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魏国攻打赵国,赵国向齐国求救,并许诺齐国若援救自己并解魏军之围,赵国愿以自己的属国中山国相赠。于是,孙膑便受命出征,解救赵国,经过桂陵之战,终于歼灭魏军。后来又有了马陵之战,孙膑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军事才能,而马陵之战也被载入了史册。
孙膑回到齐国后,多次向齐威王分析周边国家的形势,指明了齐国的战略重点以及应该采取的争霸战略,这些建议均为齐威王采纳。在齐威王的支持下,孙膑辅佐田忌整顿军队,加强训练,使齐军的战斗力大为提高,为即将爆发的齐魏冲突做好了准备。齐国的崛起导致东方的战略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魏国的霸权受到来自齐国的威胁,魏国东向发展的战略也受到了极大遏制。魏、齐两强利益的碰撞使双方矛盾激化,战争不可避免。当时,魏国在西边筑长城与秦国为界,南边与韩国、楚国接壤,东边以淮水、颍水为界与齐国相邻,北边以漳河为界与赵国相接。在这些邻国中,秦、齐、楚都是大国,而韩、赵较弱。魏国的西进战略因受到秦国的顽强抵制,自设置西河郡之后再无大的动作,加之无暇西顾,不得不在秦国的反击下采取了守势,希望向东发展,专门对付东方的强敌齐国。但齐国实力不可小视,魏国要与齐国争霸,战胜齐国,就不得不借助韩、赵两国的力量。
本来,魏国与韩、赵两国是传统盟友,当年魏文侯、武侯之所以能称霸中原,除了其他因素外,就战略方面讲,主要是因为采取了联合韩、赵的战略。但魏惠王缺乏战略眼光,他一方面自恃强大,不尊重韩、赵两国的利益,经常以盟主自居,凌驾于韩、赵两国之上。同时,他还错误地认为,如果魏国吞并了韩、赵两国,统一中原地区,不仅可以解除后顾之忧,而且可使魏国实力大增,从而纵横天下,建立霸业。
魏惠王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包括盟国在内的周边各国的反感和敌视,尤其与其盟友韩、赵之间矛盾愈演愈烈,从而使自己陷于孤立境地。魏国在迁都大梁之前,就是因为不能妥善处理与韩、赵两国的关系,才导致自己数面受敌,在与秦国争夺河西的作战中处于不利的地位。迁都大梁后,魏国的主要敌人和争霸对象是东面的齐国。魏国决策者尤其是魏惠王却不能分清主次矛盾,又犯了同样的战略错误。他不但未能改善与韩、赵两国的关系,反而变本加厉地数次出兵教训两国,进一步激化矛盾。这不仅消耗了自身的实力,使自己陷于两线作战的不利境地,而且使魏国的战略对手齐国得以利用矛盾,谋取战略利益。
当时赵国国君赵成侯为了摆脱魏国霸权的控制,进而达到兼并土地、扩张势力的目的,先是退出了韩、赵、魏联盟,继而于公元前356年在平陆(今山东汶上)和齐威王、宋桓公相会,改善了与这两个邻国的关系;同时又和燕文公在安(今河北高阳县北)相会,安定了北方。至此,三国一体的局面已彻底崩溃。赵国的举动引起魏惠王的强烈不满,认为赵国自作主张,与魏国的敌国齐国等结盟,试图拉拢各国,实在是没把他这个盟主放在眼里。
魏惠王恼羞成怒,决心先从赵国开刀,树立自己的威信。于是他借口保护卫国,以庞涓为主帅,率领大军直奔赵国,包围了邯郸。魏惠王打的如意算盘是:赵国毕竟实力不如魏国,魏军可以马到成功;而一旦赵国灭亡了,齐、赵联盟自然就会瓦解,齐国会更加势单力孤,而魏国在中原的霸权则会更加巩固。
危急之中,赵王想利用刚刚建立起来的齐赵同盟关系,遂于公元前353年派使者前往齐国求救,并承诺如果齐国援助赵国解魏军之围,赵国愿以自己的属国中山国相赠。
齐威王闻报赵国告急,遂召集文武大臣齐聚于太庙,商议对策。这是一次关系到齐国今后战略发展走向的重要会议,该不该出兵救赵,如何救赵,涉及齐国敢不敢与魏国争夺中原霸权,敢不敢挑战魏国的霸主地位。商议的现场被一种紧张、肃穆、凝重的气氛笼罩着。每当这种场合,往往是丞相邹忌率先发言,这次也不例外,大家都想先听听丞相的高见。
邹忌本来是稷下学宫中的名辩之士,他曾用比喻的方法,以弹琴比喻政治,深得齐威王的尊崇,由学宫中的辩士一跃而为相国。他离开学宫进入政坛后,因能言善辩,经常向齐威王阐述自己的建议,深得齐威王的信任,齐威王对他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邹忌见大家都在等他首先发言,于是踌躇满志地说:“臣坚决不赞成出兵救援赵国。至于原因,一方面,我们齐国的当务之急是发展经济,壮大国力;另一方面,齐国军队不是魏军的对手,明明打不赢却硬要与魏国对抗,实在是拿国家的命运作赌注,拿军民的生命财产做赌注,这无异于以羊投虎,也是不顾大局的鲁莽行为。”
