涂额头滴了一滴冷汗:此时季夙洛那模样明明是卖狗屁膏药的,还是不灵不收钱的那种,这种表情表示着自己要完蛋了。

这时,从船舱里走去一个随从,随从手上拿着各种严刑逼供的道具,白衣公子见他,摆摆手,随从便恭了恭身子回去了。

白衣公子瞧见季夙洛这迫不及待的模样,同情的看了地上的黑衣人一眼,垂眸若有所思的敲着手上的折扇。

黑衣刺客手脚被捆住,嘴巴被黏住,支支吾吾的在叫着,脸上剩下唯一能看的只有那一双眼睛了,此时他惊恐的看着眼见这个红衣女子,手脚并用,唔,效果不是很大,艰难的往后挪,每见季夙洛往前走一步他就向后退一步,那模样比看见鬼还要惊恐。

季夙洛一把将他嘴巴里的破布条拿开,掂量着手上的精致小巧的瓷瓶,一脸惋惜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啧啧,你确定不说吗?”

“我,我,我说,是六公主,他……”

一句话还未说完,季夙洛便将那所谓的松骨丹往刺客嘴里塞去。

刺客顿时只感觉一股冷冷的液体流入体内,红着脸,咧着舌头想吐出来,一边干呕,一边艰难的说着:“你不讲信用。”

“我有说过你说出来了我就绕过你吗?”季夙洛眨了下眼,随即挑了下眉。

为女人与小人难养也,糊涂想咆哮,但是不敢说,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了之后,会比现在还惨,于是只能悔恨,为什么自己的暗杀还没出手便因为一碗水给失败了。

而船舱里的人便只听见噗咚一声,听见动静。

“余夏,你出去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船舱里此时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男一女,女的在煮茶,男的在擦剑。

那名叫余夏的男子放下手上的剑,看了眼女子在那边煮茶边神游,不由邹了邹眉,厉声道:“余冬,煮茶的时候莫要想些乱七八糟的,到时候时间过了,你又要被骂了。”

“知道了,知道了,可刚刚那季小姐说出自幽谷,迁於乔木,这是什么字呢?”余冬拿着蒲扇托着下巴幽幽的说着。

余夏一听,立即瞪着余冬:“那是呆字,余冬,人家说你呆呢。”

说完便从船舱里面走出来,望向船头,只见刚刚还绑成粽子样的人此时便没了踪影,而那不知来历的红衣女子此时离自家公子离的很近,不知在说着什么,眼里闪烁着不正常的光芒,那光芒,很是熟悉。

季夙洛转头便瞧着那侍童目光不善的瞪着自己,不由饶有兴致的望着他:“你也对我的这瓶新出炉的药感兴趣是吧?”

她这药的诡异性自己这两天可是见识到了,但:“你莫想打我公子的主意,要是让我们看见你对我们公子不利的话,我手上的剑绝对绕不过你。“

季夙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所谓的公子,并不说话。

白衣公子扫了侍从一眼,目光凌厉,淡道:“余夏,下去。”

见余夏不甘的进仓后,季夙洛眉挑了挑。

“这两天接二连三的刺客,我想你有必要给你解释吧,别到时候本少也无辜的被你给连累了。”

白衣公子敲了敲手上的折扇,淡道:“公子九,惹了无数桃花债,兴许那些刺客是你的仇家呢,说不定我才是被连累的那一方。”

“你难道没听见吗,他刚刚明明是说六公主,皇家是没有亲情可言的,如若我没猜错的话,啧,你的妹妹为了权利可是想置你于死地呢。“季夙洛笑的灿烂,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有一词语叫栽赃嫁祸,想必公子九有听过?”

“本少只听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二殿下。”

“想必公子九是知晓我真实身份才上船的吧。”明明是问句,却用陈述句。

“彼此彼此。”季夙洛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