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来公主府借着慰问的名义来巴结长公主的人络绎不绝,但都被拒在门外,理由是,长公主今日不仅起疹子,且风寒,吹不得风,但那些礼品都被留了下来。
夏草看着那些送来的礼品眼花缭乱,顿时拿不定主意如何处理这些贿赂,毕竟看着那普通的花瓶好像就值千两银子,而问季夙洛时,她只是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回答的漫不经心:“秋白暮。”随即头一歪,睡她的觉去了。
所以当秋白暮开门看见一脸纠结的夏草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解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回禀公子,府中今日收到很多价值不菲的东西,不知如何处置,特来请示公子。”
长公主虽然被幽禁,但只是一个小小的皮肤过敏,便惊动了数名太医前往公主府且又加派了公主府的侍卫人数,如此看来,皇上对她依旧是宠爱有加,而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怎会放过这么好巴结长公主的机会,秋白暮了然一笑:“公主府人数众多,开支比较大,那就将这些礼品卖了,卖的钱拿来填充府内库房。”
“是。”
夏草走后,秋白暮在烛光下看了会书,便上床准备歇息,可衣服还没脱,便又听见敲门声,这次比上次更急。
“秋公子,秋公子,长公主有请。”冬虫敲门唤道,声音急切且带着喘息,看样子是跑着过来的。
来人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冬虫,而且时间是这么晚,事情肯定不小,秋白暮三步两步走到门前,一把将房门打开,询问道:“何事?”
“公子去去便知。”
一路上,秋白暮见冬虫脸色绯红,连耳根都红了,不经意问道:“公主今日是在哪个院子歇息。”
“她自己房中。”
“可有他人?”
冬虫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六夫流觞。”
秋白暮了然一笑的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今晚并没行刺,但男欢女爱很正常,况且流觞长的很是清秀,白天又对长公主有救命之恩,不知唤自己去死为何,饶是秋白暮千猜万想,但眼前情景是万万想不到的。
只见流觞穿着若隐若现的粉红色衣服,双手被捆绑,悬挂在横梁上,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绑着他的那根绳子正被一根蜡烛在慢慢燃烧,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却是闲闲的坐着椅子上,撑着下巴在欣赏。
“你来啦,那他就交给你了。”季夙洛挑着她那优雅的眉梢,看了眼满脸诧异的秋白暮。
“长公主,可否告知这是怎么回事。”秋白暮微微纳闷,明明参与这次行动并没有流觞的名字,为何他会在这,难道是他瞒着他人单独行动了?
“哦,这可说来话长了,你是想我长话短说呢还是长话短说呢。”季夙洛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流觞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而流觞此时见她那双不怀好意的凤眼,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长公主府内要才有二夫秋白暮,要武有大将军泽善,要博闻强识有三夫宁子墨,要貌有唐初衣等等,总之,怎么算公主也不会看上自己,所以流觞就先发制于人,趁热打铁,趁白日自己救过长公主,她还记得有自己这么一个人,晚上企图色诱,但千算万算,他独独漏算了季夙洛。
今夜替季夙洛守夜的婢女是新来的,由于季夙洛好色的名声实在是太大,大到人尽皆知,所以在流觞穿的这么少来公主房中时,一路畅通无阻,毕竟耽误了公主的房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流觞连季夙洛瞧不上自己都想到了,因为自己长的不如唐初衣美,怎么可能这么成功就色诱到呢,所以他是自己备药推门而入的。
如若先前流觞以为唐初衣最美,美的如寒梅,以为宁子墨最有气质,如青竹般高风亮节,浑身透着一股正气,那眼前这个人便最勾魂,邪魅如妖,那凤眼一颦一笑都顾盼生辉,嘴角浅笑似山间精怪,她此时正坐在桌子上,背靠着墙壁,手上端着一本书,双脚晃动,见来人,歪着头,微微勾起了唇,笑道:“哎呀呀,大冬天的穿这么少,不冷么,一直以为只有女人穿的少,没想到现在流行男人也这般穿,啧啧。”声音清且魅。
这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公主怎么不一样,流觞楞神了半响,终是想到了自己此番来的目的,不由回她一个灿烂的笑容,慢慢向她走进:“公主,长夜漫漫,不如就让流觞陪您解乏吧?”如若这次不行动的话,下次便没有机会了,流觞心底里这么对自己说,但心底里同时还有个更深的疑惑,此时已无暇顾及。
“哦?”季夙洛听后凤眸闪过一丝趣味,左手扣着桌面,笑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
“你去找一根绳子和一根蜡烛过来。”
流觞眼内满是欣喜,可最后的结果便是这般。
秋白暮听后,微笑道:“公主,流觞本无恶意。”
“哎呀呀,你是想替他求情?”
