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不敢再追刘备,就连夜赶赴江陵。荆州治中邓义、别驾刘先已经知道了襄阳的事情,就带领荆州军民出城投降。曹操对众将说:“刘备要是联结东吴,就不好办了。”荀攸提议:派人传檄文给孙权,请他到江夏会猎,共擒刘备,分荆州之地,孙权必然会投降。曹操就一面派使者去东吴,一面发兵水陆共进,实有八十三万人马,诈称一百万,连营三百余里。孙权屯兵柴桑郡,听说曹操兵到襄阳,刘琮出降,又去取江陵,就与众谋士商议如何防守。鲁肃说:“荆州和我们接壤,士民富庶,如果能到我们手里,就可以称帝了。我到江夏借给刘表吊孝的名义,说服刘备和未降的刘表将领,共破曹操。刘备如果能听咱们的话,就大功告成了。”孙权派他带上礼物到江夏吊丧。刘备与孔明、刘琦商议抵御的方法,孔明说:“我们应该联结孙权,使他和曹操对峙,从中获利。”刘备说:“江东人物众多,怎么可能听我们的?”孔明说:“曹操虎视江汉,江东肯定会派人来打探虚实。我就趁此机会到江东,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让南北互相吞并。如果南军胜,就共同诛灭曹操取荆州;如果北军胜,我们就取江南。”正说着,有人来报,鲁肃前来吊丧。孔明问:“孙策死时,荆州去吊丧了吗?”刘琦说:“江东与我家有杀父之仇,互不庆吊。”孔明说:“鲁肃不是来吊丧,而是来探听军情。无论他问什么,主公只管推说不知情,让他来问我。”鲁肃吊过孝,刘琦请他与刘备相见,刘备在后堂备酒款待。鲁肃先说了些客套话,就问曹兵虚实,刘备来了个一问三不知,说只有孔明知道,鲁肃就要求见孔明。鲁肃与孔明见礼,问起大势。孔明说:“我已经全知道了曹操的奸计,只是皇叔现在没有能力,只好先避开。”鲁肃说:“孙将军虎踞六郡,兵精粮足,又礼贤下士。使君不如派心腹联结东吴,共谋大事。”孔明说:“刘使君与孙将军从未有过来往,恐怕白费口舌,况且眼下也没有心腹之人。”鲁肃说:“先生的哥哥现在江东任参谋,日夜盼望能见先生一面。我愿意带着你去见孙将军商议大事。”刘备说:“孔明如同我的老师,不能分离。”鲁肃一再请求,刘备佯装不许。孔明说:“军情危急,请派我去一趟。”刘备这才答应。
鲁肃和孔明上了船,鲁肃叮嘱孔明见了孙将军千万别说曹操兵多将广。孔明让鲁肃放心,他自有主意。到了柴桑,鲁肃安排好孔明到馆驿歇息后,就去见孙权。孙权正与文武在堂上议事,他把曹操派人送檄文的事情告诉了鲁肃,鲁肃问:“主公如何打算?”孙权说:“还没有主意。”张昭等一干谋士害怕曹操兵强马壮,主降。鲁肃坚决反对,说:“我们都能降曹,只有将军不能归降。我们降曹,还可以当个州郡的长官,将军降曹,顶多封你个空头爵位,还怎么能南面称孤?众人都是为保全自己,请将军拿定主意。”孙权虽然认为鲁肃的见解正确,但他也担心曹操兵强马壮,势力强大。鲁肃告诉孙权已经将孔明请来。孙权决定,明天先让孔明会见江东英杰,然后再升堂议事。
次日,鲁肃把孔明带到幕府,张昭、顾雍等文武二十多人已衣冠整齐地坐在那里。孔明逐一相见之后,坐在客位。张昭见孔明丰神飘逸,器宇轩昂,猜他必来当说客,于是,发动江东谋士摇唇鼓舌,纷纷责问、刁难孔明,把刘备、孔明说成了无能之辈。孔明据理力争,说刘备以几千人马抵抗曹操百万大军,先烧博望,十万曹军所剩无几;再烧新野,又消灭十万曹军。当阳之败,是因为刘备心怀百姓,不忍抛弃,既可见刘备爱民,又可见百姓宁死也愿跟随刘备。再加上刘备大仁大德,不忍趁人之危夺取荆州,所以才会败走江夏。刘备虽然只剩下刘琦的几万人马,还敢以弱击强,宁死不降曹操,而东吴占据长江天险,自从孙坚开创基业以来,已传三世,兵精粮足,完全可以击败曹操,却想着投降,才是真正的无能之辈。孔明施展唇枪舌剑,大战群儒,把江南名士羞得一个个无地自容。还有几个不服气的,仍想发难,却被黄盖打断。黄盖说:“孔明是当世奇才,你们以唇舌刁难他,不是待客的礼节。如今曹操大兵压境,你们不去想办法如何战胜敌人,却在这里白费口舌!”黄盖又对孔明说:“先生可把金玉良言说与我主听听,不必跟他们争论。”他和鲁肃带孔明去见孙权,正好碰上诸葛瑾。诸葛瑾说:“兄弟既然来了江东,怎么不来见我?”孔明说:“弟弟我是奉刘豫州的命令而来,理当先公后私,还请大哥见谅。”
