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白雪公主》,最讨厌的不是王后,而是她的那面镜子,如果不是镜子挑拨离间,说什么白雪公主比你漂亮一百倍,王后估计也不会起歹心。
王后这镜子从哪儿来的,故事里没有交待。
我以为这镜子来自中国,因为据《拾遗记》记载,在东周的时候,灵王盖了一个昆阳台,号召全国进献宝贝,有个叫渠胥的小国进贡了一面镜子,名为火齐镜,这镜子放在暗处可以发光,照得如同白天,这还不算什么,这镜子居然可以说话,你对着它问话,它就会回答你。这不就是白雪公主后妈的那面魔镜吗?
不过性格内敛的中国人可不会问美丽不美丽的问题,估计周灵王那个著名的成仙儿子王子乔经常对着镜子问:“哪儿是最快乐的地方。”镜子告诉他“成仙比你当王子快乐一万倍”,把王子忽悠得到处求仙,《列仙传》上说最后他吹着笙,骑着白鹤飞上天去了。
那面镜子想必也被他带走了,王子乔活着的时候就到处游逛,成了仙,又有了白鹤这么快的飞行工具,那还不更要游遍全球,去趟欧洲肯定不在话下。想必在欧洲遇见一个肤白如雪的公主,顿时有心搞到手,但神仙的手段不同平常,他把镜子送给了白雪公主后妈来挑事,白雪公主离家出走,让白雪公主历经磨难,他最后一吻定情。他的名字就带“王子”二字,童话里最后不是说“公主最后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一句话可证。
进贡这个镜子的国家叫渠胥国,渠胥国在各类历史资料中就出现了这么一次,非常诡异,要知道这个国家进贡的宝贝除了这面镜子,还有五尺高的玉骆驼,六尺高的琥珀凤凰,物产如此丰富,一定不是一般的小国。从他进贡的物品来看,有骆驼,说明这个地方应该在西北一带,有凤凰这一神话传说中中国特产的生物,说明这个地方接近神域。还有这面镜子取名为火齐,很像是梵语,说明这个地方靠近印度。
现在这三个证据都指向了一个地方——昆仑山。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渠胥国有这样的镜子了,因为就在这昆仑上住着一位中国神话体系里举足轻重的大神:西王母。
而西王母跟镜子交情匪浅。
这事还得从周灵王的祖先周穆王说起,因为穆王跟西王母是老交情了,当年穆王驾着宝马到这里拜见过西王母,两个人进行过一番热烈而亲切的会晤,亲切地后人都传出了闲话,以为这两个人擦出爱情的火化。
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细看《穆天子传》的记载,两个人的会面是很严肃,就跟现在国家领导人会面一样,一番寒暄之后,两个人共同种下象征友谊的槐树,还就边界问题进行磋商。除此之外,周穆王还到山上拜祭了一座宫殿:黄帝宫。
这个时候,黄帝的时代已经过了几百年或许上千年了,按照《史记》记载,黄帝在功成名就之后乘着一条龙飞到天上当神仙去了,他却把宫殿设在了这里。这说明黄帝跟西王母的关系非同一般。
黄帝在统治人间的时候,就有四个媳妇,最著名的是他的二姨太太嫫母,著名的原因一是她外貌上丑得能吓跑鬼,这么说不是夸张,她在黄帝手下担任的官职就是方相氏,就是专门来吓唬鬼的,现在人们跳傩舞,担任方相的人丑不到这种程度,还得戴上面具。
这个嫫母为什么这么丑呢?简单地说因为她的名字。你翻检字典,关于嫫的解释就一个:丑妇。一个人既然长得丑了,怎么能叫“阿丑”呢?何况这还是老大的女人,不信你可以试试对你局长的太太喊一声黄脸婆,结果会怎样?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个误会。
汉朝的郑玄在注解《礼记》上“淳母”一词时,说母读“模”。
