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多蓝?
地有多宽?
有没有下雨?是不是还是雾气满布,这些自然气候,尔妮是全然无所知,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天亮了还是天黑了,她唯一的去处就是巫魔王修斯克的寝宫,除此之外,她哪里都别想去。她只不过是一只被剪了翅膀的金丝雀,想飞也无处可飞。
直直的躺在床上,偌大的床可以睡了好几个人了,修斯克困住了她,死盯着天花板,看到不是天花板上的细致花纹,而是修斯克的脸,修斯克的眼,和修斯克的恶行恶状,她没有一日不哭,她也从来不曾如同这一刻一般的讨厌自己。
为什么这么爱哭呢?
这种事有什么好哭的。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哎,她是L大的教授哎,她为人师表,瞧瞧她现在这个样子到像什么?无辜的小可怜,在这里是不会有人同情她的,不会——
“门外都是守卫,想要踏出一步比登天还难,他到底把引导装置藏到哪里去了,隔了这么久没有回去,她们一定很担心,这里又是不知明的朝代,天知道是什么鬼地方,就算她们有心想要来找我也不可能找到的”。
唉——长长的一声叹,加上一大把的泪水。
每天都会有人来换几次床单,多数是被她的泪水所侵湿的,她才不管呢,反正那个男人那么可恶。
流吧,流吧——既然止不住,那就流个够吧。
“不知道依娃和珊可他们怎么样了”。一起来的有三个人,分别是骆依娃、她安尔妮和夏珊可。号称一二三,苦命的她们就成了实验品,希望依娃和珊可能顺顺利利,现在已经回到了属于她们的世界。
尔妮心中暗暗祷告。
“她们怎么可能放任我不管嘛”。那群女人虽然口德少了点,却也不是完全的不可取嘛,至少,她们还是很有同事爱的,哪里会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流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自生自灭呢,只是——她天天被关在这个屋子里,就算她们找来了也无济无事啊,根本就不可能进得来不是吗?
“一定要找机会出去才行”。真是糟糕透顶,尔妮再一次在心里咒骂那个不知道是谁到底是怎么设置的,她们三个是一起来的嘛,为什么不在同一处落地呢,现在到好,天南地北都分不清,更不用说是要找到人了。
喃喃自语,成了她唯一的事情。
她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只要是她需要动手的都有人代替,他是巫魔王,他有绝对的势力,在他的羽翼之下,哪里还用得着劳动筋骨。
可是,再这样下去,再过不了多久不死她也成废人了。
“不知道修斯克多久才会厌倦我呢”。最好快一点了。她已经很努力的表现出来她很佩合,事实上,暗地里,她可是一点都不想佩合。
不过——
表面功表她还是要做足的。
对修斯克,她是一点都不了解,又怎么可能去做过多的事情呢,他的寝宫很大,可以想像,修斯克整个城堡有多么的大。
他的霸气,他的喜怒无常,她都已经见识过了。
不过,她有理由相信,修斯克还有很多面是她不曾见过的。
“唉——”,又是一声叹息,越想越悲,越想越不平。
“安小姐——”,琉璃帘阻隔的外面,站着尔妮还算熟悉的人影,她叫桑丽是修斯克城堡的大管事,城堡里大大小小的事宜都由她来打理。她已经六十一岁了,有些老态,倒也算是健朗。
六十岁就该退休了,修斯克却让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家忙里忙外,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老人家就该养老了嘛。
“什么事?”。尔妮从床上坐起来,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也不擦一擦,直接出来见人。事实上桑丽奶奶的性子虽然不若修斯克那般的喜怒无常,却也和蔼不到哪里去,整日一张肃脸,让人望而生威,不敢轻易冒犯。
“该用午膳了”。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女仆,手上托盘之中,正是尔妮的午膳。
水眸,暗沉了下来,她还期待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呢,原来是吃饭,这个时候,她就是有再好的胃口也吃不下嘛。
“哦,放在这里吧”。指指一旁的桌子,等她想吃了,自然就会吃,这里可不是随处可见的都是食物。
想要食物得吩咐桑丽去准备,不过,通常桑丽准备好的食物都是美味且新鲜的,水果亦是,顶多,尔妮会多吃几粒水果。
其他的,她是故意不去吃的。
人哪——
是奇怪的动物,同一种生活过久了会觉得习惯。她心存抗拒,不过,未来的事情又有谁知道呢,她得努力,且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不要太把这里当成一回事,她不可能永远都留在这里的。
未来的路只会有两条,一是前往地府,二是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她当然不希望是选择第一条路去走,不过,世事难料。
且等着吧。
桑丽严肃的眼在听到尔妮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更为严肃了。“安小姐,请不要让我们难做,是王知晓安小姐没有准时用膳,这一干人都逃不过干系”。一言一语,正气十足。尔妮没有吃,就是尔妮的错。
她非得自己犯错,而且,她所犯下的错误还需要旁人来承担。
深深的一口气,憋在了心里,半天吐不出来,她不喜欢这里,极度不喜欢这里,这里没有一肃东西是她喜欢的。
咬紧牙关,她坐了下来,好吧——她不会让人为难,哪怕她知晓修斯克根本就不会为了她去为难桑丽。
她与桑丽,是不能比的,身份不同,地位不同,待遇自然也不同。
随便吃了两口,放下,双眸之中,清澈雪亮,她越来越讨厌自己流泪,满是泪的眼,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不甚至清晰,现在这样很好,清亮的可以将对方看得一清二楚,也能让对方看到她眼里的坚定眼神。
心中,再来一声叹。
哭——
不算是什么好事。
她会努力的改正过来,不能时时哭,刻刻哭,该哭的时候哭,不该哭的时候,就紧闭上唇,一声都不发出来。
“安小姐——”桑丽又开始皱眉了。
尔妮冷冷的站了起来,她也有脾气,她也有不看人脸色的时候,处境如此,再看别人的脸色又能怎么样?