孙权见孔明来到,走下台阶相迎,施了礼赐孔明坐下,众臣分列两旁。孔明边向孙权转达了刘备的敬意,边暗中打量他,思忖着:此人只可激,不可说。献过茶,孙权步入正题,问起曹兵的虚实。孔明危言耸听地说:“曹操有马步水军约一百余万。”孙权不信,孔明就详细说给他听。鲁肃朝他使眼色,孔明只装作看不见。孙权问:“那么曹操有多少战将?”孔明说:“足智多谋之士,能征惯战之将,不止一两千人。”“曹操平了荆楚,还有什么意图?”“曹操正准备战船,打算吞并东吴。”“战与不战,请先生帮我出个主意。”
孔明提议,如果孙权认为能凭吴越的力量与曹操抗衡,就战;如果认为不能,就降。孙权反问:“刘豫州为什么不投降?”孔明说:“当年齐国的田横,被汉高祖逼上孤岛,还不投降,刘豫州是汉室宗亲,英才盖世,虽然暂时失败,但绝不会投降。”孙权勃然变色,袖子一甩,退入后堂。鲁肃责怪孔明,不该惹怒吴侯。孔明笑着说:“吴侯这么不能容人?我自有破曹妙计,可惜他不问我。”鲁肃忙到后堂,孙权仍余怒未消,说:“孔明欺人太甚!”鲁肃说:“臣也这样责怪孔明,孔明却说主公不能容人,他有破曹妙计,就是不肯轻易说出。”孙权转怒为喜:“原来孔明故意激我,我一时动气,差点误了大事。”说着跟鲁肃来到堂前,向孔明赔礼。孙权把孔明请到后堂设酒款待,酒过数巡,孙权说出心里话,凡是敢和曹操抗衡的诸侯都已灭亡,现在只剩了刘备,他已经决心抗曹,却又担心刘备刚刚战败,难以抵抗。孔明分析了双方的优势和劣势,指出,曹军大部分是北方人,不习水战,荆州民众内心都不想向曹操屈服。将军如果能和刘备联合抗曹,曹兵必败,曹、孙、刘必将形成鼎足之势。而成败的关键,就在孙权身上。被孔明这么一说,孙权茅塞顿开,表示即日商议起兵,共破曹操,还让鲁肃写成公文,发给文武官员。张昭接到公文,慌忙去见孙权,指出,当初袁绍势力强大,曹操兵微将寡,都能一击破袁,何况今日率百万之众来取江南。顾雍也劝孙权不要受孔明的煽动。孙权低头不语。张昭等人走后,鲁肃再见孙权,指出张昭等人只为保全自己,劝孙权不要听他们的。孙权仍然拿不定主意,声称要再三思。回到内室,他茶饭不思,坐立不安。吴国太见他为难,说:“你不记得我姐姐的遗言吗?”孙权忙派人去鄱阳湖请周瑜。
[探马]
指侦察骑兵。
[傅巽]
字公悌,原为刘表之臣,后被曹操任用。曹丕即位后成为待中尚书。
[王粲]
字仲宣,东汉末年著名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由于其文才出众,被称为“七子之冠冕”。初仕刘表,后归曹操。
[当阳县]
秦始建当阳县,属南郡,今位于湖北省中部。
[倚天剑]
是曹操所佩名剑,传为取宋玉的《大言赋》中的名句“拔长剑兮倚长天”命名。倚天剑锋锐无比,后成为宝剑之代称。
[槊]
古代的兵器,也称矛。
[孺子]
指儿童,也指古代天子、诸侯、世卿的继承人。这里指小子、竖子,含藐视轻蔑之意。
[汉津]
沙洋古时的称谓,位于湖北省荆门市境内的汉江西岸。因为这里是荆楚古镇,又是官渡要道,素有“小汉口”之称。
[治中]
为处理各项庶务的中级官员,上受各府尚书指使任事。1910年代,清朝灭亡后,该官职废除。
[吊丧]
至丧家祭奠死者。
[虎踞]
像老虎一样蹲着。
[幕府]
本指将帅在外的营帐,也泛指军政大吏的府署。
[诸葛谨]
字子瑜,诸葛亮的胞兄。东吴重臣,官至大将军,领豫州牧。
[鲁肃]
字子敬,是孙权手下主要的谋士与将领,为东吴势力策划天下大势,在周瑜去世后接掌前线军事,力主与刘备势力联合对抗曹操。建安二十二年(217),鲁肃去世,孙权亲自为其发丧。
[国太]
帝王之母的俗称。
人物谱:
赵云
赵云,蜀国五虎大将第三位。字子龙,常山真定(今河北正定)人,书中描写他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以勇敢善战著称。
赵云原为公孙瓒的部下,后归刘备。刘备被曹军打败于当阳长坂坡,赵云六进六出曹操百万军中,救出了甘夫人与阿斗。刘备东吴招亲,赵云领军护卫,后拦江截救阿斗,一杆长枪,神出鬼没,浑身是胆,一生征战无数,屡建奇功,后拜翊军将军,中护军征南将军,封永昌亭侯。公元227年随诸葛亮进攻关中,分兵抗拒曹真主力,由于兵力不足,失利于箕谷,退回汉中,不久病死,享年七十三岁。他曾以数十骑兵拒曹操大军,被刘备誉为“一身都是胆”。他追随刘备,功绩卓著,善始善终,历史学家对他的评价甚至高于关羽、张飞等人,认为他不仅是名将,还有勇有谋,多次对国家的发展、战争的进程给予了正确的建议。他死后被封为顺平侯。后人有诗赞赵云说:常山有虎将,智勇匹关张。汉水功勋在,当阳姓字彰。两番扶幼主,一念答先皇。青史书忠烈,应流百世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