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夙洛走近将手伸到他的鼻尖探了探,呼吸薄弱,但还是有呼吸,不由暗自呼出了一口气,这庆幸是为何,自己也不清楚,眼角余光忽然发现自己身上有血迹,但自己并未受伤,这血迹是从哪来的。
宁子川本是洁白无瑕的长袍,此时已是一片血迹斑斑,看着宁子川背后的那一剑,季夙洛神情很是复杂,如若自己没记错的话,他这伤应该是在他们跳崖的时候他替自己挡的。
救命之恩?这个自己从来就不屑的,那既然这样的话,要不现在把他杀了,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季夙洛那双妖娆的眸子忽的亮了亮,此时他已去半条命,杀他对自己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如若一直想杀的人此时立马就可以将其除去,这感觉必定很是兴奋,季夙洛也不例外。
她掏出腰间的匕首,走到宁子川的跟前,此时他双眼紧闭,毫无防备,她蹲在他跟前,静静的看着他,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人这才幽幽的醒来。
“咳咳,娘子,你这是准备谋杀亲夫吗。”咳嗽的时候牵动了伤口,不由闭了闭眼。
“哎呀,你终于醒啦。”季夙洛的眸子忽的转了转,手指敲了敲匕首,见她如此,宁子川一贯波澜不惊的眸子此时如湖水幽深。
“嘿嘿。”望着宁子川那神情,季夙洛笑的一脸奸诈,然后伸出指头碰了碰他那长长翘翘的眼睫毛,随即一把将其眼睛盖住。
见宁子川此时无力反抗的模样,季夙洛看着觉得心情甚好,于是伸出另外一只多余的手轻轻环住宁子川的背,柔情似水道:“相公,我要拔剑了哦。”
两人此时的姿势很是亲密,看上去很像是两人相拥,季夙洛明显的感觉到宁子川的背脊有一丝僵硬,不由笑弯了眼,然后眼也不眨的将那剑拔了出来,本以为宁子川会在自己的心里暗示下会痛苦的大喊大叫,没想到他会一声不吭,哎,白白枉费了自己等这么久让他亲自醒来见证这痛苦的时刻。
看着他那平静如常的脸,季夙洛眨了下眼,端的那个叫柔情似水,但眼里真真切切看不见同情。
“相公,觉得怎样了。”季夙洛也不急着帮他上药,而是凑在他跟前询问。
本是毫无血色的宁子川,被季夙洛这么一折腾,更加的命悬一线,只见他轻轻一咳,吐出一口血,然后晕了过去。
季夙洛甚觉没劲,这才走到他跟前,刚刚她有观察这里的环境,这里以前似乎住了什么人,所以往里面点有一张床,还有些日常用具,但都结着一层灰,由此看来,洞里的主人已经好久没来过了。
季夙洛一把将宁子川拖到那床上,因为拖的动作有点大,刚刚还未缝合的伤口此时正如喷泉样向外流着血,而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季夙洛若有所有的看了眼黑血一眼,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一把撕开他的衣袍,将瓶中的药悉数向宁子川的背上倒去。
此番宁子川背上的毒加上体内的寒毒,如若不加紧时间控制的话,怕他不用自己杀便一命呜呼了,季夙洛本想袖手旁观,但一看见自己没见过的毒便心痒难耐。
看在你帮本少挡剑的份上,我就救你一命吧,这么想的时候季夙洛已经走出洞外,四处观察自身的处境和采集需要用的药草。
等到季夙洛提着兔子回来的时候,瞧见宁子川脸上出现一层淡淡的红晕,不由走上前几步,伸手摸着他的额头,手心传来滚烫的触感,看来是由于体内的寒毒引发的发烧,思及此,顿又出去找了些柴火进来。
但公子九将一切找来后,很是悲催的发现一个事实,自己身上没带火折子,这要怎么生火,而宁子川身上全越来越滚烫,半响后,季夙洛冷哼一声,皱着眉将周围望了圈,要是你死了,本少爷活不成,非得在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活活饿死,这么想的时候方才不情不愿的将宁子川扶着坐起来,自己盘脚坐在他身后,运用内力,将自己的内力灌输到他体内,季夙洛微微诧异,宁子川的体内像是有两股内力在相撞,而自己的内力输入他体内的时候便成了第三股内力,季夙洛的额头此时布满着细细的汗珠,而季夙洛的内力在宁子川的体内显然是起到了作用,那苍白无血的脸上此时已有红润之色,也不知过了多久,季夙洛方才收掌,这时,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季夙洛伸了个懒腰,仔细观察了下宁子川的脸色,方才摆弄着草药,他体内的寒毒已有些日子,不是这么轻易可以解除的。
待宁子川幽幽醒来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是背上一阵阵刺骨的痛,瞧见季夙洛此时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瞅着自己,不由别过眼光打量此时自身的处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由于久未说话的缘故,此时声音显得格外沙哑。
看着宁子川挣扎着想坐起来,季夙洛挑了挑眉梢,宁子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由眼神一凛,脸色一沉。
“二皇子身负重伤,命悬一线,如若不赶紧医治的话,怕现在已在西方极乐世界,幸而在下幼年之时懂些岐黄之术,这才从鬼门关将二皇子拉了出来,唔,还是二皇子殿下觉得你的姓名不值这件破衣服。”说这话的时候季夙洛毫无愧疚的望着自己的杰作,那原先洁白无尘的白色长袍,此时被她弄的破烂不堪。
看着宁子川那很难看的脸色,季夙洛再次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宁子川这厮有洁癖!
