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蛟索缚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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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2)

第二十二章 (2)

“这些高手名宿脸皮厚得很,人多人强,那有勇气单挑?”小魔女已拔剑在手,随时可以应付意外:“八比二,目下没有旁人看势闹,正好一拥而上,尽快杀掉我们灭口,这是他们扬威示霸的一贯手法,大哥,咱们动手枪制机先,以免陷入包围死无葬身之地。”

冷嘲热讽,实在让那些目空一切的高手名宿受不了。

激将法用在武林朋友身上特别有效,因为一百个练了几天拳脚的武林朋友中,倒有九十九个半气大声粗,白以为了不起目空一切,只要用半句话一激,就会怒火冲天动拳甚至动刀而斗。

花甲老人偌大年纪,居然也不例外。

“陈老弟,你说这个乳毛末干,说大话人模人样的小泼棍,就是在开封一举成名的鬼神愁?”花甲老人怒火快要爆发用讽刺性的口吻向陈瑞问。

“他说是的,彭兄最好是相信。”陈瑞苦笑,手中的鸭舌杖因抓握得太紧而呈现颤动,可知心中因紧张而不安:“我相信他的确是鬼神愁,那小丫头鱼龙反跃的身法无人能及,一定是九天飞魔的女儿小魔女。”

“就算他是真的鬼神愁,老夫却不信他真的有超人的能耐。”花甲老人彭兄咬牙说,扬剑独自上前:“小辈,老夫就单挑你。”

“好,妙!”姜步虚气消了,举步迎上:“你挑我,我鬼神愁深感光彩,就凭你不挥众群殴的豪气,我鬼神愁对你有几分好感,下手不会太绝,你可以放心大胆全力施展了。”

这番话比钢刀还要锋利,句句伤人,狂妄托大会把人气死,任何有修养的人都会受不了。

花甲老人彭兄果然怒火爆发,一而再受激快要气疯啦!手中剑突发龙吟,鹰目中厉光暴射。

“彭老冷静……”陈瑞的妻子翻着死鱼眼急叫。

可是,花甲老人彭兄已身剑合一,狂野地扑上了,剑发狠招飞星逐月,一星星电芒连续飞射,剑势已将姜步虚控制在威力圈内。

猛烈的剑气,如狂涛怒涌,一剑连一剑威力万钧疯狂进击。

姜步虑的身影急剧地闪动,马步在五尺方圆的草地上挪移,手中的蚊筋索化为伸缩如灵蛇的怪物,在连续射来的剑影中旋舞,不时轻触电射的剑身,剑必定被轻震出偏门,一连九剑,皆无法进入中宫行致命一击。

九剑没能把姜步虚逼退,花甲老人第一波攻势的锐气,在攻出第十剑时减弱了一半。

蚊筋索第十次轻触剑身,但这次震力完全消失,索尾竞然贴着剑身伸张,像蛇一样滑进,突然缠住了彭兄的手腕,梢尖在脉门一搭一收。

花甲老人呃了一声,顺剑势向前冲,从姜步虚让出的空隙冲过,砰一声,摔在两丈外,仆地再向前滑出丈余,剑脱手多滑出两丈外消失在树下的草丛中。

“剑术比活阎罗的阎王令灵活多多,可惜后劲乏力。”姜步虚个乘胜追击,口吻不 再有讽刺成份:“老人家,像我这种能击败活阎罗的年轻人动手,开始就行破釜沉舟式的全力一击,你活的机会不超过两成。”

假使现在你碰上四海游龙,决斗的结果不问可知,他对替高手名宿除名的兴趣浓厚得很。”

花甲老人吃力地爬起,咬牙切齿找剑,却不知剑已滑入树丛,仓卒间当然找不到。

一声厉叫,花甲老人放弃找剑,双手箕张形如疯狂,一记猛虎扑羊向姜步虚扑去,双手的十个手指半张半屈,那有力的线条已表明必定可以抓裂人的肌骨,爪功的火候必定精纯至抓石成粉境界了。

姜步虚向侧一闪,再一闪便到了小魔女身侧。

“去你的!你偌大年纪还放泼呀?”姜步虚不悦地叫:“手中有剑也栽了,爪功能挡得住蚊筋索的抽打?我饶你,我可不想做杀你的刽子手,明月,咱们走!”

两人手牵手一声长笑,身形乍起飞射人林。

花甲老人突然老泪纵横,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年。

“我……我一剑横天彭天浩,横行天下半甲子,剑下罕逢敌手,今……今天……”花甲老人掩面狂叫,声如狼啤:“今天一招失手,我……我不要活了……”

“彭老,贵副会主活阎罗,同样横行天下罕逢敌手,结果如何?”陈瑞的妻子翻着死鱼眼语声阴冷:“那些侠义英雄惹火了鬼神愁,活阎罗身为主事人,不知道利用情势渔人得利,反而妄想逼他就范反脸成仇。

迄今,仍不想改变策略,早晚咱们这些高手名宿,会被这突然冒出来的鬼神愁,一一打人十八层地狱,幸而你没下令围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你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两位不该袖手旁观的,不是吗?”一剑横天不叫了,沉声说:“会主请你们来说泄气话的?”

