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心惊胆颤的随着歆苒的动作,肋下的伤口因着剧烈的撕扯而又渗出了血来,几个狠戾的掌风忽然对准了歆苒袭来,他一个躲避不及,芳菲的身子便飞了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幸得攥住了悬崖上的一块顽石,才不至于跌落下去。
“从小到大我都不肯服过输,即便是全族被灭的时候我也不曾向老天低过头,我曾经发过誓!要将你从我身边夺走的东西一一讨回来!现在,该是你还债的时候了!”说着那铁爪便挥在了芳菲一侧的脸颊上,滑出了三道带血的印记。
“啊……”她痛的不由的尖叫出来,小脸痛苦的扭曲成一团。
“芳菲!”瞳眸突然收缩,歆苒清俊的脸上一片惊骇,那是发自心底最深沉的恐惧,比之天地间的暴风雨更加深沉……没有一刻如此惊慌过,万物似乎皆已失色,黑夜如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吞噬了他,本就惨白的脸更显出一副死白!
然而悬崖上忽然出现的那一抹身影让疼痛中的芳菲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明,隔着雨水,似是隔了千山万水般。
“十四哥!”和那些黑衣人拼命周旋的歆苒惊愕的叫道。
“琉瑾裕!我就是要让你看到你心爱的女子是如何死在你面前的!”魅儿张狂的笑声仿佛失去了理智般。
“不要!你赢了!你要我怎么做!”不再犹豫,只是将身子缓缓的跪在了地上,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被血水浸湿的伤口上。
“我要你们永远不能在一起!”一掌击在芳菲的身子上,然而却未曾想过,对方却狠狠的用尽平生所有的力气将她一同拽到了山崖下……
没有过多的思考,瑾裕身子已朝那悬崖底下的笑容追去。却在跃身而下的瞬间被歆苒劫住,一掌击向他的后颈,疯狂的追随便失去了方向,软软的倒了下去……
时间好似有点磨人一般,一点一滴地在指缝间流逝,让所有的人都开始惊慌着,包括本来信心满满的黑衣人。
“王爷……怎么回事?”发现瑾裕不见之后,刘家两兄妹便猜到王爷会来这里,却见这里来了这么多黑衣人便与之缠斗了起来,等到将这些人收拾了之后,便看到眼圈发红的歆苒以及昏迷不醒的瑾裕。
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扶着晕厥的瑾裕,自己则望着崖下那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嘶声长叫……
三年后,大兴国。
郦都,原本就风景独特,山清水秀,地理位置处于商业交通要塞,是大兴国繁华的商都之一。
更是因着三年前流景公子在此投资的商舶,使得连绵的海上商船横贯整个郦都,仿佛一颗明珠上缠绕着柔滑的丝带,美得令人屏息。
这条商业链在大兴国被誉为‘海上明珠’。一时声名大噪,成为名流富甲的必争之地。
流景公子也是近三年才崛起的商界奇人,在短短时间内就建造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掌握着全国近乎半数的经济命脉。
他在郦都人的心目中已然是一个神话,前阵子大兴国北部发生了旱灾,形势堪忧,以流景公子为首的商会竟拨了万数两的黄金以解燃眉之急。一时更是在全国上下成为佳话,人们皆是对他充满了好奇,却是解不开他身上的迷。
传说这流景公子长相奇丑无比,不然为何脸上总是以薄纱蒙面,又传闻这流景公子左脸上绣着一朵莲花,栩栩如生,有好事者寻访未果,却从此在世上销声匿迹……
当然,这也都只是传闻。但流景公子行事低调,作风谦和,甚有口碑却是事实。
今日便是‘流景阁’涉足丝绸业的‘一品绣坊’开张大吉的日子。
淮水岸边,万头攒动,人声鼎沸。十几条彩舟打横排开,列如雁阵,轻漾着停在起点彩绸前。
各条彩舟皆装饰华丽,尤以正中间那条更是气势恢宏,前安龙头,后置凤尾,云旗猎猎。炮声响处,万众齐喝,一时间,河面锣鼓铿锵,飞桨劈浪,去渡如飞,十余条彩舟直扑向东风桥终点。岸上,万千民众随着彩舟放步追赶,高声呐喊着。
这次的龙舟大赛也是为了庆祝一品绣坊开业而举行的,许多城中的达官贵人都早早的入了席位,港口轿子成群,门可罗雀。
按往日凡是‘流景阁’投资的产业都能财源广进,日进斗金来说,这次也不会例外,所以许多商人都已经朝这里下了订单,争取日后合作的机会。同时也想一睹流景公子的风采,谁知这流景公子却从不肯露面,人前人后也只是让几个丫鬟来接待着,但这种神秘感却日渐的令人们趋之若鹜。
那些达官贵人的小姐们越是期望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贵公子。自然而然的,媒婆便是踏破了‘流景阁’的门槛,却每一次都被小厮们赶出来,也没见到这神秘公子一面。
凤卿楼临河而立,河上河边一切风景尽收眼底,一个青衣坐于桌前,背对众人,持杯轻饮。
那一抹天青色,衬着窗外透入的夏阳,河边轻摆的杨柳,案前艳丽的榴花,如青烟朦胧,又似繁花泻地。
唇角不由微微一勾,人小鬼大!
然而那小男孩手下的鼓点声中却透着金戈之音,隐如刀剑铿锵,又似有大漠悲风,卷起战马嘶鸣。
临桌不由有人呐呐“看那小鬼的气势!”
不由再次会心一笑。
一顶骄子停在凤卿楼大门外,一名衣诀飘飘的妙龄少女匆匆入内,穿过大堂来到二楼的雅间之内。
伴随着珠帘耸动,轻风徐徐而入,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公子!”
“边走边谈吧!”
此时这龙舟大赛已快接近了尾声,窗外传来众人的喝彩声连连。
“有人暗中大批收购丝绸,市面上的绸缎庄大都提价,明显是有人逼着我们提高税款,这样下去,绣坊还没开张便赔本了!”
红书说的义愤填膺。
“他们都提高了几成?”
“每户差不多头提高了三四成!”
红书暗暗握拳。
“九哥怎么说?”
男子好听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主人说但凭让你做主!”
时下两人已经站到凤卿楼外,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那成排的船舶,寻找着那个鬼灵精。
“要不要等小世子?”
红书掀开轿帘看着他。
摆了摆手,人已经坐到轿子里:“不必了,他自然会回去,现在我们去丝绸之路。”
暗中走访了几户绸缎庄,两人走在了回程的路上。
红书在轿外道:“他们还真是狮子大张口,先是抬高了三四成,现在居然提到了五成!咱们流景阁这么大的产业,他们要一半,也不怕撑死吗?”
饱满的唇在斑驳光晕中一张一合,最终抿成一条紧致的线,绽然开合:“不是他们的胃口大,是有人出得起价,他们乐见其成!去查一查这几天城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进来,郦都的这几个大户就算有这个心也没有胆子和流景阁抢生意!”
“对了,说到这城里有什么稀奇的人,倒好像是有!”红书在外面掰着手指头说着。
轿子里的人也没在意,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人?”
“公子难道不知道吗?南诏国的镇国郡主来大兴国联姻了!现在已经到了境内,和亲大使好像是南诏的瑾王爷!”
帘后的人影却有霎那间的一滞,嘴角微不可查的一僵,似在喃喃又似在自语“瑾……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