她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吗?
她就可以提前得到自由了吗?
不,那是不可能的。
“我已经吃过了,相信你也绝对可以交差,修斯克没有理由再为难你,收下去吧”。那样的脸色,她吃不下。
桑丽的眼神闪了一闪,尔后,也没有再说什么,挥手让一旁的女仆将膳食收了下去。
一伙三人,离开了。
内寝宫里,又恢复了宁静,静得只听得到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再也没有别的杂音。想来可悲。
她不哭了,却依然落泪,她在笑——
真是可笑的遭遇,真是可笑的人生,真是可笑的一切——
没有地方可以去,她唯一只做的就是在内寝宫里来来回回的走动,或是躺在那张唯一的床上睡觉。
那个浴池——是修斯克专用的。
她想玩水都不行。
他的霸道,他的专横,真是令她厌恶之极。
再次醒过来,天已经黑了,通常这个时候,修斯克已经回来了,今天,或许例外。
修斯克已经颠覆了她印象中传统的主事者观念,他没有所谓的正事,也没有天天必须去处理的正事,更没有正规的大殿,这是经过这几天他的进进出出,她才发现的,他有时候一整天都呆在内寝里,以累死她为荣。
有时候晚上出去,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在,反反复复没有规率。
她倒是希望他一整天不在,这样,她就可以安安静静的胡思乱想,行动被制止,难道她连自由思考,遨游思绪之中都不可以吗?
睁开眼,没有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小小的松了口气,却也稍嫌失望,所以说,人是奇怪的动作,如同两极分化的情绪,却可以同时出现。
看到他一次,她就会问一次,现在,她不会他什么时候厌倦她,她只会他,什么时候把她的“玩具”还给她。
她一个人很无聊。
或许——再过不久,他就会被打动,他就会还给她了呢,如果,引导装置还在的话。
内寝宫中,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远远的地方,透进丝丝光亮。
没有人来点灯,她也不想点。
沉于黑暗,心,更宁静。
低垂着小脑袋,难得没有再掉泪了,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然后,鼻子轻轻的哼了一声。
“我到底在做什么?”,喃喃自语,几乎自嘲。
外头,传来了脚步声,熟悉的脚步声,告诉她,他回来。
不愿他看到她这个样子,快手快脚的再度缩回床上去,静静的躺好,闭上双眼,不做他想。
“来人”。
修斯克大吼一声。
桑丽匆匆赶至。
“王”。
“这是怎么回事?”。
“是桑丽的错,请王恕罪,来人哪,赶快点灯”。
“是”。然后,四周的黑暗被光明驱走了,光亮一片。没有了黑暗,所有的东西,都照得一片光明。
修斯克一挥手,桑丽和女仆匆匆离去,不敢多做半刻停留,深怕修斯克一气恼,她们恐怕连小命都难保。
修斯克眯起红眸,看着床上的隆起,平静的几近看不到她的呼吸,高大的身躯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一步一步,向前——
压力,随着他每一步的走近,便向她靠近一分。
贝齿轻轻的咬着唇。
她不想醒来,不想睁眼,什么都不想——
“醒了?”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让人如愿的男人,修长的手,轻松的将床上的小人儿纳入怀中,他甚至都不需要将她转身,就知道她醒着。
闭着眼,她不想睁开,不想看到他,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尔妮再一次的痛恨自己。
“哭什么?”。他又成了温柔的样子,温柔的拭去她的泪,尔后,薄唇代替了手,印上她粉嫩的脸郏。
水汪汪的眼眸不得不睁开,眼眸之中,已经学会了稍稍的隐藏自己的心。
“女人是水做的不是吗?天生的东西,人是无法选择的”。就算不是天生的东西,有些,也不是人所能选择的。
她现在的情形不就是这样吗?
“谁惹你不高兴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