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了,除了奥芝柜长张欣兰的一份情况说明,从这张金卡上查不到一丁点和陈涛有关联的信息;而陈涛显然应该已经知道金卡在宋经理手上,但她不方便出面索要,那不就变成了自投罗网?秦欣唯一庆幸的就是陈涛没有找自己问这问那,之前韩督导一事已经证明,她还不善于玩这种语言游戏。事不宜迟,谁都知道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如果陈涛撺掇卡主本人找回到柜台的话,搞不好一层管理人员会因扣留顾客会员卡而被投诉。
“我刚才又请示了刘部,这张卡放回奥芝去吧,让柜长通知陈涛拿走。”宋经理脸色极为难看,“而且得找张欣兰谈话,必须接受处罚,陈涛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还不是因为有她们这些人在私底下做帮手。这次就算了,以后有机会逮住她,必须死死抓个现行。”
“我知道了。”秦欣说,她明白刘部和宋经理都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了陈涛,但仅凭专柜员工的一纸说明,根本不足以指证她什么,恐怕还会被反咬一口说是店面管理人员日常检查不到位才会致使专柜出现如此严重的违纪。
“还有她们专柜那个刘影,早就说她身材偏胖,不符合商城的上岗形象要求,一直也没换人,这次临时工作卡再到期不许给她办续卡。”宋经理说。
又隔了两天,秦欣才赶上和张欣兰一个班次。
“金卡陈涛拿走了?”秦欣问。
“那天我给她打过电话后当天她就拿走了。”
秦欣把罚款和刘影必须调店的事对张欣兰说了。
“我认罚,确实错在我们,但刘影能不能不调店?”张欣兰说,“你也知道,明日商业闭店时间晚,商场规矩又多,很多人不愿意来这里工作,我们专柜招个合适的人实在难啊。”
“出了这种事你还想留她?”
“我知道是她不对,不该随便把顾客带到一站式退货去,我好好批评教育她还不行吗?”张欣兰一脸恳切,“再说是陈涛要把卡放这儿的,我们也不敢不听。”
这一席话说得秦欣没脾气,奥芝这样的小品牌,别说是柜长张欣兰,就是区域主管,不,大区经理也要看陈涛的脸色,她不高兴,可是有权利不给专柜结算销售货款的。
“那你说我们怎么跟上面交待?”秦欣反问,“现在你们专柜私留金卡一事运营部的领导都知道了,我们的处理情况是要上报的啊,这种程度的违纪,就罚款这么简单?这样我们不会被追究责任吗?”其实秦欣知道,刘部才不会细细查问对专柜的具体处罚,她那个级别的领导哪有闲心管这些琐碎的小事。至于服务处那边,刘部说内部调查批评,言外之意就是不会再往深了查,最终结果多半是不了了之。
“无论对于你们专柜或办公室,刘影调店都是最恰当的处理结果。”秦欣看在平日和张欣兰关系还不错,又额外补充了一句,“你这么留她,就是你作为柜长的包庇。”
“说白了就是得有人背黑锅呗。”张欣兰定定的看着秦欣。
秦欣想你明白最好,但还是说:“我们不会对她个人进行处罚,只是正常的胸卡到期离职,不是开除。”
“好吧,我会找主管安排的。”张欣兰不再坚持。
“金卡的事解决了?”交接班后,等组长们都散去了,周天水才单独问秦欣,“前几天我看宋经理亲自处理了,也不好多问。”
“算是吧,专柜罚款,当事员工调店,卡呢,陈涛已经拿走了。”
“我就说嘛。”周天水甩了一下头,“陈涛是干了多年的老员工,哪会轻易让人拿住把柄。这么解决了也好,估计她能老实一阵。”
最近这段日子,秦欣偶尔在卖场遇到韩督导和柯督导,她们看自己的神色都冷冷的,特别是韩督导,还假意问秦欣奥芝金卡一事的处理结果,说之前给她打电话也只是怕刘部追问,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还要瞒着她。秦欣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就此和这两位结下了梁子,或者她们会不会在自己背后捅刀子。在回家路上的空闲时候,秦欣会想,这次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刘影,是否什么时候自己也得成为别人的替罪羊?如果刘部这次没有主张金卡事件到此为止,而是选择和招商部针锋相对,自己是不是就会被当枪使?如果上级领导要拿下属挡子弹,那么有拒绝或不被利用的可能吗?是不是就和象棋一样,卒子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就是冲锋陷阵和最先被牺牲?
每当在公司时,齐炎总会找到各种理由经过并不临近他工位的美型中心,有意无意的向里的张望。直到有一天,他终于等到了秦欣出现,和她在一起的还有杰西。
玻璃墙上的磨砂花纹把美型中心捆绑在另一个空间,透过盘错枝叶的间隙,齐炎能看见杰西正用刷子蘸取眼影,在虎口处小心调和,为秦欣涂抹,秦欣已经上妆的眼睛却明显有肿胀发红的痕迹。
“我的大小姐,求求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杰西的嗔怪中夹杂着沮丧:“人家好心哄你高兴,才给你试用这个限量新品的,看看你,眼泪都流到我刷子上了,这可是貂毛的,很贵呢。”
“对不起,杰西,我知道你最好了。”秦欣说着,眼泪又开始不受限制的往下淌。“可是,我不想再来这儿了。”
“好啦好啦,你是一颗小桃树,眼睛快要变成红桃子了。”杰西搂过秦欣,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一手拿起纸巾,轻轻点拭她的眼角。“我们去吃鳗鱼饭吧,楼下日餐边上还新开了有趣的小店呢。”杰西拍了拍秦欣的肩膀,开始收拾东西。
齐炎紧握门把的手突然松开了,这个时候进去会不会更刺激到秦欣?想起那天在车库,她绝望的哭喊,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