这说明在先秦那会模和母同音,可见黄帝的这位太太最初的称呼应该是母,后面那个母是后人觉得光称呼为嫫不好听,后来给加上去的。
《穆天子传》里还屡屡提到一个叫西膜的人,这个西膜其实就应该读做西母,这显然就是西王母的另一个说法。
再考虑到《山海经》上对西王母相貌的形容“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如此丑陋,跟嫫母不相上下,上古时代同时出现如此厉害的两位丑女,名字上还都带一个嫫字,应该属于小概率事件,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她们是同一人(严肃考证可见朱芳圃先生《西王母考》)。
这也就是说西王母最早的原配是黄帝他老人家,至于后来东王公、玉皇大帝等等都是二人漫长的婚姻长河中凡夫俗子口中掀起的涟漪罢了,我们只要知道嫫母和西王母是一个人就行了。
回头再看渠胥国的宝镜,为什么渠胥国有火齐镜这么神奇的宝物?因为民间传说中是就嫫母发明了镜子,既然二人是同一个人,这说明西王母拥有非常先进的制镜技术,渠胥国作为西王母的邻居,掌握一点这方面的技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渊鉴类函》上引《轩辕本纪》说“帝会王母铸镜十二,随月用之,此镜之始也。”黄帝在会见了西王母之后铸造了十二面镜子,每月一个换着用。据说这就是镜子的开始。
许多古籍上都根据这一条把镜子的发明权归在黄帝名下,但细细推究起来,黄帝为什么在会了王母之后才做镜子,就因为他从西王母那里学会的制镜技术。
我想这大概就是二人擦出爱情火花的时候,黄帝从西王母那里学会了制镜子技术,感觉这个女人挺厉害,虽然长得丑点,但是能帮助我成就一番霸业啊,于是就娶她为妻,从此西王母变成了嫫母,帮助黄帝成就一番霸业,成为心灵美的代表人物。
但是不管嫫母还是西王母吧,既然面相丑陋,按照一般人的心理,应该是不想照镜子吧,为什么还能发明镜子呢?
从流传下来的镜子来看,黄帝和西王母造的都不是咱们普通鉴赏面容的镜子,像火齐镜这样的,估计用来当策反武器的,例如当皇帝和蚩尤打起来的时候,嫫母把镜子送到蚩尤那儿,跟蚩尤媳妇说:“蚩尤跟黄帝打仗,其实就是为了抢黄帝的老婆。”媳妇醋心大起,蚩尤后院起火,先败了一半。
《异闻集》上有个故事《古镜记》,说隋朝有个叫王度的人,就得到了黄帝所造镜子的第八面,所有精怪一见这镜子无不变出原型。这说明黄帝夫妇造的镜子本来就不是让人照的,而是用来降妖除魔的。
其实关于镜子的发明权还有一个说法,晋代的郭璞在《玄中记》说是尹寿发明了镜子。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也支持了这个说法,还把镜子归为一味药,能得到李大夫的认可,说明他发明的镜子就是用来照人的,否则他不会随便开给凡人用的。
不过在《古镜记》这个故事里,有个侯生对王度说“黄帝当年铸造了十五面镜子,第一个镜子横径一尺五寸,是按照满月尺寸设计的,后面各个镜子各差一寸,他持有的是第八个镜子,所以直径八寸。”按照这个说法,黄帝是造了十五面镜子。
这就产生了一个分歧,到底是十五面还是十二面呢?我认为应该是十二面镜子,因为如果是十五面镜子的话,按照那位侯生的说法,是根据月亮设计的,第一个镜子根据满月之形,那么后面的镜子也应该根据月亮的变化设计,如果这样,后面的镜子就不应该是圆形了,这第八面镜子应该是半圆才对,但故事中所述还是圆形,不能自圆其说。
再则,古代镜子都是磨出来的,费时耗力。《述异记》上说绍兴的镜湖就是因为黄帝在湖边磨镜而得名的。可见黄帝这镜子也是一点一点磨出来的,怎么着也得一个月。如果一个月造一面镜子,黄帝正好一年造了十二个。所以我们还是相信十二面镜子这个说法。
