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伴随着冷冽的寒风,由远及近,忽的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笑声。
季夙洛放柴火的手顿了顿,抬眼见宁子川的脸色愈加苍白,眼眸闪过一丝趣意,满是看好戏的表情,可说出的话却满是柔情:“相公,可是身体不适?”
望着自己对面的白衣公子,季夙洛只能说,这该死的孽缘,客栈内那几个宗人府的本不在自己眼里,但是没想到打倒了一拨又有一拨,这才使得自己不得不和宁子川同路,但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宁子川此时明明是毒已发的征兆,如此时刻,岂有不看好戏之理。
“有劳娘子惦记,为夫定不会让娘子年纪轻轻便成为寡妇的。”宁子川淡道,神色如常,如若不是此时他左手紧紧握住,顺着手那白色的衣袖上有着一丝丝血迹,是压根看不出他此时受的苦,刚刚那怪笑声对武功高强未受内伤的人倒是无碍,但对身受中毒的人却是极大的痛苦。
“呵呵呵呵呵呵。”此次这怪笑声已经到达跟前,只见在两人一丈之处站在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穿着一个肚兜,扎两个辫子,手上戴着两个手环,脚上戴着脚链,整个人看上去即喜庆又可爱。
“嘻嘻,漂亮哥哥,你们长的好好看,嘻嘻嘻嘻,我要你们陪我玩。”此时他眨巴着大眼睛,天真的看着火堆旁的两人。
季夙洛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刷的一下打开了扇子,眼睛转了转:“相公,有人找你玩呢。”这话却是对宁子川说的。
宁子川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看着那小孩,淡道:“如若您老人家可以生小孩的话,怕是小孩都比我们大了吧,这么一大把年纪喊我们哥哥,前辈实在是想折晚辈的寿。”
闻言季夙洛笑的前俯后仰,那小孩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
看着脸色不善的小孩,季夙洛撑着下巴悠悠道:“可惜了,可惜了,本少倒是想跟你玩”顿了顿:“但本少只喜欢美女。”
“……”
噼啪一声,火苗彻底熄灭了。
“既然公子喜欢美女,那不知奴家够不够格呢?”这话的声音时从树上传下来,声音娇柔。
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树上坐着一位蛇蝎美人,穿着一身艳色的衣服,面如桃花,翘着腿在那晃悠。
“相公,你怎么看?”季夙洛旁若无人的问道。
宁子川抬头看了眼,淡淡道:“穿的这么单薄,怕是会惹上伤寒。”
“哼,你们夫妻两可真是伉俪情深,一唱一和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是想拖延时间,怕现在二殿下的伤势很严重吧,那今天就让我们幽鬼七绝送你们一起下黄泉,上地狱做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吧!”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阵怪笑声。
紧接着便见从四面八方都出现了约莫七八个黑衣人,季夙洛和宁子川此时两人背对背,这是一个相互信任的动作,看着自己被围住,两人脸上皆无惧意,而是忽的转头,视线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想看清对方灵魂深处的想法,传递的信息皆是:你值不值得信任。
季夙洛拿出手上的玉扇敲了敲手,挑眉一笑,似真似假道:“二皇子,如若你受伤了我可是不会救你的。”
宁子川伸手拿出剑鞘里的长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柔声道:“娘子,黄泉路上如此寂寞,为夫定是要娘子相陪的,此生,致死,黄泉碧落,纠缠不休。”
“别人都是至死不渝的,你却是致死不休,好生没情趣,月老对我实在是不公。”季夙洛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一个回旋踢将离自己最近的那人踹开,见对方立即爬起,不由伸出素手,微微一指,笑道:“刚好七人,我三人,你四人。”
宁子川微微运气,胸口一窒,不由伸手捂住,如玉般的脸庞此时愈加透明。
“嘻嘻,漂亮哥哥,如若你可以做我相公的话,我可以绕你一命。”那名外表看起来像是小孩的女子此时嬉笑道,宁子川虽然表面看起来如常,但脚步有点虚,一看就是毒发的征兆。
宁子川抿了抿唇,淡道:“可惜我早已娶妻。”说完勾了勾唇角,手挽起一个剑花,脚步轻轻一点,便瞬间移至那小孩的面前,在对方错愣的目光中将其一剑击毙。
“你,你,你明明…”那小孩死不瞑目的看着宁子川。
宁子川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对付下一个敌人。
季夙洛此时是以一敌三,刚接过那蛇蝎美人的鞭子,那拿着一只大毛笔书生模样的人和扛着大刀的人也其其出招。
一刀,一鞭,一毛笔齐齐向季夙洛的太阳穴攻击。
季夙洛脚步微微移动,左脚踏在右脚上,众人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轻轻的点在他们各自的武器上,然后借力轻轻一跃,红色的影子轻柔的在空间旋转,仿佛天女般美丽,众人只觉得鼻子像是嗅到了花的香味,迷惑间,先入眼的是如墨般的长发,勾人心魂的双眸,扇子转动的瞬间,剩下看见的便只有一片片红色。
