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公孙九把玩着杯子,问的漫不经心:“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公孙策别过脑袋,避开公孙九那亮的过分的眼睛,淡道:“要过段日子。”
“呵,过段日子,公孙策,从半年前开始便派人出来找你,你说过段日子,一直过到现在,你的过段日子可真长啊,啧啧,是三年五载还是一辈子。”公孙九自顾的为自己斟一杯酒,喝下,完全忘记了自己压根不会喝酒的事实。
见公孙策不语,公孙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公孙策,你是不愿回去吧,回那个吃人的地方。”
公孙策脸色微微发白。
公孙九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说话时酒气四溅,明显和高了,那修长白皙的手扯着公诉策的衣领,笑的及其讽刺,眼睛却比宝石还亮:“当年是谁劝我留在公孙家的,是谁说会陪我在公孙家呆一辈子的,现在先走的却是你,公孙策,你丫就一骗子,原来约定这玩意还真是骗小孩子的,没想到本少这么聪明人居然也上当了。”两人离的极近,近的可以数的清他的睫毛,长长卷卷的,也可以清晰的看清他眼里浓浓的失望与遭人背叛。
“你喝多了。”他淡淡的看着公孙九。
当年自己十二岁,公孙九十一岁,也是从那年开始,一向乖巧听话,诗词歌赋,天文地理样样精通的公孙九性情大变,变成了不学无术的纨绔之弟。
还记得那是个下雨的夜晚,正准备就寝,公孙九的书童来找自己,说公孙九离家出走,当时全家的人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最后是自己在一座他们经常去的破庙找到了他,那时候,也是自己第一次见公孙九哭的那么厉害,那时候,自己答应他,一辈子不相离,永远陪他呆在公孙家,不管多苦多累,直到死,也正是因为这句诺言,离家出走的公孙九方才回来。
“小叔,可也是从那次之后我身后的寒毒便更严重,本来可是治疗的,但是因为淋了一晚上的雨,所以一辈子都无法根治了,进而导致不能习武,和终身受病魔所纠缠,这个可以相抵了吧,小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我要走的路是想天下的冤屈少一点,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公孙策将公孙九的手拿开,用轻的不能在轻的声音如是说着,脸上带着疏离的微笑,他们之间,从认识开始就只喊名字,而一旦喊辈份,那意味着,决裂吧。
虽然这声音很轻,但公孙策确定公孙九听见了。
“哈,哈哈,哈哈哈,很好,公孙策,从今以后,你走你的桥,我走我的路,在无瓜葛,就,如你所愿吧。”公孙九漠然的看着公孙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现在他选择自己喜欢的路走,自己何不成人之美呢,可心底里为什么会有淡淡的失落及心痛,原来这么多年来自己守着的承诺在另一个人眼里竟然是分文不值。
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头,公孙九忽然觉得公孙策有很多个头在自己眼前晃的厉害,一个踉跄,脚一软,磕倒在地上,顺便撞翻了旁边的椅子。
公孙策只是淡淡的看着,并不上前搀扶,在公孙九的记忆里,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还真是各不相干了,呵。”公孙九困难的爬起来,嘲讽的笑着,然后也不理会自己衣服上的灰尘,头也不回的离去,边走边笑,引来路人一阵阵回眸。
待那白衣黑发的身影不在视线中后,公孙策慢慢的坐了下来,坐在公孙九刚刚那个位置上,准备为自己倒一杯酒,可那手却摇摇晃晃不听主人使唤,颤抖的厉害。
县衙的人现在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现在的师爷从前几天起就非常的不对劲,不过大家一致的想法是:先生是爱民如子,天天一看案子就彻夜不眠,可歌可敬啊,一时间对公孙策敬仰的人风靡整个开封府。
于是,
“先生,你歇歇吧,你都三天没合眼了。”衙役黄开担忧劝诫,就算是铁的也要睡觉啊,何况是公孙师爷这病泱泱的身子。
“咳咳,多谢惦记,我无事,黄衙役,你不用理睬我,我把这忙完就会歇着去了。”公孙策头微微侧头,淡淡笑道。
黄开老脸一红,这公孙师爷长的可真俊,自己作为一个男滴都看的不好意思咧。
“先生,这是我新做出来的香酱炳,来尝尝吧,瞧你吃饭吃的又不多,这么弱的身子怎么挨的住?”厨房的李大娘笑眯眯的看着公孙策,不多补补咋成咧,本来脸就白,现在因为长期生病的原因,脸更白了。
公孙策握笔的手在听见香酱炳的时候微微一顿:“多谢李大娘,放这吧。”语气一贯的温和。
李大娘笑的更加灿烂:哎呀,这娃不仅长的好看,笑的也直让人打心底里舒坦,唔,这么瘦,自己得多来几趟才行,不晓得师爷今年有没婚配呀,自己家的闺女不知道有没有发望呀,自己家的闺女没戏的话,隔壁家的王二妮也成的啊。
负责调查李钱钱案子的刘四回来找公孙策商议时,就看到这样一幅诡异情景:温文儒雅的师爷,此时那如秋水般的眸子正定定的看着那香酱炳发呆。
“咳。”刘四假咳一声打断师爷的沉思,心里直感慨:师爷真待民如子呀,连吃烧饼的时候都想着案子,看来自己得多向他学习学习,于是刘四自行惭愧了。
公孙策回过头,待看清来人,微微一笑:“刘校尉,这案子查的怎样,有进展没。”
见刘四一脸恼色,公孙策心中有了个大概:“莫急,真相自会水落石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刘四慌忙点头:“先生说的是。”
公孙策微微颔首:“刘校尉,将你今天见的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听。”
“今天我们去调查李钱钱的家属,李钱钱的大夫人在佛堂吃斋念佛,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家管家是个精明干练的人,在府中也很有威望,他家小儿子还年幼,在学堂听夫子讲课,二姨娘在房间里绣花。”
“李钱钱的二姨太今年贵庚?”公孙策忽然打岔问。
“年纪约莫二十有八,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刘四说完像是觉得不妥,继续说道:“因为此人以前曾是“有间妓院”的花魁,所以,大部分人都认识她,她在城里的名气也不小。
花魁?公孙策嘴角微勾。
书房中,正中央正坐着一个满脸正气的男子。
“先生,你觉得李钱钱那案子有冤情?”包枕眼睛炯炯有神,一脸正气。
“恩,因前阵子大人您还未回来,所以就一直未向您禀报,但经属下调查,此事的确有冤情。”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那份名单递给包枕。
“哼,朗朗乾坤,这些人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不知先生可找到了罪证,能否将他们绳之以法。”包拯看着那些贪官的名字气的手发抖。
公孙策眼帘微垂,手扣在桌面,温文自信一笑:“快了。”
“哦?不知先生有何计策?”