“你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陈瑞冒火地说:“咱们夫妇俩如果出手,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咱们这些人,最少有一大半被摆平在这里,我已经告诉你他是鬼神愁,你仍然心高气傲向他挑战,不到黄河心不死,居然想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我可怜你,哼!”

夫妻俩一打手式,飞步离去。

四大残毒这群人的运气真不好,碰上了实力强大的劲敌,后面跟来的人又被姜步虚缠住,情势恶劣,一照面便不可收拾。

血妖鲁雄的如意算盘,是单挑以拖延时间,让后面的一剑横天赶到,两面夹攻必可稳操胜算。

侠义群雄这一面,所采的手段却是速战速决。

伏魔剑客口说单挑独自上前,后面的两僧两道却从侧方超越,无所畏惧地扑向人丛,其他的人也在神刀门主断魂刀客的率领下,无畏地一拥而上。

十六比十八,侠义群雄只少了两个人,但主力是两僧两道。

两僧是大悲僧和十方行者,九菩萨中的两位菩萨,却没有菩萨的慈悲襟怀,冲势最为急猛。

血妖的血焰刀,在昆吾剑的狂风暴雨攻击下,显然还手乏力,难以支撑多久。

大悲僧最先投入,劈面碰上了九杀瘟神。

“和尚休想撒野!”九杀瘟神怒吼,大刽刀劈面来一记云横秦岭;双手运刀拦腰便砍。

大悲僧一声宏笑,罗汉竹杖猛地一挑,当一声将刽刀挑得向上崩,扭身切入竹杖发似奔雷,一杖抽在九杀瘟神的右肋上,力道空前沉猛。

“哎……”九杀瘟神怪叫,向左斜撞。

“去你的!”跟在大悲僧后面的老道怪叫,一剑急沉,剑下臂落,血光崩现。

草地上,落下一条右臂,五指仍然死抓住大刽刀,手齐肘而断。

十方行者碰上了勾魂无常,挣一声暴震,摈铁方便铲与沉重的娱蚁钩硬碰硬,都是双手使用的沉兵刃。

方便铲的份量更重,火星飞溅中,勾魂无常硬被震得斜冲出丈外,马步还没稳下,被恰好冲上的关中狂客陆南星,顺手一刀砍掉了斗大的头颅,枉送了性命。

混战就会发生这种难以预测的变故,生死的际遇非常难测,一位万夫莫敌的将军,很可能被一个小兵一枪毙命。

如在平时一比一拼搏。关中狂客绝对接不下勾魂无常三五刀,关中狂客虽是神刀门的超凡门人,门主断魂刀客的得意亲传弟子,但比起勾魂无常,不论身分威望,皆相差十万八千里。

勾魂无常是活阎罗的四保镖之一,刀沉力猛威震江湖,关中狂客那能比?可是,勾魂无常连人影也没看清,脑袋便被砍掉了。

到了阎罗王那儿,连个告状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刀,砍出了漫天血腥。

杀戒正式掀开,不可收拾。

右侧与另一名老道拼剑的欲魔韦武,眼角瞥见勾魂无常的脑袋飞离颈子,眼都红了,向下一仆,躲过老道临头的一剑,奋身急滚。

到了关中狂客身后,铁手向下点出,嗤一声贯入关中狂客的海底要害。

关中狂客的一位师弟,刚好疾冲而至,欲魔韦武还来不及收回铁手,更来不及站起,钢刀己从天而降,大劫临头。

喳一刀响,欲魔的右大腿分家,再一刀送入海底。刀尖直入肚腹。

“啊……”欲魔与关中狂客同时狂叫,倒在草地上发狂似的挣扎叫号,兵刃都留在体内,深入肚腹,怎能不死?

尤其是欲魔的二尺二寸铁手是钝器,从海底插入肚腔,内脏一团糟,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好一场快速猛烈的疯狂搏杀,片刻便死伤枕藉,人群四散,追逐不休。

距城不远的乡间小径,平时必定有人行走。

伏魔剑客一群人,便是利用小径往西走,不幸碰上越野而来的四大残毒,狭路相逢而爆发第一场血腥杀搏。

小径以南的野地里,散布着七具尸体,血腥中人欲呕,断肢残躯触目惊心。

五个从县城返乡的乡民经过此地,惊得魂飞魄散狂奔而逃。

接着七名劲装人士经过,停下察看不住摇头叹息。

他们都是从开封跟来看热闹的江湖人士,早已表明中立态度的豪强,跟来看热闹也看风色,以便了解正邪双方的情势,作为日后因应的策略。

胜利谁属他们极为关心,任何一方取得主宰权,都会影响他们日后的行止和利益,也决定他们倾向于那一方的立场。

谁主宰江湖,谁就获得这些人的拥护,中立态度是暂时性的,这就是想在江湖扬名立万的豪强们的心态。

当然也有例外,比方说九天飞魔与天涯怪乞,一辈子我行我素,谁也不沾,地位超然自划鸿沟,对已有的名位相当满意,谁也休想胁迫他们接受驱策。

“咱们替他们收尸,这是道义。”一位佩了三棱刺的中年人说:“以免被野狗残害了尸体。”