季夙洛背对着地上的残肢,摇摇头自言自语:“啧啧,难道杀我之前不调查我的武功的吗,谁人不知公子九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用毒。”说完很是遗憾的收起自己的玉扇别在腰间。
寂廖的山谷,此时已是一片人间地狱,到处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到处是人尸体,肢体骸骨。
“啪啪。”本是寂静幽深的空谷,此时抚掌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
“公子九的武功真是名不虚传。”宁子川的声音很是轻柔,有种安神的作用。
季夙洛看着宁子川身后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皆是一剑毙命,眼眸勾起一丝微笑:“看来相公的毒并无大碍,这就好,身后还有一大批刺客等着相公解决呢。”
“娘子真是好耳力,看来今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说这话的时候宁子川和季夙洛已齐齐用轻功飞奔往前而去。
“看来今日娘子注定要和我做一对苦命鸳鸯,携手共付黄泉在地狱再续前缘了。”看着面前的悬崖峭壁,宁子川似笑非笑的看着季夙洛那微微皱起的眉。
夜风吹过,吹起两人的发丝,各自的长袍,红色妖娆,白色洁净出尘,两人皆是负手而立,气质不凡。
身后有千军万马,身前是万丈悬崖。
季夙洛微微一叹:“生前看着你就够碍眼,死后还要瞧着你,本少死不瞑目。”
“为夫可是觉得黄泉路上有你相伴,有此便足矣。”
此话似真似假,难以辨认。
话落的瞬间,身后便响起一阵阵的马蹄声,训练有素,只见领头人挥了挥手,身后之人便立即停了下来,动作敏捷,有组织,有纪律,不是劫财,不是刺客,不像强盗,那只有是官府之人了。
“二位,束手就擒吧!”领头之人对着那一红一白的两人说道,不得不说,红衣之人气质妖媚,白衣之人气质高雅,两人若是就这样死了,委实是可惜。
“相公,你说若是我们这样冲出包围的胜算有多大?”季夙洛眯了眯眼,用手撞了下垂眸沉思的宁子川。
宁子川经她一撞才微微抬头,淡淡的瞥一眼,柔声道:“你看见的只是第一层,就算我们冲出包围,还有第二层,在他们不远处还是会被乱箭射死的,娘子,你觉得你杀出重围后还有多余的体力对付其他人么。”
……
“如若不想死的话就弃械投降,我数三下。”领头人见他们还站在那不动,不由拿出身后的弓,瞄准两人。
宁子川依旧不为所动,而是伸出手,柔声道:“娘子,只羡鸳鸯不羡仙,咱们今天也做一回殉情的鸳鸯,如何。”空濛的眸子此时一片清澈。
望着眼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季夙洛微微沉吟,笑道:“说好了,要殉情也是你殉情,我可不会做这种蠢事的。”说话间便紧紧握住宁子川的手。
两人双手交叠在一起,一个体温如寒冰,一个如火。
对视一眼,两人便一同向下跳去,风姿绝美的如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齐齐坠落的瞬间,领头人忽的一把松开剑,季夙洛只感觉宁子川忽的一把环住自己的腰,和自己对换了一个方向,随即听见他嘴里传出细微的闷哼声。
而坠落的时间却并无多长,在半崖处,宁子川拿出剑插在岩缝中,左手握住剑,右手抱着季夙洛,因为两人的重量,那插在岩缝中的剑承载不了两人的重量,便一直下滑。
此时,季夙洛紧紧的盯着宁子川,只见他额头布满着细细的汗,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带着紫色,一看就是毒发的症状,但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却一直没放手,此时季夙洛微微疑惑,他不是一直想杀自己的吗,为何此时不放开自己的手,这个问题并没困扰季夙洛多久,因为她想,大概是如若自己死了,那他这个中毒之人,在这荒山野岭也会死,而聪明人绝对不会在这时候杀自己同盟军的。
在季夙洛胡思乱想之际,忽的看见一根藤条,不由眼睛一亮,递给宁子川一个眼神,对方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宁子川用力将季夙洛一甩,季夙洛借力使力,左脚瞪着悬崖,藤条离自己起码有一丈远,但季夙洛轻功卓越,只要有借力点,便一切都是小问题,季夙洛轻盈的如燕子般飞向藤条的时候,宁子川已呈直线下落。
季夙洛手拽藤条,看着慢慢向深谷坠落的宁子川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还是顺手他的方向用着更快的速度拉住了他的手,而顺着藤条一直掉落下去在半路的时候,宁子川忽的抱住季夙洛,一滚,两人便齐齐跌落了一个山洞。
原来这地方别有乾坤,季夙洛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有救他,要不然说不定死的就会是自己,同时也满心狐疑,诧异的看着那山洞,脑海里忽然又一个想法,莫不是宁子川早便知晓这里有个山洞的,这么想的时候便上下将他望去,可惜宁子川此时眼睛紧闭,明显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