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毅刚刚回到书房坐定,摊开笔墨,从几案下拿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一把拆解了的手弩,是从兰香手里要来的,图样他已经绘制了一多半。这种手弩携带方便,又是连发装置,在近战中威力不容小视。这就如同抗日战争中,跟鬼子拼刺刀时,如果你一手大刀一手二十响的驳壳枪,肯定是大占便宜。
冷兵器时代,贴身肉搏是不可避免的,但龙毅既然打算采取精兵路线,自然要将战损率降到最低。可能的话,他打算让定远军士卒大批装备这种弩,最好是人手一把,以后遇到短兵相接,先射倒一片再说。
才画了几笔,就见兰香捧着个包袱从门外笑吟吟地跳了进来。
“昨晚一直不见你的踪影,跑哪里去了,还不从实招来。”
兰香睁大了眼睛,夸张的说道:“怎么,才当上校尉,就不习惯没人使唤了,这人心也变得太快了吧。”有了几日相处,她也知道龙毅性子随和,除了喜欢开玩笑,对她并无越轨之举,而且特别不喜欢她规规矩矩的,所以没人的时候,她也就随便许多。
龙毅笑道:“你真是没良心,亏我还担心你夜不归宿,被夜猫子拐跑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兰香嘿嘿一笑,将手里的布包塞到龙毅怀里,“切”了一声,“我又不是什么无知的少女,哪就能被人迷了心窍呢,倒是不知道谁干了什么坏事,害的赵家小妹连院门都不敢进。”
兰香话里有话,龙毅自然听得明白,他这才想起来,好像真的有好几天没看见阿月了,这丫头不会脸那么嫩,真的躲着自己吧。他打开包袱一看,里面又是一套衣衫,只不过这一套却是丝绸所制,淡青色的料子手感极为光滑。
“我听说少主偷看过赵家小娘子洗澡,所以……”
兰香话还没说完,嘴就被龙毅捂了个严严实实,瞪着眼睛,气急败坏地说道:“再敢胡说,我就闷死你。”
兰香见他真急了,连忙呜呜了两声,表示投降。龙毅这才松了手,警告道:“此话再不可乱说,听见没有,不然我就让你尝尝满清十大酷刑。”
“什么是满清十大酷刑?”兰香不满地用袖子擦着口鼻,好奇地问道。
龙毅哼了一声,将包袱收好,这才道:“总之我不想再听到,你这样乱说会坏了阿月名声的,万一让她听到岂不糟糕。”
兰香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跪坐在龙毅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道:“可是,这话却是阿月妹子跟我说的啊。”
“你说什么?”龙毅惊得差一点跳起来,“她……怎么……怎么会跟你说起”。
“前几****来找我要钥匙,支支吾吾地说要做些衣服,想从内库里取几匹绸缎,我一听就知道是给你做,便跟她打趣,问她怎么知道你的尺码,谁知她立时羞红了脸,又说不要了。我追问了几句,她便说你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时候,你和她都没穿衣服……”她见龙毅眼神越来越冷,忙抿住双唇不说,可眼睛却转来转去,尽是坏坏的笑意。
龙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觉得我会信么?阿月就算再幼稚,这么羞人的话会跟你说?你们太平道连跟个小姑娘说话也要使迷惑心术的手段,有意思么?”
兰香撇撇嘴,笑道:“我可没有小姐那种手段,只不过小姐说,你曾经搂抱过阿月妹子,我便一诈,阿月一紧张就说漏了嘴。”她伸手指在脸上一刮,“我这才知道,原来英明神武的少主掉下来的时候,居然是光溜溜的,好羞,好羞!”
龙毅老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下去,“张媚怎么不讲信用,什么都跟你说,回头我便找她算账。”
兰香道:“我和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她有些好玩的事情跟我说有什么稀奇的。不过,你想找她算账,不用回头,她现在就在内院呢。”
“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来找我?”
“你昨日接了圣旨,美得都忘记姓什么了,哪里还有心情理我们小姐这个叛贼。害的她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生怕你把她拿了献给天子,这不天使走了,她才敢让我来探探校尉大人的口风。”
“净胡扯!”龙毅笑骂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出卖过朋友,还不去把她请来。”
兰香嘻嘻一笑,扭身向屋外叫道:“小姐,校尉大人开恩召见你呢。”
就听外面一声冷哼,张媚照旧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裙,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借他两个胆子,敢不见我,我就把他的丑事都抖落出去。”她在屋里转了一圈,旁若无人地点点头,道:“兰香在果然不一样,不然还不乱得像个猪窝狗圈。”
龙毅没好气地道:“你们主仆是诚心来气我的不成,再这样我让卫士把你们统统轰走。”
兰香诡异地一笑,“禀报少主,我来之前跟张颌说过了,少主有些私密事要做,不方便他们在场,让他们都退到外面去了。”
龙毅愤愤不平,恨不得扑上去把这一主一仆挨个掐死。
张媚一撩披风,大模大样地坐到龙毅面前,笑嘻嘻地说:“我就喜欢看你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怎么样,想我了没?”