“张老兄,你千万不要妄动。”另一位长了一支三角眼的中年人提出警告:“天色还早,他们会有人找来收尸的,咱们如果冒失地收尸破坏现场,受到责怪小事一件,假使被他们误会是咱们做的血案,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嫌疑,你百口莫辩,那才冤枉也,,说不定会赔上老命呢!最好见机速避免生是非。”

“你算了吧!王老兄。”佩三棱刺的中年人苦笑:“凭咱们这些人,能做下这场血案?我认识那位头已离开脖子的勾魂无常,咱们七个人联手,也禁不起他的蜈蚣钩三下五下痛击,替他们收尸,等于是卖双方的人情。”

众人的去向不远处,突然出现姜步虚和小魔女的身影。

这七位仁兄,大概赶到开封为期甚暂,听说过有关鬼神愁姜步虚大闹开封的事迹,却不知鬼神愁的相貌是方是圆,见面自然不相识。

“喂!年轻人。”三角眼中年人不理会同伴收尸的高论,转向姜步虚打招呼询问:“不久之前这里发生的博杀,你两位可会在旁目击?”

“没有。”姜步虚摇头:“在下不在此地。”

“咱们刚经过此地,错过目击获取经验的机会,十分可惜,能目击绝顶高手生死相挤,必定获益匪浅,你也是来看风色的?”

“在下对看风色毫无兴趣,好惨,难道他们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吗?双方有上百的人手,难道每个人都怀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

“你一定是初闯道的人,你不懂。”三角眼中年人摆出前辈嘴脸:“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算什么呢?江湖恩怨牵涉到名利,才值得抛头颅洒热血啊!”

“谬论!”姜步虚嗤之以鼻。

“是吗?似乎你真的不懂。”三角眼中年人不住摇头:“这次正邪冲突,表面上是以正义锄奸团的倾向为藉口,骨子里的文章已不算秘密。”

“什么秘密?”

“十年前华山正邪大决斗,其实规模甚小,参与的真正高手名宿并不多。”

“我知道,七仙九菩萨就不会参与。”

“宇内双凶在华山决斗的前几年,就与紫灵丹士大悲僧有难解的仇恨,活行尸冷寒,与天下七大超凡高手的摘星换斗邓五秋,也有亲友的血帐要算;双凶组成风云会壮大自己,用意就是结合群力与侠义道对抗。

他们曾经公然扬言,任何人干预风云会的行事,誓将全力施行报复,不但用威胁利诱手段吞并黑道行业,更肆元忌惮绑架勒索杀人劫财。

受害最深的,是白道人士,而神刀门与尚义门的子弟,泰半在任职公门或干白道行业的人。

去年,风云会的接引卅六天是的几个,一把烧掉襄阳的栖霞观,那是七仙之一的道全法师山门,年初,风云会的三位提调,三上庐山云深小筑,暗杀了昊天一剑的五位子侄,劫了九江五湖镖局一笔红货,弄沉了五艘镖船,损失重大,赔了一万八千两镖银。

天下各地天天有大大小小血案发生,至少有一半牵涉到风云会,所以,双方都在找大举结算的藉口.不择手段制造了断的机会,正义锄奸团正好成了导火线,年轻人,明白这大局悠关的因果了吧?”

“哼!你们这些局外人,推波助浪也有责任。”姜步虚愤愤地说。

“年轻人,能怪我们这些局外人吗?告诉你,没有任何人可以真的侧身局外。”三角眼中年人用世故而带些许有哲理的口气说:“风云会杀光了侠义群雄,谁又敢公然不尊奉他们的旗号?年轻人,真正有风骨的人有几个?

上了贼船,要想活命,你就得跟着做强盗,除非你甘心情愿挨刀做烈士,呵呵!你年轻,保有赤子之心,和傲视天苍的豪气,可敬又可爱。

但是,过不了多久,三年五年,或者十年八年,你就会发觉当年的想法,一点也不可敬不可爱了。”

“王老兄,你就少发几句废话牢骚吧!”佩三棱刺的中年人张老兄脸色不正常,大概被王老兄触及心中的隐痛:“不教晚辈做大圣大贤,要下拔舌地狱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命道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谁也勉强不来的,走吧!赶快离开现场,以免惹祸上身。”

说走便走,七个人急急向县城走了。

姜步虚呆呆地目送众人去远.心中波涛汹涌。

王老兄的几句话,像春雷一样震撼着他:“侠义英雄们得势,大多数的人不敢明日张胆为非作歹,风云会杀光了侠义群维,谁又敢公然不尊奉他们的旗号?”

他在各地名山采了一年药,做了四年镖局的大掌鞭,对江湖情势不算陌生,该算是大半个江湖人。

以江湖行业分类,车船店脚夫,抓住了就该杀,车夫正是江湖行业的主要型类人物,虽则镖局的车夫,与车马行的车夫性质不同,但同样是车夫是错不了的。

王老兄这番话,有七八分接近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