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一身黑色毛皮的猫妖,正是夜巡的本尊。
当夏献领悟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忽然笑了起来:没有隐去尾巴的夜巡,那模样滑稽至极,明明是个人形,偏又甩着油亮亮的长尾巴,好玩,真好玩。
漩涡中的夏献嘴角上扬,开心至极。
若不是有瑞熙与夜巡在,伊心不在场的这些场景夏献是看不到的,这算什么?上天在助他瑞熙吗?漩涡中的瑞熙却皱起了眉头。
可见同一件事,对于不同人,那感触真的是南辕北辙的,同一件事,对同一个人而言,在不同的时空里的体悟也是不同的。
瑞熙此时有点烦躁,这难道是夜巡故意而为之?只为了帮他这个千古第一的情场败兵一下?
恼意一起,失乐园的魔咒才真正发动了,失乐园,要的就是激发中招之人的情绪,用过往的记忆击溃现下的那个人。
瑞熙瞬间往下飞速掉去,方才的景象已尽数消散,包围他的,是无边的黑暗与潮湿,是无尽的寒冷与寂寞,就像这三千年悠悠的岁月。
过往的影像继续播放,夏献看着跋山涉水找到了伊心的那个猫妖,忽然止住了笑。
因为她看到了伊心与莽原情深意重的模样,那时候的莽原还没有将自己的灵魂撕裂,墨发随意一束,长袍加身,正是得意好儿郎。
她忽然就不忍心再看下去了,那样一个无邪的人,怎么会成了如今的模样的呢?
如今,白莽原虽依然秉性难移,但是那一头白发与影像中的青年才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夏献不忍直视,只觉得心角蓦然一痛,一种奇怪的情绪弥漫上心间。
影像中,夜巡当真磨着她要肉食吃,跟进跟出,端的一个跟屁虫。
伊心无奈,只好教他隐去尾巴的方法,这才许他久留,否则她这个净灵仙子的身边总跟着个妖怪,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伊心内心的想法在夏献的耳畔想起。
她终于明白了伊心选择莽原的理由了,短短的四个字,与莽原的口吻何其相似,何其接近。
都说翅膀一样的鸟儿一起飞,这话不无道理,总不能叫雄鹰与麻雀一起展翅翱翔吧?总不能叫天鹅与家鹅一起飞舞吧?
伊心与莽原,怕就是那翅膀一样的鸟儿吧。
也是,自古神仙并行文中,不管是上古神话,还是民间野史,有几个人真正去区分神与仙的不同?
神,乃天生权威,为王为君,执掌天下。仙,成自高深道行,为逍遥为自在,纵横天地。二者有相似之处,亦有相异之处。
相似之处便是那翅膀,使得他们可以同飞,相异之处似那个体的异化,使得他们各自独立。
这,难道就是伊心始终不接受瑞熙的道理所在?
疑惑刚起,夏献也成功中招,还没来得及弄清始末,就这么被卷进了更加凶猛的乱流中,被拉扯着向下坠去。
等待她的,会是万劫不复的地狱吗?她不清楚,只是三千年来轮回各世的伤心记忆忽然齐齐涌来,痛的她只能用力的捂住胸口。
蛇山外围的一处小道上空,白莽原与忘忧草正踏空疾行,惊起道路两旁林中的鸟儿胡乱扑腾。
玉佩上的光芒越来越耀眼,仿佛能将他的衣服烧毁一般。
不久,白莽原终于见到了那一层若隐若现的结界,示意忘忧草降下速度,徐徐图之。
在结界边缘匆匆一观,白莽原袖手而立:“小草,你来吧。”
忘忧草当即应诺,俯身双手撑地,地上瞬间长出无数青草,越过结界下方的土地,一路向内蔓延。
俄顷,忘忧草抬手拍向地面,青草当即疯狂拔高起来,一株株,似参天巨树般升空,将结界从内部撑碎。
白莽原顾不得地上的忘忧草,率先抬腿向飞瀑跑去。
临崖而立,他能清楚的看到紫色的光芒从水底射出,考虑到光线折射的缘故,白莽原稍稍偏离了射出点向崖底的寒潭跃下。
“莽原君,慢着——”紧跟而来的忘忧草来不及制止,只得叹息。
“噗通”,水面渐起一朵硕大的水花,白莽原应声入水。
漩涡中,夏献面目狰狞可怖,忽而发笑,忽而大哭,忽而手舞足蹈,忽而严眉肃目,失心疯了一般。
夜巡似隔岸观火一般悬在漩涡正中心:“就到这里吧,再闹腾下去就不好玩了呢。”
自顾自的说完,夜巡向水底潜去,到了一处凸出来的大石头前,它轻轻的按下机关,寒潭外围的水闸轰然开启,汹涌的潮水向山下倾倒而去。
水中的人尽数被一股奇怪的力道拽着,那是夜巡放出的大招——狂笑天,9级!
这是一种反作用力的大招,仅靠念力发动,中招之人会做出与当时所受或所使力道相反的作用力,因为此招过于疯狂,因此被命名为狂笑天。
九级的狂笑天是什么概念呢?地面上的人会朝天上飞,打出去的巴掌会打到自己身上,扔掉的石子会飞回来砸了自己的脸,抬起的石头会落在脚上。
狂笑天激起的作用范围,呈半球形覆盖在一定的区域上,像极了海贼王中特拉法尔加·罗圈下的ROOM。
此时此刻,夏献等人紧紧的贴在寒潭底部,动弹不得。
当这一场来势汹汹的泄洪之举结束,夜巡及时收了狂笑天,潭底众人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方才,明明是用力吸气,却一个劲的往外吐气,明明是想抗拒强大的压力抬起身来,却更加严实的贴向潭底,明明是想开口说点什么,却紧紧的闭着嘴巴。
一切的常识在ROOM皆为虚妄,夏献懵了,傻了,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后怕感:要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她必须要变强啊!否则,一只小小的chong物都能折磨得她心有余悸,那她还活着丢脸干嘛?
越想越愤怒,越想越觉得事态紧迫,当环绕周身的压力一消,瞬间涌进肺腔的空气使得潭底的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夏献看着身旁躺着的两个白发男人,没来由的心生恼意。她挣扎起身,一把拽起地上的瑞熙:“起来!那个什么势力站队,到底要怎么弄?我选你行不行?”
哈?瑞熙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