邹忌的表态可以说是语惊四座,大臣们有的认为他的话不无道理;还有人认为既然邹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听他的就是了。
这时,大臣段干朋站起来说:“微臣认为丞相的意见不妥。魏国攻打赵国,围攻邯郸城,齐国如果坐视不救,既显得不仗义,也对我们齐国不利。”见大臣们都面面相觑,段干朋详细陈述了自己的理由,他指出,出兵救赵的理由有三:一则齐国与赵国曾有同盟关系,若不兑现自己的承诺,就会在国家间失去信用;二则坐等魏国灭了赵国以后势力进一步壮大,对齐国更为不利;三是从当时战略形势来考虑,魏、赵两国都是齐国潜在的对手,如果直接派齐军前往邯郸救援赵国,则既不能使赵国受到损失,也达不到消耗魏国实力的目的,这对齐国的长远利益是不利的。因此他主张实施使魏国与赵国相互削弱从而“承魏之弊”的战略,即先以少量兵力南攻平陵(今河南睢县西),借以表明齐国反对魏国攻赵的态度,并达到牵制和疲惫魏军的目的。待魏军攻下邯郸师老兵疲之时,再出动大军予以正面攻击,重创魏军,以求一举成功。这一谋略,具有一石三鸟的用意:南攻平陵,可使魏国陷于两面作战的困境,是为其一;向赵国表示了援助的姿态,信守盟约,维持两国所建立的友好关系,帮助赵国坚定抗魏的决心,是为其二;让魏、赵继续攻伐,最后导致魏国受重创,实力削弱,从而为齐国战胜魏国和日后控制赵国创造有利条件,是为其三。
齐威王听了两位大臣的意见,左右为难。于是征询孙膑的意见。孙膑赞许段干朋的观点。他进一步从战略的高度分析道:“魏、赵、韩原是一家,魏文侯时,三国联盟,所向无敌,各诸侯国难敌其锋。现在,三国出现裂痕,赵国转而与齐国结盟,等于对魏国釜底抽薪,而其出兵攻打魏国的属国卫国,又无异于夺取魏国口中之食。魏、赵两国矛盾激化,对齐国最为有利。在这种情况下,齐国应该利用这一良机。因为,齐国的主要敌人就是魏国,在目前魏、赵交恶的情况,如果赵国被打败而投降魏国,赵国势必认为齐国见死不救,有违赵、齐两国的盟约,进而与齐国反目成仇。这样,齐国不仅失去了一个盟国,而且让敌人更加强大。尤其从战略格局看,魏国攻赵,还将导致其他大国如秦、楚都趁机渔利,蚕食魏国疆土,从而使自己处于四面树敌、孤立无援的被动境地。所以,臣以为应该采纳段干朋之计,立即出兵。同时,从长远的战略观点来看,赵和韩也是大国,如果不借魏国之手予以削弱,将来也可能成为齐国的劲敌。所以,我们应该既攻打魏国,以坚定赵国抗魏的决心,又不可过早与魏军主力正面交锋,而要等到魏、赵双双精疲力竭之时,再出动大军重创魏军,这样最符合齐国的战略利益。到那时,齐国就可以号令天下,安抚百姓,成就天下一统的伟业。总之,出兵不出兵,关系到齐国取威定霸的战略目标能否实现,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至于如何救赵,孙膑认为,魏国的“武卒”部队,是大军事家吴起当年训练出来的,号称天下劲旅,数十年来,东征西讨,战无不胜。齐军要同魏军正面较量,显然不是对手。因此,必须以智斗力,以巧取胜。具体讲,就是按照孙武《兵法十三篇》中所说的“胜于易胜”“胜已败者”,即要主动创造取胜的条件,使魏军成为最易打败的敌人,使其未同齐军交战即已处于接近失败的境地。为此,孙膑提出了著名的“围魏救赵”“批亢捣虚”的作战方针。他分析说:当前的情况是,魏国大举攻赵,“轻兵锐卒必竭于外,老弱疲于内”,这就为齐军“疾走大梁”“冲其方虚”提供了条件。因此,他主张以一部分兵力攻击魏都大梁,引诱庞涓回救,而将齐之主力集结在适当的地域,邀击魏军于归途。齐威王和大臣们听了孙膑掷地有声的一番分析,茅塞顿开,于是,齐威王做出决断,全国备战,军队听候命令,随时出征。
这时,魏国的十万大军在庞涓的统率下,已兵分两路,浩浩荡荡,一路北上,很快就占领了赵国都城邯郸四周的战略要地。邯郸城山水环抱,自西而南而东,有漳河、滏水、牛首水,西有太行山、紫山,北有插箭岭,城池坚固,粮草充足,易守难攻。赵国国君赵成侯亲率五万精兵分守城外各处,而庞涓决定强攻,将邯郸团团围住。
魏国以主力攻赵,赵国军民拼命抵抗,两军相持达一年有余,眼看就要城破国亡。当邯郸危在旦夕,赵、魏两国均已疲惫之时,齐威王认为出兵时机业已成熟,于是任命田忌为上将军,负责统一指挥,又任命孙膑为军师。同时,这次大军出征,要一切听从孙膑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