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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未央4

时光剥离你我,像一袭完美衣衫,却要被追悔爬满。

——《石楠小札》

烈阳挂在空中,一身黑衣的银面少年将一件浅金色流云外袍当做斗篷披在身上,轻轻踏出一步就一闪到十里开外,嘴角叼着一根草状植物,尽是纨绔形象。

“天上这位,我允许你——出来了吗?”

他仰头直视着炙热的太阳,冷笑一声:“给我滚回去!”

那个太阳以平常十倍的速度可见的往下落,空气间的温度可见的低下。

他满意的背起手,一步百里。

“不知道秋现在怎么样了……”他似乎想起什么,“萧梓辰……如果我把他杀了,会怎么样呢?”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现在不会又在欺负秋吧……”

“你情敌很多呢!”

他脸上笑容崩溃:“你说什么?什么情敌?”

“顾隽言,这个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是他?!”他猛地暴起,“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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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赋质感的沉静卧室,一身橙金色皇袍的皇帝低低喃喃。

“王兄啊,之前可以给你王位结果你不要,如今你却非要来抢。”火苗窜起吞噬了他手上的纸张,他无奈苦笑,“如今……皇弟只能应战了。”

“皇弟也想知道,王兄所谓的道。”

“毕竟……一将一臣,都在皇弟这呢……”

“天将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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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侍卫拿枪拦住一个用斗篷遮住全身的两个人,“把兜帽取下来!”

那兜帽下的人阴阴一笑,身上猛地燃起一阵绿烟。

“找死就不能怪我了!”

侍卫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那绿烟腐烂了自己的身体,带走了最后一点意识。

“我们进去吧。”

边境。

“谢家军密探来报,说昨天的守门侍卫突然暴毙。”谢靖秋烧掉了信件,看向顾隽言。

“守门侍卫……”顾隽言皱起眉,“仵作检查出什么了吗?”

“并没有,说是死状诡异。”谢靖秋摇摇头,“只能说非常人能做到,因为这些死者身上都萎缩了,枯萎的像干尸一样。”

这时帐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殿下!”

“让开!”

“将军怎么可能做此事?”

“他不可能?你凭什么这么说?”

谢靖秋淡淡看去,神念响起:“让他进来吧。”

冷风猛地涌进来,谢靖秋依旧平静的看着他。

“你看这个。”一道圣旨被重重的放在桌上,那明金色的圣旨落入他的眼睛。

他不用看,也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现在起让他选择站队,可是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萧梓辰怎么可能容得下他?

“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冰冷的声音毫不留情的给他定罪。

“无所不用其极。”他抬眸看向那个人,“是啊——”

收起圣旨,神念响起:“谢家所属,给我拿下他!”

“!!!”

顾隽言震惊的看向他,却见那人并没看他,谢家军毫不犹豫的冲进来围住了萧梓辰。

“呵——就这么些兵力也想捉住我?”萧梓辰冷冷一笑,身影一闪打伤了那些兵士,冲了出去。

“就这么放他走了?”顾隽言看着面前的银色身影。

谢靖秋没有回答他。

他从来都不是叶司辰。

不是那个从来对他温柔以待的叶司辰,

不是那个无条件宠溺他的叶司辰,

不是那个单剑独身前赴天陨城只为他的叶司辰,

更不是那个以死护他的叶司辰。

他只是那个薄情寡义的萧梓辰,只是一心要他的死的萧梓辰,从头到尾,只是他一厢情愿的一路跟着他。

从十岁那年起,他就一直跟着他,从一开始他对他表现的就是排斥,厌恶,只是他一直觉得父亲当时的确举报了万妃从而令他自幼失去母亲,间接的伤害了他,所以对他还是深怀愧疚的,所以——

陪他上战场,每次总是毫不犹豫的挡在他面前,替他挡去那些攻击,甚至有好几次都是致命的,可是他从来没有任何怨言。

然而——

那人从没看在眼里,目光透来的,是藏在眼底的杀意。

他知道,他从来都感觉的到。

轮回对杀机非常敏感。

不过这些对于他,影响的只是心情。

可是……叶司辰,真的不存在了?

真的就那么消失在轮回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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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你不知道,知道了,不要太过于激动。”顾隽言静静的捏住了书卷。

“什么事还能影响我情绪?”

“关于你父亲的死因。”顾隽言见他目光一凝,“还有隐情。”

他张张口,终是吐不出任何声音,神念响起:“……什么隐情?”