关于黄帝造了十二面镜子这种还有一个有力的证据,《博异志》里有个故事《陈仲躬》,一面镜子自称自己是师旷制造出来的,这面镜子还说当年师旷造了十二面镜子,而她是第七面。师旷是春秋时期有名的音乐家,他闲来无事做镜子干什么,况且他当年为了学好音乐,嫌眼睛碍事,就把眼睛弄瞎了,一个盲人照镜子,那不是瞎子点灯嘛。
据我猜测,师旷之所以能造镜子,因为他有个神仙朋友王子乔。《逸周书》上说,当王子乔还是太子的时候,师旷曾经去拜访过他,询问道德等等,王子乔也是个音乐爱好者,后来他骑着白鹤飞升的时候,同时自己还伴奏着音乐,增加了几分飘逸,这音乐想必从师旷那儿学来的。
后来王子乔成仙之后肯定去见过师旷,向他透漏了皇帝早十二面镜子的“秘方”,师旷于是就造了镜子,也就是说师旷这镜子是个盗版,而他之所以盗版十二个,是因为正版也是十二个。
《博物志》这个盗版镜子还说了师旷造镜子的一点方法,我们也可窥得一点黄帝造镜子的原理,是“皆以日月为大小之差”是把日月都考虑进去的,这才法力强大嘛,如果像那个“奇士”说的,仅仅参照月亮,那不太阴柔了吗?这个镜子还说他是师旷铸造的第七面镜子,所以她是七月七日中午铸造的,按照这个来推理,第一面镜子当时一月一日,最后一面应是十二月十二日。这不正好对应上《轩辕本纪》里说的“随月用之”吗?
而《古镜记》故事里那位侯生之所以说十五面镜子,根本原因是读书没有读好,只记住了“随月用之”这一句话,而且把这句话还误解了,认为是随着月亮变化而造的,所以他错说成了铸造十五面镜子。
唉,没有文化真是误人子弟。
其实王度只要询问一下:“黄帝制造的十五面镜子是什么呢?”这侯生要是真能说出来,我们也就信了他,但是他压根没提这事,这也给我们留下一个悬念,黄帝制造的这十二面镜子除了尺寸不一样,都是分别用来做什么的,功用一样吗?
从王度得到的这第八面镜子来看,主要功能是降妖除怪。他先是住在一个朋友家,朋友刚得一丫鬟,他拿出镜子照了一下,吓得这漂亮的小姑娘赶紧叩头承认自己是一只老狸所变化,后来王度收了镜子,但被他这镜子照一下就如同被核辐射一样,一会就死掉了。后来王度把镜子挂在蛇怪出没之处,这镜子还可以自动工作,当晚就把那蛇怪击杀。后来王度的弟弟带着这镜子出去旅游,杀鸡妖,除鱼精,击鼠怪,可谓无往不利。
故事里一个胡僧找到王度说,这个镜子也可以照见人的肺腑,但是要用一种药擦拭才行,这个说得神神道道的和尚也不知道药是什么,这个镜子有没有这个功能令人怀疑。这镜子倒是能为人治病,王度拿着他给张龙驹全家生病,但是就治了一次,这镜子就开始托梦说,这些人是天生该得病的,不要让我违背上天的旨意,这摆明了就是不干这活呗,或者对这个镜子来说,给别人治病有点太难了。
从这些情节推断,黄帝铸造的十二面镜子各有各的用法,功能不同,就如同葫芦七兄弟一样,有着不同的法术侧重点。
我通过翻检各类笔记故事,妖魔小说,“胡编三绝”进行考证,终于发现了这十二面镜子都是什么。
这十二面镜子可以分为公务用镜子和娱乐用镜子两类。
公务用镜子顾名思义皇帝造这面镜子就是为自己成仙做准备,后来他到天庭,就把这些镜子用于天庭管理,主要功能是治安防范,镇压妖魔鬼怪,共有七面,分别是照妖镜、阴阳镜、锁魔镜、驱邪镜、四面照乾坤大宝镜、业镜和心镜。
娱乐用镜子则主要是出于娱乐的目的,黄帝当年仅仅出于好玩的目的,或是为了逗媳妇开心,或是为了私下用用,共有五面,分别是火齐镜、照胆镜、********、勘探镜和占卜镜。
下面请允许我为大家分别胡扯……啊不——介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