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殿中,似乎又恢复了静寂。如往常一样,堆积在门口无人踩踏的缤纷落叶一片悠远。用扫帚扫着那片红色的海,白澄却是奇异---即使是冬天,他不懂,那株枫树却是照样鲜丽,即使是瑟瑟寒风,还无法抹去它的魅力。长春,便是在院中永恒。
相比平常,今天,落楼起得早了点。她望着白澄,说:“别扫了,反正扫了也是很乱。”皱了皱眉,习惯性地喊了一声:“白玉,过来……”“后……”白澄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落楼看向他,一双美眸在阳光下闪出光泽来。“白玉……”长吸了一口气,白澄缓缓地说,“姐已经……回不来了……”落楼猛地转过身子,许久,她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好疼,心好酸。几年下来,白玉这个人从没离开过她的世界,如今,她留给自己的,只是回忆而已。
都已经忘了啊……
白澄见落楼走神,轻轻叫了一声。落楼反应过来,言:“收拾好,走吧。”她看向远方生气的朝阳,“今天,我们去琅方家看一趟。”
大街上,是人来人往,是嘈杂喧哗。琅方家就住在街角处。敲了敲门,是一位老妇。消瘦的面庞与银白的头发,是她岁月的沧桑。
声音的年迈之中,三分倔强掺着七分的哀伤。落楼笑了一下,语:“您好,我是当朝太后,落楼。”老妇人眼中的询问一下子化为了仇恨,淡淡地语气中也是责怪:“对不起,尊敬的太后殿下,想必您们也是找错人了。”落楼垂下眼睫:“琅方的死讯对您……”她还没说完,老妇竟是怒着喊道:“什么?我儿子死了?”她皱起的皮肤霎时凹了下去,单薄的身影颤抖着,愤怒着:“你们,还我儿子命!”四周的人群开始聚集起来,落楼叹了口气,说:“夫人,请听我解释一下……”不顾落楼的话语,老妇尽是喊着:“大家听着,我儿子,那善良的小伙子,就是被她,”她用手指着落楼,“被她杀害的,大家快来打啊!”落楼怒了,阵阵刺骨寒风顿时蔓部在街上各个角落,她冷笑一声,红唇艳得滴血:“夫人,既然是您无理取闹,哀家也是没有了办法。”她走到老妇面前,“我早已经说过了,琅方的死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心疼。哀家也心疼,但哀家有像您那样么?既然你不听哀家的话,那琅方的信你也别想要了!”落楼说着,从怀里掏出琅方递给她的信。风吹着,将信纸吹得直响。夫人眼中一滴热泪低了下来,顺着脸颊,滴在了地上。落楼闭上了眼,一会儿又睁了开来,莹莹水眸中,是盈盈的泪。
她将信纸递了过去。接过那一丝温热,老妇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将滴湿了泪的信纸揣在怀中。终于,在冬季中,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只是那染满了白的银鬓还在眼前回荡。
在那被遗忘的时代,老妇抱住信纸,哭了,哭得好惨。那暮暮墨迹此刻是她唯一的怀念。
落楼叹了一口气,坐在殿中。墙头的栀子摇着,晃着,枯萎着,凋谢着。她幽幽地看着白澄,说道:“你敢相信么?”苦笑一下,接着言道,“先帝,他,哎,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我还是沉眠在其中,无法自拔。”
“有的时候,梦做得太久,是要醒的……”
“有的时候,思念来得太多,是会疼的……”
“有的时候,我却忍不住,想要思念,就算是疼,我也想着他,你,懂过我么……”
白澄思索着,忽得,是一声叫喊。他慌忙上楼,是落楼被遗留在地上忘记收走的尖刀割了一下,血,流了出来,伤口那么深。他心疼地看了一眼,说:“有点疼,忍一下……”落楼笑了:“我什么都忍了过来,还怕这一点小伤?”白澄笑了笑,嘲笑了一下自己多余的关心,抬起她的手臂,帮忙包扎了一下。放下她的手臂,一个巴掌朝他扇来……
对上的,却是落楼仇恨的双眼。
“你,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