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需要的是真材实料。”
“是，我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而且汤小希调店了，你们这位新柜长是怎么个路数我也不确定。”
“你恐怕很乐意汤小希调走吧。”
“乐意？”秦欣轻蔑的哼了一声。汤小希调去中光百货，一个化妆品业绩在全国都数一数二的商场，虽然职务仍然是柜长，但能执掌一个如此高业绩的旗舰柜，薪水自然看涨，无形中也显示了公司对她的认可，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委以重任。“便宜她了。”秦欣小声嘟哝。
“经不起诱惑才会犯错。对于一个贪心的人，让她原形毕露的最好方式就是给她更大的诱惑。”
秦欣转头看林默燃，他还是一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淡定，不禁暗暗叹服他的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心想自己若也能多几分算计，便不至于落到如今这种事事被动的局面。
“我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的好消息？林默燃担心夜长梦多，柜台这些污糟龌龊的事如果不尽快整肃，说不好哪天连他都会被牵扯进去而洗脱不净。”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不是吗？这种事，急不得。”秦欣淡淡的说，但是她猜，赵心的小算盘打的再利索，恐怕也不及汤小希十分之一，这个时机，应该不会让她等太久。
“对了，你刚才说这个月能做到100万？”林默燃又问。
“是啊。”
“可是我们并没有那么多货配到明日商业，难道你们压了很多库存？”
“欠着卖呗。”
“听说货轮出了点问题，整个进口环节都受影响，我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能到货，你们还真敢啊。”
“这个你该问陈涛了，能欠货的基本都是看她面子来的熟客。”
林默燃没再继续说什么，他深知这些搞招商采购的人没几个是不偷腥的，从他听到柜台那些不干不净的传闻开始，他就怀疑参与其中的不只是ROID的内部员工。这也是他会主动找上秦欣的原因，设在其它商场的专柜都由负责招商的部门统管一切运营事务，想要挖到有价值的猛料难上加难，只有明日商业对自营专柜实行双重管理，以此为突破口是再合适不过。
秦欣的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脑子里却试图重新点亮刚刚关于水货一闪而过的火花。时不常就有金卡会员到ROID换货，在出示不了购买凭证的情况下，并非每一次专柜都能拿出留存的销售票据底单，理由通常是返回公司备查了。工作权限决定了他们通过后台系统只能看到专柜的总销量，而无法查询每一笔交易的明细、支付方式或会员卡使用情况；如果通过会员卡号查询消费记录，除非会员本人主动要求，否则要逐级上报申请，需要宋经理和会员中心经理的双重审批，耗时费力，搞不好还会引起会员的投诉。因此秦欣他们在签字同意换货时，如果涉及的商品数量不多、金额不大、而顾客又在场，便不会细查原始购买记录。她知道ROID专柜员工使用废弃的纸盒把试用装和公司内部发放的自用品包装成正货私下出售；贩卖假货应该不至于，毕竟这样风险太大，极容易引火烧身；可怎么之前自己就从来没有想过那些被换回来的真的是曾经从明日商业售出的商品吗？
道路旁的灯带光线似乎昏暗了些，秦欣这才发现林默燃并没有按所她指的出口开上辅路，而是盘桥走环路往另外的方向行驶，拐进了路旁的一片公寓区。
“我就住这边，要不要上去喝两杯？”
林默燃毫无征兆的邀约着实吓了秦欣一跳，一时间她竟不知如何回答。
看秦欣有些惊惧的样子，林默燃也察觉了自己的唐突，自我解围道：“不好意思，我上去拿点东西，然后送你回去。”
林默燃回来时，手里多了个金色的纸袋，他递给秦欣说：“下个月才上市的新香水，试试吧。”
秦欣道谢，心中忐忑，不是因为林默然莫名奇妙的举动，而是她刚刚看到手机上有齐炎的未接来电，拿不准这么晚了他为什么会找自己，又该不该拨回去。
而此时齐炎正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却清醒的毫无睡意。他觉得自己完全是自寻烦恼：如果给秦欣打电话时他没有东张西望，就不会看见她上了林默燃的车；如果没有悄悄跟上他们，就会不知道他们的去向。“星汇家园”不正是林默燃的住处吗？他不能进入小区，但不等于他看不到林默燃的车子停在临街的那栋楼下。二十层，他恨自己为什么居然记得林默燃偶尔提及的房间所在，不然他就不会注意到那里有灯光亮起，然后又迅速的熄灭。他不知道林默燃那些换来换去的女朋友都是些什么人吗？还是他看错了秦欣？他不能再想，不敢再想。
如果不八卦，杰西是会死的。他一大早就神秘兮兮的发短信问秦欣在哪里，得知她正在上班的路上，又按捺不住好奇打了个电话过去。
“昨天下班那么晚了，你没回家吧。”
“不回家难道我露宿街头吗？”昨晚到家已经过了零时，秦欣本想在上班的公交上补睡一觉，极不高兴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搅了困意。
“你怎么回去的？我以为你在外面随便找地方过夜了呢。”
“搭别人车子。”秦欣突然觉得杰西有些婆婆妈妈。
“齐炎？”杰西试探着问道。
“齐炎？”秦欣没明白杰西什么意思，更不明白自己下班回家和齐炎有什么关系。
秦欣这么一问杰西也懵了，他想掩饰，但秦欣显然发觉了其中的蹊跷，于是不得不吞吞吐吐的把自己告诉齐炎关于她下班时间、以及没有公交可坐一事和盘托出：“我也没别的意思，我看他一直想改善和你的关系，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难道昨晚齐炎给她打电话是为了这个？秦欣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翻出来电记录查看，可不正是她下班的时间。他看见我和林默燃在一起了？秦欣努力回忆8小时前的场景，她离开明日商业时并没有看到齐炎。之所以担心，是因为她和林默燃有约在先，暗中调查ROID专柜没有结果之前，不让别人知道她们有非工作外的接触，那样对他们的秘密计划不利。秦欣犹豫是不是该给齐炎打个电话，探探他的口风，但这样似乎有此地无银的意思，纠结了一下最终只发了条中规中矩的短信“不好意思没听到电话，有事找我？”，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一个秦欣固执的不肯承认的原因，她不想齐炎误会她和其他人有亲密关系，但她同时也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