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筛子不是筛子,而是路人甲之流,那么这件事就好办了。
只需他出面找到南诏樱花,满眼都是悔恨泪水的说:孩子,我才是你那个没良心的亲爹啊。当年我在东洋因为偶然的机会,与你母亲春风一度后就有了你。可我不知道啊,我在提上裤子后,就习惯性的满世界的播种去了——这才导致咱们父女天各一方十八年,你认贼作父啊!
如果不信,咱们可以可以来个亲子鉴定啊。
Look,看到了没有?
鉴定都说咱们是亲父女的概率是99.9%了,堪称十足真金了啊——我苦命的孩子啊,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该死啊,呜呜。
这样一来,南诏樱花肯定会放下仇恨的屠刀,做到真正的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了。
可是很可惜,筛子不是路人甲。
他就是筛子,当今独一无二的筛子,身上背负太多重案、要案,二十多年来,国际刑警组织始终没有放弃对他的追捕行动。
所以呢,如果为了证明他与南诏樱花是亲父女,那么必然得在做亲子鉴定时,必然得通过基因库,在医院留档,从而招来国际刑警组织的注意。
更何况,筛子也不希望南诏樱花知道她有自己这么个不争气的老爸。
试问天下:有哪个当女儿的,会希望自己有个大罪犯父亲,不但在母亲最需要他时不知所踪,还又满世界的留种留念的?
无论谁有这样一个老爸,也会感到没脸见人的。
所以筛子在思前想后后,才下定决心,要隐瞒女儿一辈子。
至于该怎么让南诏樱花相信南诏博士不是她亲爹,让她就此放下屠刀,好好的过日子,那就是陆宁的事了:这是他把自己下半生都‘卖给’陆宁的唯一薪酬。
陆宁不想要,他自己的破事就多如牛毛,快把他给烦死了,哪儿还有闲心管筛子?
可不要不行。
你不要我,我就让全世界都知道我。
这就是筛子对陆宁的威胁。
如果陆宁舍不得干掉筛子,那么他就得好好琢磨一下这句话。
“樱花会不会就此罢手,那都是你的事。我只要能看到她幸福生活下去,就足够了。”
筛子满脸轻松的说:“至于她想通过铁辽来杀你——咦,我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啊。”
陆宁夹起一筷子鸡肉,不屑的嗤笑一声:“你能有啥狗屁好办法?”
筛子把脑袋凑过来,笑眯眯的问:“樱花是要杀你而后快,对吧?”
“想让你女儿拿刀子捅死我,为那个东洋鬼子报仇后,她就不再折腾了,对不对?”
陆宁嚼着鸡肉,看都不看他一眼。
“来,吃菜。”
筛子没有回答,只是殷勤的招呼陆宁吃菜。
陆宁当然不会傻到会听筛子的话,筛子这样说,也纯粹是在放屁,直接忽视掉就行了。
“怎么,有难度?”
筛子看到陆宁眉头皱起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问这句话,当然不是因为他的狗屁办法有难度,而是他看出陆宁想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陆宁也没瞒他,咽下嘴里的鸡肉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后,才说:“希望铁辽能在爱情面前保持冷静,最好是顺着南诏樱花的意思来,把矛头对准我。那样的话,虽说老子得当个冤大头,不过还真没把你女儿放在眼里。我只担心,有人不爽我当这个冤大头,那么你女儿就危险了。”
筛子微微眯起眼,缓缓问道:“你是说,残杀南诏博士的真凶——”
陆宁打断了他的话:“更正一下,南诏博士被干掉是死有余辜,无论谁杀他,都是为民除害,不能冠以‘真凶’这个带有明显侮辱的字眼。”
“好,那就以‘那个人’来代替。”
筛子也没反驳,继续说:“那个人很冷酷,更自负,不会同意你为他背黑锅?”
“他从来都是个自负冷酷的人。”
陆宁点了点头时,眼前浮上了五阿哥张翼的影子,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让张翼知道,南诏樱花就是暗杀清河燕子的真凶,接近铁辽就是为了他为南诏博士报仇,依着他的性格,才不稀罕让陆宁为他背黑锅,会自己出面解决问题。
把乃南诏樱花干掉,就此铲草除根,是张翼解决这个麻烦的最佳手段。
筛子沉默了片刻,狠狠吸了口烟,才抬头看着陆宁:“如果,那个人忽然出意外了呢?”
“包括你们父女在内的很多很多人,都死定了。”
陆宁的语气相当阴森:“所以我警告你,千万不要试图查处那个人是谁,更不用妄想用你最擅长的手段,去干掉他。如果你一旦下决心那样做了,我会在第一时间内,让你这辈子都无法接触网络,让南诏樱花就此消失。”
筛子的脸,猛地涨红。
陆宁却冷笑一声,问:“你觉得,你女儿的死活,会比一场大规模的战争还重要?”