火上浇油,踩人痛处是她的长项,于是她柔情似水,情意绵绵的抬眼将他望着,柔声道:“相公,您现在这英姿煞爽,玉树临风,倾国倾城的拉风模样,妾身认为,不去丐帮真是可惜了。”
宁子川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理她。
但季夙洛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她紧紧的凑在他跟前,眼里带笑,伸出手轻轻触碰他那苍白无血的脸:“这么俊俏的长相,怕是丐帮第一美男的称号非相公莫属了。”
宁子川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古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之说,既然为夫沦为乞丐,娘子岂有独善其身之理。”顿了顿,宁子川接着道:“还是娘子想学潘金莲?”
季夙洛想挣脱自己的手,宁子川握着不放,两人一拉一扯间便各自用上了内力,但就算宁子川身负重伤,内力依旧不损,两人谁也得不到便宜,由起先的拼内力到近身肉搏。
洞内只听砰的一声,两人各自向后退去数丈,宁子川衣衫凌乱,脸色苍白,但那双眼却神采奕奕。
季夙洛心底里冷哼一声,如若不是自己刚才为了救他输出一大半内力,此次怎可能是平手。
一次不成那就再接再厉,季夙洛见宁子川伸手捂住胸口,知晓他是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牵动伤口,不由暗自运用内力积聚在掌上,趁他不注意时,脚尖轻点,伸手就是向他天灵盖拍去。
宁子川并无闪躲,而是硬生生的接过那掌,由于此时宁子川站立的地方偏小,所以两人皆无地方后退。
“扑哧。”
“啪啦。”
紧接着响起两个声音,那声扑哧声是因为宁子川吐了一口血,而那啪啦声时因为季夙洛被摔在墙上,最后反弹在一个人肉垫子上。
此时昏暗的洞里情形是这样的,宁子川和季夙洛两人呈现叠罗汉的形势摔在一起,嘴对嘴,两人皆是大眼瞪小眼。
如若问两人此时的感受是什么,那皆是,牙齿要磕掉了。
半响后,季夙洛微微眨了下眼,眼里满是搞不清状况的神色,然后微微向右移动了下脸。
宁子川向左偏了偏,咳了咳,声音很是无奈:“娘子,可否起身,我背上的伤口怕是裂开了。”顿了顿,语气忽的暧昧:“如若娘子想在此欢好,那为夫也只有却之不恭了。”
“哦?偷情,有趣,本少很是乐意呢。”闻言季夙洛忽的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宁子川,伸手就要解他的衣服。
宁子川面色平静,琉璃般的眼睛直视着季夙洛那双满是妖媚的眸子。
两人眼里皆无情意,皆是一片清明。
季夙洛解他衣服的手顿时停住,幽幽说了句:“好生没趣。”便蹭的一下起来了,脚步轻点,立即离宁子川一丈远。
宁子川并无立即起来,不是不想,而是没多余的力气起来,环顾了一下洞内,发现洞内漆黑,在看了眼那散落的柴火和那只兔子,心底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看着宁子川生出的那一堆火,季夙洛眼里满是诧异。
宁子川添了添柴,此时正在烤那只兔子,见季夙洛神情复杂的瞧着自己,淡笑道:“莫不是娘子不知晓钻木取火?”
“身为一个皇子,自幼身重寒毒。”季夙洛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宁子川,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
宁子川摆弄柴火的手顿了顿,脸色如常:“皇宫之中,多得是尔虞我诈,让娘子见笑了。”
“是吗,刚刚二皇子沉睡间无意说了句梦话,让本少觉得好奇罢了,何况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居然擅长野外生存,这点,不得不让本少刮目相看啊!”
“我刚刚梦里说了什么?”说这话的时候,他脸色如常,但眼里却杀机四伏。
季夙洛笑意盈盈的望着他,眉梢扬了扬,扶手叹道:“你说的话可多了,有说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有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有说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有说河水三千,只取一瓢,相公,你这些话是准备和哪个美人倾诉衷肠呢,妾身很是吃醋呢。”边说边做楚楚可怜小媳妇状。
宁子川这次连眼都没抬,淡道:“是吗,梦话罢了,不足挂齿,娘子别往心底里去。”
“哦,原来是梦话啊,那相公那句倾我一世之力,汝之王朝,必毁之一旦,也是无心之言了。”
季夙洛这句话说完的时候,洞内立即沉静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只剩下火堆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宁子川眼神凌厉的看着季夙洛,季夙洛漫不经心的看着他。
一个杀机四伏,一个毫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