“张龙,你今晚上李钱钱的书房偷出二姨娘的字迹和大夫人的笔迹。”
隔日,开封府衙门,密密麻麻站着一群人。
“今天审的可是首富李钱钱的案子,不知真相如何。”路人甲。
“不管如何,在包青天手中是绝对不会有冤案的。”路人乙。
“威,,,武。”
“升堂。”
颐苏一身囚衣被带上公堂,在她之前已有一女人跪在堂上,看背影像她二娘。
“堂下所跪何人。”
“民女李颐苏,张氏拜见大人。”
“所为何事?”
“大人,杀父之罪,天理不容啊!”张氏边指控边用手指着李颐苏。
“李颐苏,你可有话说?”
“大人,民女冤枉。”李颐苏趴在地上。
“可有物证。”
衙役呈上匕首。
包拯看着那匕首,半响发话:“李颐苏,你可有话要说。”
李颐苏低头不语,包拯侧头看向公孙策,公孙策视线却落在外面,神色不明,包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白衣黑发的男子和一个身形婀娜多姿的少女站在一起,姿势甚是亲密,难道那两个是人证,包拯如此想着,可为什么师爷神色如此不好,看来是太累了,得给师爷放几天假了,把他累垮了就不好,包拯摸着两屡胡须琢磨着。
“咳。”包拯假咳一声。
公孙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向包拯点点头。
“传仵作。”
立即从堂外走上来一个人,跪在地上:“参见包大人。”
“张仵作,把你知道的详情报告本官。”
“大人,李钱钱并不是被匕首杀死,而是被毒死,在匕首插进心脏的时候他就已经中毒身亡,而那毒就是鹤顶红。”
“来人啊,将卖鹤顶红的药店的老板带上来。”
“大人,有新的证据。”一衙役拿着一张纸神色匆匆的赶来。
“呈上来。”
待包拯看完那张纸后,原本漆黑的脸更加的脸了。
“传李钱钱原配上堂。”
“民妇陈氏参见包大人。”
“陈氏,李钱钱死的时候,你有什么不在场的证据没?”
“民妇在佛堂念经。”
“那为什么有人看见你和管家两人鬼鬼祟祟的呢。”
陈氏脸色一白,咬牙:“冤枉啊,大人。”
“传人证。”
“民女是张惜晨的贴身婢女残月,残月在此拜见大人。”堂下跪着一个身形窈窕,明眸亮齿的丽人。
包拯看见她想的是:果真是人证。
“残月,将你所知道的内幕据实说出来。”
“是,民女这有大夫人毒害老爷的药方,还望包大人明鉴。”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宣纸。
“陈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大人,这不是奴家的字迹,还望大人明鉴。”
“哦,是吗,药房虽然不是大夫人你写的,但是大夫人却写过一封信给管家,里面有你们企图杀死李员外的计划,大夫人,你不记得了吗?”公孙策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那宣纸质地极好,只有大户人家才用的着。
公堂一片寂静。
残月忽然身体一软向旁边摔去:“大人,残月不是故意的,只不过身体不适。”说完做了个欲吐不吐的表情。
陈氏看着从残月身上掉出来的玉佩,脸色发白,双眼发狠的向残月扑去:“你这个贱人,居然勾引我表哥。”
捕快一把将陈氏架开。
“大胆陈氏,居然公堂之上袭击。”
“大人,草民冤枉,这一切都是草民的表哥一手策划的,与草民无关,是他嫉妒老爷的财产,所以想把老爷毒死,大人,我是冤枉的啊。”
“传****。”
“草民****参见大人。”
“****,陈氏说你杀了钱多多,此事是否属实。”
“大人,草民冤枉,是陈氏勾引我,所以草民才犯下如此错误的啊,这一切都怪这个女人,都怪他啊~"
“陈氏,****,你们两人因为嫉妒钱员外家产,故意杀人,秋后处斩,颐苏无罪释放。”
案子就这样结了,事实上公孙策手上拿着的那张纸上面啥字都没有,而从残月身上掉下来的那块玉佩,只不过是从****那偷来的罢了,残月和****半毛钱关系都没,但陈氏对她表哥不够信任,又做贼心虚,所以就着了他们的道,但残月为什么会帮他们破这个案,这个答案就只有公孙九知道了,而公孙九为什么会插手这件事,怕就只有公孙策明白了,这是一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