筛子的脸色,再次骤变,猛地醒悟了过来:“那个人的身份——”
陆宁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交给我就行了。现在我基本也能确定,铁辽那小子该怎么做了。特么的,你们这些王八蛋,明明没我啥事,怎么都哭着喊着的给我找麻烦呢?”
“唯有你麻烦了,我们才会轻松,不是吗?”
筛子悠悠的样子,已经证明他彻底放弃了要追查那个人是谁的想法,替陆宁满了杯酒,说:“反正你麻烦够多了,都说虱子多了不痒,我看是这么个道理。”
“滚蛋。”
陆宁心情烦躁的摆了摆手,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说说你的狗屁爱情呢。”
筛子以‘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为由,请陆宁在这儿大吃大喝,主要目的就是解决女儿的问题,现在得到他想要的承诺后,心情自然轻松了下来,嘿嘿淫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摆在了桌子上:“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看看,这女人怎么样?”
照片的背景是长城,上面有一对男女,勾肩搭背满脸奸夫淫、妇的幸福状。
身材消瘦好像风干了的鸡般的男人,陆宁是不屑多看一眼的,只因这家伙刚甩给他一个大、麻烦,现在又得寸进尺的,又要给他送麻烦了。
陆宁只看那个女人。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华夏女人,身材丰满,穿着很有品,哪怕是在照片上,也能看出她浑身洋溢着一股子矫揉造作的贵妇人样。
有些眼熟。
不过陆宁记不起在哪儿见过这女人了。
“这娘们不是一般良家,出身富贵是差不了的,她会爱上你?”
陆宁拿着照片,又仔细审视了筛子几眼,连连摇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意思很明显。
被陆宁打击惯了,筛子也不以为意,依旧得意的笑着:“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人类数千年的历史上,从来都不缺少贵妇人与马夫私奔的故事。况且,我这个马夫还帮她取出了被银行冻结的钱。她亲眼看我如此的神通广大后,为我所倾倒,甘心以身相许也是很正常的了。”
某个银行账户被冻结,在筛子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只需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打一番,就能搞定了。
根据筛子的简单描述,陆宁知道他是怎么倾倒这个贵太太的了。
贵太太在没离婚之前,也是一公司总裁夫人,平时耀武扬威的不行,不过‘时来运转’后,她受到了来自娘家的牵扯,她男人为抱住自己的公司不受影响,就‘大义灭亲’的跟她离婚了。
贵妇人被一脚踹开后,可以说是从云层一下子掉进了烂泥中,还是脸朝下,这让她深刻理解到了‘世态炎凉’这个成语的真正含意。
不过,她的厄运还远远没有结束:离婚后,她老公给她的五百万现金(貌似少了一点,但这也算是她努力争取过的结果了),被银行冻结了,据说这笔钱来历不明。
被娘家失势所连累的贵妇人,在当地申诉无门后,一发狠去了京华,准备‘告御状’来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告御状这种事,只发生在电视里,现实中要想操作的难度非常大,她还没找到机会呢,就被早就关注她的人,给遣送回原地了(这种事,你懂得)。
贵妇人不甘心啊,继续去。
再被遣送回来,还因为态度不端正,被关了好几天。
接连的沉痛打击,让贵妇人对这个世界失望了:在京华那个万家灯火的晚上,她决定以死来抗争这个冷酷的世界。
就在贵妇人准备在某公园内自挂东南枝时,晚饭过后撑的没事干的筛子恰好去公园内瞎遛达,见状后连忙善心大发,好说歹说的劝她别想不开,世界是美好的,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绝望中的贵妇人,趴在好人筛子的怀里,简单讲述了一下她悲惨的命运后,就哭了个天昏地暗:老天爷,只要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啊?
等贵妇人再醒来时,她已经是筛子的床上了——
“你特么的就是趁人之危啊。”
听筛子得意洋洋的说完后,陆宁满脸都是鄙夷神色的,冲他伸出了中指。
筛子却淡然一笑,说:“我没强迫她,是她主动的,想找个男人的肩膀来靠。而且,我是她心甘情愿后,才施展妙手,帮她把账户化冻的。”
“你确定她对你是真心的?不是看中你能点石成金的本事?”
“请你相信我的如炬慧眼。”
“嗯,我还是相信你的,反正就算你被骗了,最多也就是损失一些高蛋白罢了。”
“草,咱们是在吃饭好不好?”
“我只是实话实说。”
陆宁嘿嘿笑了下,指着照片上的女人,随口问:“她叫啥名字?”
“苗玲玲。”
筛子也看向了照片,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陆宁能看出,这家伙这次可能真动心了。
陆宁还是很愿意看到,筛子能够找到一个真心对他好的女人的,也没再开他的玩笑:“你想让她也来梨花山对吧?”
“这地方,堪称人间仙境。”
筛子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黑下来的夜空,语气深沉的说:“有了仙境,又怎么可以没有仙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