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偷人越货的好时机!
临到了倨莲宫外,凌冬的脑海中,猛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词儿。
倨莲宫不比凤仪宫,无论何时都光亮得有如白昼。此时已经是三更时分,这一片黑沉沉的宫殿群,就好像一只潜伏的巨兽,蹲在阴暗的角落里,伺机捕获送到嘴边的猎物。
“娘娘。”黑暗中,缳儿抓住凌冬的手,明显有些颤抖。
“别怕!”拍了拍缳儿的手背,凌冬先一步从墙头跳下来。轻飘飘地在临墙的树干上一点,她已然落在了积雪扫净的宫道上。
缳儿随后就落在了她的身边,毫无疑问,单说起轻功来,身为古代人的缳儿,比学艺于现代的凌冬还要高上几分。
二人借着房屋暗影的掩护,飞快地向着那片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行进着。
绕过了三四拨巡逻的侍卫,又避开了殿前打盹儿的宫女,凌冬和缳儿有惊无险地进入了倨莲宫寝宫的正殿,也就是太子楚硕,和太子妃厉青萍休息的地方。
按理说,太子与太子妃的寝殿,应该是守卫重重,防备严密才对。可是越向里走,凌冬就越觉得不对。那些宦官宫女,连同侍卫们,倒是一个不少,可大多都守在宫殿的外围,相反,在更加重要的里殿里,她与缳儿,竟然连半个守卫都没有遇到。
难道说这其中有埋伏?
心中这样想,凌冬却并不打算放弃此行的目标。她暗中提高了警惕,每走一步,都会注意脚下有没有机关。
及至到寝宫的正殿外,那一声声荡人心魄的媚叫与粗喘才让二人恍然大悟。
也是,人家两夫妻行鱼水之欢,又怎么会叫那么多人来围观?
轻轻舒了一口气,凌冬眯着眼,自那寝殿窗扇的缝隙里望过去。偌大的寝宫中,燃烧着散发浓郁麝香气味的鼎炉,淡青撒金的薄纱烟罗帐里,两具叠在一起的身躯,正前后摇晃着,带动着整张红木大床吱呀作响。
既然两人都在“忙”,那么现在去搜寻证据,安全系数又加了一成。凌冬向缳儿打了个眼色,又做了个“在此地集合”的手势,二人点头,分别向两个方向潜去。
这寝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有可能藏匿罪证的地方,自然是楚硕的书房,和闲杂人等不得进入的寝殿。如今寝殿正被人占用,那么凌冬的第一目标,就是书房了。
按照缳儿向自己交代过的路线,凌冬七拐八拐,接近了宫殿群中,那散发着书卷墨香的独立书斋。
此时正值深夜,那书斋旁,竟然连一个看守的宦官宫女都没有。虽然觉得有些讶异,但也算是天从人愿,左右环顾确定没有埋伏,凌冬一个闪身,轻巧地掠入书斋,随手轻掩上门。
月亮从乌云层中挣脱开来,在书斋内洒下一地的清辉。凌冬的目光,快速在室内扫了一圈,落在了书房左侧高大的书架上。
从书架的底层开始,她一层一层地逐一向上翻阅起来。
上好的檀木书架,雕刻着精细而优美的花纹,一排排线装书册整齐地排列在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真是可惜了这些书了!凌冬摇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架子上的书,多为些治国之学,还有行兵布阵之术,只可惜每一本都是崭新的,一看就知道从未被人翻阅过。
满架的书被翻了个大概,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凌冬轻皱着眉头,眼神转到了供楚硕平时读书写字的书桌上。
摸一摸笔墨纸砚,又轻抚了下桌面木头的纹理,凌冬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淡淡的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
在前一世,她就是辨识机关、确认暗格的好手,现代的高科技隐藏密码箱都逃不过她的法眼,更何况是这古代可以称得上是简陋简朴的谍战技术?
伸手在桌面的各处敲了一遍,凌冬的心中有了底。她绕着书桌转了两圈,突然动手,去掰书桌的四角。
坚硬无比的木料,就像是豆腐一般,被她随随便便就掰了下来,切口处无比光滑。随着低低的“吱嘎”声响起,一个既窄且薄的暗格,端端正正地出现在书桌的正中。
那暗格不过半尺长,两掌多宽,厚度,更是只有浅浅的一厘米。暗格正中,摆放着一封白皮的,并未署名的书信,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样隐秘的地方,只放着一封书信,怎么看,也不像是太子妃厉青萍她所能做出的事情。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暗格,这书信,都是太子楚硕之物了。
略一沉吟,凌冬还是决定将书信拿到手里,不管怎么说,这一趟总不能白来是不是?
刚想伸手,她突然犹豫了一下。
这么浅的暗格,又会有什么机关?可是,凌冬千百次生死一线所锻炼出的警觉性,又在叫嚣着,让她不要贸贸然就下手。
将身体伏在桌面上,凌冬借着月亮的反光,在暗格内部的一侧,发现了一道一闪而没的寒芒。
是了!就是这儿的机关!
凌冬自得一笑,略一沉吟,将手探入桌下,手中巧施暗劲,发力一击,震得那书信从暗格中轻轻飞出。
这书桌,本是楚硕平日里经常活动的地方,就算是要做机关,也不可能做那种来势汹汹,凶险万分的弓簧毒箭。要知道:古代的技艺本就粗陋,若是那机关一个失灵,反而伤到了楚硕,那设计机关的人,有九条命也担不起。
于是乎,那人便在桌子的内部,安了两道合闸的钢刃,若是有贼人来偷信,只要把手伸进去,那两道钢刃就会立即合拢,将他的手指斩下来。
这信,只有从里面拿,不能从外面拿。这样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恐怕一般的古代人,是想都想不出来的!
拿到信,凌冬并不着急翻阅,只是将信纸抽出信封,又在桌上找了一涨分量差不多的宣纸叠好塞了进去,随后将那信封再次丢回到暗格里。
这一番事才刚刚做妥,还没有来得及合上那暗格,书斋的门外,就突然响起了一道轻轻的低喝声:“是谁?”
刚才还没有人呢!
凌冬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赶忙将机关合拢,一个箭步蹿到了那宽大书架的侧面。
她刚刚隐好身形,书斋的门,便“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两个手握钢刀的壮硕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投在她脚下大理石磨光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