“想你个鬼?”龙毅趁其不备,快如闪电地在张媚脑门上弹了个爆栗,疼得张媚“哎呦”一声,泪花一下子冒了出来。
龙毅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心道,对付此等妖女,还是暴力手段最爽快。
张媚揉着有些发红的额头,也不着恼,反而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怯怯地问道:“你不是说……你从不打女人的么?”
龙毅一时语塞,堆满笑容的脸立时垮了下来,干笑了两声,辩解道:“我这……不是打,实在是……见到你……太欢喜了,对,是太欢喜了,一下子欢喜狠了,表达得有点暴力,对,就是这个样子。来,我帮你揉揉就好了。”说着,伸出手去,便要摸张媚的额头。
“去——少趁机占便宜”,张媚立时翻脸,没好气地将龙毅手臂挡开,恨恨地道:“死没良心的,居然下这么狠的手,亏我还……大老远跑来找你。”
龙毅反驳道:“你有良心,知道襄国是个大大的夜香城,连个醒儿都不提,就看着我傻乎乎地一头扎进来。”
张媚和兰香忍俊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疼了。
龙毅愤愤不平地拍着几案道:“笑够了没有,有什么事赶紧说,没有我就送客。”
张媚慢慢收拢了笑声,用同情的眼神瞧着龙毅,道:“真是难为校尉大人了,竟然被夜香逼出个南明离火来”,说完,忍不住又与兰香笑做了一团。
龙毅翻了个白眼,索性当这一主一仆是空气,闷下头,继续画图。
不知过了多久,张媚二女终于没了声息,龙毅一抬头,却见张媚规规矩矩地端坐在对面,眼睛都不眨地瞧着自己。
“笑完了,说正事吧!”
张媚一指龙毅手中的图样,好奇地问道:“你画在弩机旁边的这些是符箓么,怎么我都不认识?”
龙毅顺着她所指的一瞧,登时笑出声来,“这哪里是什么符箓,亏你还是个道家弟子,这是数字”,话一出口,他就醒悟过来,自己写的这些阿拉伯数字,辎重营的那些工匠可是看不懂,要不是张媚打岔,这张图就白画了。“多谢提醒,我得换个标注方式”。
张媚笑道:“你不就是想画个图样么,我给你拓一张便是,费这个功夫干嘛。”
“拓一张,什么叫拓一张?”
“就是从刻有图样的石壁上拓印一张啊!”
“从石壁上?你是说……你这手弩的图样是来自一块石壁,那石壁上可还有其他图样?”
张媚点点头,神秘地一笑,“其他的要复杂不少,我们的工匠做不出来,你有没有兴趣去瞧一瞧?”
“那当然好,在哪里?什么时候走?”龙毅在后世虽然仿造过这种手弩,但因为没有原始图样,而出土的实物又缺少了几个关键部件,他是参照枪械的原理采用了一些现代机件加以补足的,但连发的效果并不算太好。现在虽说有了实物参照,可他更想看看原始的图样,更何况那石壁上还不只有这个手弩,这对痴迷于冷兵器的他来说,就如同那些武痴发现了一本武功秘籍一般,诱惑巨大。
“瞧你急的”,张媚和兰香目光交错,不禁又笑了起来,“其实我这次来,就是专程请你跟我去趟中岩山。”
“中岩山是什么地方?那石壁在中岩山么?”
兰香道:“中岩山离此不远,是当年大贤良师起家练兵之地,我们太平道的圣地,只不过这些年官兵看得紧,我们一直不便接近,后来张燕又盘踞了一阵子,他去了邯郸之后,中岩山大寨就被王当的人占了。”
“哦——”龙毅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合着你们利用我除掉王当,就是为了夺回凌霄山。”
张媚咯咯一笑,毫无愧疚之情,道:“你我各取所需,并无不妥啊。”
龙毅哼了一声,闭口不语,好像很是生气。其实他心里知道,张媚对他的助益很大,如果没有张媚,襄国是无论如何夺不下来的,如果没有张媚穿针引线,也无法与张燕达成协议,也就没有现在相对稳定的局面。
张媚笑道:“别搞得那么委屈似的,我这次来,可是想邀你去中岩山,一道寻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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