“你父亲并非是病逝。”顾隽言看着他语气沉重,“而一开始先帝也并未注意到万妃,万妃想要的是太子之位,本想要你父亲协助与她,你父亲自然严词拒绝,并告知先帝,先帝自然大怒,你父亲为那万妃求了情,先帝看在你父亲面子上减了刑,那月万妃只是被禁足。”

“后来你父亲病重,你叔父也连着得了此病,你父亲接连查了许久得病的原因,最后临死之前才查到是巫蛊之祸,而且是顶级的离魂降!”

“!!!”谢靖秋只觉得眼前一黑,万妃,万妃……何等心狠手辣之人,父亲原来一开始何曾想过害她,可是她一出手,就是害他一家,致父亲于死地!

“后来先帝得知此事,震怒,拿着一系列证据,废其妃位,打入冷宫,并执行死刑。”

“而你弟弟得知此事,毫不犹豫答应当执行官,你父亲也于几天后去世,接连死去的,还有你的叔伯们。你家中除你弟弟无一生还,你就没怀疑过吗?”

“父亲说是隐疾,我也无理由怀疑。”谢靖秋抬眸,目光呆滞,“父亲他们的确又隐疾,当时我以为隐疾发作,更未曾想,一别竟是永诀,而且这根本不是什么隐疾!”

“你不要太……”

谢靖秋看着他:“万妃……之前我还愧疚……真是荒唐!”

“如若让我再来一次,我宁愿不去千户府,也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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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守城门!”

谢靖秋握住腰上的剑,俯瞰城下,兵临城下,他看着血红的花瓣,嘴角却是勾起一抹笑。

何曾熟悉的场景。

“开门,迎战。”

他取下了头盔,卸掉了盔甲,放下了手中之剑,浅金色外袍,随风猎猎,他一步步走下了城楼。

“现在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萧梓辰看着他,“出招吧。”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若是你可以退兵,我死又如何。”谢靖秋淡淡看向他。

萧梓辰讥讽的看着他:“那你怎么没死?”

“你怎么不去死!”

剑光闪过,染血的衣袖缓缓飘落。

那人依旧是淡淡开口:“我现在可以如你所愿了。”

剑光闪过,萧梓辰冷笑着,宿命剑出鞘,鲜血喷出,一剑穿心!他却是愣在了那里。

明明……他算好了的。

“如你所愿了。”

谢靖秋抬眸看向他,鲜血从嘴角流下:“心里,是不是安心了?”

“将军——”

“秋!”

顾隽言立刻下了城楼,飞快的跑过来。

萧梓辰震惊的看着他,泪水流了下来,咬牙切齿:“你为什么……”

“我本来并不知道万妃执行官竟是我……因为我当时根本不在京都。”谢靖秋平静的看着他面上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痛心。

可是他下一句话毫不留情,冷笑着:“可是我恨我当时不在!”

“我恨我竟然没有亲手杀了她!”

“杀了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杀了这个心如毒蝎的女人!”

萧梓辰怒吼一声:“住口!”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谢靖秋神念低沉:“我凭什么……”

“就凭他害死了我家一十三口人!我父亲叔伯十三人,都是死于她手!”

!!!

萧梓辰猛地抽出宿命剑,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谢靖秋冷冷一笑,泪水却是涌出。

父亲……

“离魂降啊……当真是恶毒的女人。”他看着他,“若非她下此狠手,我父亲还根本发觉不到呢!哈哈哈哈哈!真是讽刺啊!”

轮回剑刺向他的时候,心口又中一剑,萧梓辰看着他,却是低头看向心口一剑,回头间,那人已经伸过头:“你怎么不去死啊?”

“顾隽言……”谢靖秋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神念,就倒在了地上。

“秋!”

顾隽言跑过去抱起他,颤抖着捂住他心口的伤,泪水不断的掉,这是他从记事以来,第一次哭,也是唯一一次哭的如此狼狈。

“顾隽言……”他笑了,一生只此一次,“对不起……也谢谢你。”

“我叫你不说……”

“我做不到啊……”谢靖秋嘴角上扬,“帮我护着谢家军,可以让他们保卫天阑城,也可以交给小宇……”鲜血越流越多,直到红了衣衫,直到那一片花瓣落入眼帘,直到他闭上双眼的一瞬间,他叹了口气,真的累了。

顾隽言刚要取下他面上的面具,只见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毫不犹豫的抱走了他怀里的人。

“秋……下一世,下下世,如若看到我对你不好,直接杀了我。”他的喉咙干涩,“这一世……是我负了你……”

“只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抱紧了怀里的人,“没关系,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