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消息的时候,季夙洛脸上毫无表情,漫不经心的在斗蛐蛐,倒是行云皱眉,派遣了一个人跟着季夙洛前往,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回来汇报,而这个最适合的人选应属流水,其一因为他最稳重,其二因为他曾是最得宠的男妃。
细细数来,这是流水第二次见季夙洛,但第一次因为她侧身躺着晒太阳,故没见到正脸,这样算的话,今日应是第一次两人正式见面了。
“姑娘,请。”马车外,流水微笑的看着季夙洛,今日两人皆是一袭白衣,或许他们自己没注意到,但其他人眼神很好使。
流水长的和他的名字很符合,给人的感觉很温吞,礼貌,但季夙洛却不喜,因为,看着他,让她觉得面对着另一个宁子川,于是她只是挑了挑眉梢,招呼都没打,便径直上了马车,何况这个流水的眼里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
流水对她的态度不甚在意,只是心底里微微纳闷,不晓得自己何时得罪了这姑奶奶,这么想的时候流水已经坐在了季夙洛的对面。
“姑娘,在下流水,此次进宫不知是福还是祸…”
……闻言季夙洛并没答话,因为隔墙有耳,此时她微微闭眼,心底里在想着事,从她第一次见行云就想的事,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见季夙洛态度不是很友善,流水怔了怔,但须臾片刻,那微笑便又挂在了脸上。
“姑娘,如若等下有什么需求的话,和在下打个手势便可。”这话说的很含蓄,有什么需求怕是指有生命危险之类的,但如若女皇真的想杀自己,他们有能力将自己救去吗,即使有的话,为何他们甘愿屈身勾栏院,这么想的时候季夙洛已随一名太监往殿内走去,。
此时早会刚刚上完早朝,女皇正坐在御花园内赏花,季夙洛走进去瞧见的便是女皇坐享齐福正在欣赏两个男宠表演的情形。
难道,宁子川进来就是为了和这群男宠争宠???这么想的时候,季夙洛忽觉得心情一片大好,嗯,似乎呆在勾栏院也不错。
刚刚流水已和自己说过,女皇并不知晓自己穴道被解开这事,看来勾栏院对女皇也并不是忠心不二的,可为何流水让自己知晓这些内幕,自己可不认为他将自己当作自己人。
当季夙洛在马车内用手指将这么字写在宣纸上的时候。
流水直言不讳:“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连累他。”这个他,是指行云。
见流水谈及行云时的眼睛更加深邃,甚至深情,季夙洛心底里的奇异更加旺盛,而埋藏在心底里面的那个东西忽之欲出,三年了,三年了,但她只是垂眸不语,很多东西都不是眼睛看的就是真的。
宽敞的马车内,两人各据一方,两人脸上都想着不同的心事,气氛诡异。
季夙洛斜斜的靠在垫子上,手指搭在碗上,眼睛却是看向外面,面上平静,忽的察觉流水一直在看着自己,不由转头挑眉,两人对视片刻,各不相让,剑拔弩张。
马车停住。
流水先开口,此时脸上已褪去那温和的微笑,他说:“一直就想知道他不惜用生命保护的人是何样,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说这话的时候流水已经下车。
而季夙洛听见这话的时候,一向天塌下来都能高枕无忧的公子九手一松,杯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茶水将她衣服都弄湿了而她依旧不自知,只是那双妖娆的眸子里全是不可置信,有喜悦,有无可奈何,最后化成浓浓的哀伤,策哥哥,真的是你吗,三年了,我以为你三年前就死了,但你还活着,真好。
良久,季夙洛整理了下衣服然后下马车,此次她并没有避流水如蛇蝎,而是走到他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说话声淡道:“关我何事。”然后率先而去。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流水自是明白它的意味,手松了松,握了握,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她这淡漠的态度,真为他不值,但这样才是对他最好的,不是吗……
“探花流水见过女皇”流水对女皇行礼跪拜。
“探花?”季夙洛心底里诧异更甚,为何探花居然会流落在勾栏院,但即使诧异,季夙洛也未表面出现,因为她此时表演的角色是装聋作哑,早在进宫前,行云便命人替自己制作了一顶面具,因为女儿国有一个规定,凡是进入勾栏院的女子,在外都必须佩戴面具,否则,格杀勿论。
“爱卿平身。”女皇忽的转眼看向季夙洛。
“不知小妹在那呆的可习惯。”称呼不是公主,而是小妹,很明显的以嫂子自居。
“…”季夙洛自是不会说话的,因为她现在是扮演哑巴,就是不知女皇闹腾的是哪番,她眼里望着自己明明是恨之入骨,对此季夙洛嗤之以鼻,不晓得她那根筋不对,自己可没得罪她,小妹?难道她真爱上了宁子川。
见季夙洛未回答,女皇神情一凛:“大胆流水,既敢怠慢贵客,来人啊,将其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全场鸦雀无声,不知女皇真意为何,因为流水前些日子还是最得宠的男妃但女皇的命令却是不敢反抗,于是倾城将军上前几步。
“女皇,怎么我一来就看见你大动干戈的。”远处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亭外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他穿着白色的长衫,漆黑的头发用锦带束于脑后,浑身都带有令人惊叹的高贵与优雅,那双眼睛都是柔和而细致的。他举止优雅,表情温和,身上没有任何饰物,而他也并不需要佩带饰物,眼前男子的光芒已经胜过所有的宝石。
女帝立刻站起身子,妩媚一笑:“子川,你回来了。”
宁子川几步走了过来,看了眼流水,笑着问道:“这是?”阳光照在他脸上,更显得光彩夺目。
女帝目光闪动,热烈地凝视着他,脸颊已经变成了玫瑰色,“都说了叫我灵灵了,你怎么老这么见外。”
流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宁子川,对于他,自己并无陌生,因为女皇的寝宫挂着的就是他的画像,而之所以这三年自己这么得宠,有一大部分原因还要归功于他,自己那有意无意的模仿他。
宁子川察觉到流水的视线,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流水君吧!”
流水点头:“久仰公子大名。”眼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而宁子川也不以为意,转头看向季夙洛,笑的温和:“不知近日在勾栏院呆的可是习惯。”
季夙洛只是垂眸,不发一语,昨日晚上和老者见面的时候,他有说,女儿国只是近来二百年才是这样的,那么除去初时自己喝的那水有问题外,应另有原因,原因究竟是为何呢,而今日这出戏自己没兴趣参合,谁生谁死,都不甚在乎,何况女皇要的便是宁子川的态度。
“行云对她很是照顾,你不要挂心。”这话是流水代替季夙洛答的。
季夙洛今日表现异常,这点令宁子川觉得很是意外,要是往常看见自己非得冷嘲热讽一番不可,而她现在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明显令他觉得不快,于是他双目含情的看着季夙洛,那双眸子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几日不见,对我倒是格外生疏了,好生让我难受。”还深有其事的叹了叹气。
不再有所表示是不行的了,如果目光能够杀死人的话,季夙洛觉得自己早已经被女皇被凌迟了,于是她亦含情默默的抬眸相望,只是看的对象是流水罢了。
流水接到她那妖娆的视线,怔了怔,随即笑道:“公子莫要见怪,姑娘她近日嗓子坏了,不能说话,刚才姑娘在来的路上也在纸上写了,她对您也是格外的想念,毕竟血浓于水。”
流水的一席话,女皇听后大笑,尤其是他那句话血浓于水,说到她心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