“他本是公主的男宠,侍候公主本就是他的义务,况且公主本就想饶恕他,要不然也不会叫我前来。”
“错了,叫你前来是因为已经把府中事物交由你管理,如若每个男宠都像流觞这般不安分,那这个公主府岂不是翻天了,还有,为何我的寝宫谁都可以来去自如,这样的话,养那么多侍卫干嘛,吃闲饭的吗,竟然二夫你不忍心做这个坏人,那么就由我来执行吧。”话锋一转,却是对门外说的:“来人啊,今日我房外当差的是何人,拿上来。”
说这话的时候季夙洛的声音依旧很好听,但无端的让人觉得畏惧。
从门外被押进来的是一个宫女和两个侍卫,此时他们全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鼻涕一把流:“长公主,我们知错了,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季夙洛双手抱胸闲闲的望着他们:“哦?你们错在哪里了,本公主怎么不知晓。”
“错在不该没经过长公主的允许便放六公子进来,扰了公主的好眠。”
那名宫女眼珠一转,如此这般说道。
“来人啊,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慢着,大丈夫敢作敢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为何为难一个下人。”本吊在绳子上的流觞满眼怒意的看着季夙洛。
“拉出去打一百大板。”季夙洛这话是对流觞说的。
“饶命啊,公主。”三人齐齐哭天抢地,毕竟一百板子下去命都要没了。
“那你们说说错在哪了?”
那名浅色衣服的婢女被一百板子吓的六神无主,此时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呜呜,我们不该收六公子的银两,我们不该拿公主的俸禄却替六公主办事。”
“问题反省的很深刻,但如果杀人说句对不起的话,那还要衙门干什么,你说是么,秋白暮。”季夙洛打了个哈欠,慵懒问道。
秋白暮只是含笑不语。
“好了,接下来打板子的事交给秋白暮,本公主要歇息了。”随即笑意吟吟的看着秋白暮:“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吧?”
“将六公子放下来。”此时那绳子已经出现要断裂的丝丝声。
流觞住的海棠院内,秋白暮正在为流觞上药。
趴在枕头上的流觞闷声闷气道:“你不用为了我而得罪她,如若她知晓你只是打我三十大板的话,定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秋白暮笑笑:“她是有意饶你。”
“哼,你还为她说话,她有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对她。”
秋白暮沉默。
流觞忽的翻了翻身,睁大眼睛:“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这种可能性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长的实在有祸国殃民的潜质。
秋白暮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想什么呢,我刚是在想你怎会好端端的去她的院子,除了一个可能,那便是凌霄邀你参加了他们的刺杀公主的计划,而你便是前锋,前去探虚实。”
流觞睁开了眼睛,里面满是惊讶,如此看来,秋白暮的推断完全正确:“胡闹。”说完这话秋白暮便匆匆离去。
看着秋白暮离去的背影,流觞囔囔道:“秋大哥,你不能喜欢上长公主,不能抛弃我姐姐。”
秋白暮闻言脚步顿了顿,转头严厉的看着他:“你也知道你还有姐姐,所以不要轻易的冒险,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姐姐怎么办,好好养伤,不要招惹长公主,她不是你可以惹的起的。”说完便往公主的正院奔去。
等秋白暮赶到时,气氛很诡异,首先是那先侍卫少了一大半,再是房门敞开,婢女们都低头在打扫着什么,而公主本人却不在房内,本欲离去的秋白暮忽的停住脚步,因为他看见了院子石头上的血迹且这空气中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气。
“公主现在在何处?”秋白暮拉住一个提水的侍女问道。
“七公子昀然处。”
昀然,长公主的七夫,极少抛头露面,就算是秋白暮也只见过他一次,因为他常年卧病在床,身患怪病,而秋白暮见他的那次,还未看到他的真实面目,不得不说,是个神秘人物。
话说,季夙洛怎么会好端端前去桃昀院的呢,原因是她的两名男宠联合企图刺杀她,结果未遂,最后那两名男宠服毒自杀,大晚上的,怪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季夙洛一心想睡个安稳觉的梦想破灭,以防在发生类似事情,季夙洛拍桌子问:“哪个院子最清净,人最少。”
“答曰:昀然的桃昀院。”
听见答案的季夙洛一甩袖子便往桃昀院前去,而当她走了好久好久之后还没到,不得不问:“夏草,是不是桃昀院也是离正院最远的。”夏草不是季家人,而是公主府原先便有的婢女。
夏草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季夙洛,一脸公主为仆先知的钦佩看着她:“公主英明,桃昀院确实是最偏,最远,最清净之地。”
“……”季夙洛默:早知道就去暮雪院了,那里也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