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张家的松少爷。
家住清河县府前大街。
家父张员外,首屈一指的首富加首善。
功德无量,普度众生。
作为本地前首富张员外的独子。
放着身为一个锦衣玉食的花花公子的身份不做,现在要去学剑还要去杀人。显然我在做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人生的问题很多,最关键的就是身份。
而偏偏现在就是我的身份出现了问题。
所以我要杀一个人!
不得不杀。
是他让我眼下的现状变得莫名其妙。
也是他,让我连花花公子做不成了。
我要杀的人,名叫武植,便是那个声称是我哥的人。
从见到那一刻开始,我从来没有产生过的一个念头。
便是要亲生干掉这个怪物。
也许,我还不算介意我是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
比较起身份的危机而言。
像我这样相貌堂堂的美少年。
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怪物的弟弟。
比起身份迷失的悲哀来说,更为痛苦的便是,你从万人瞩目变成一无是处。
变成了一个笑话。
那天我好不容易打发了武植。他后来还特地跑来和我定个日子,说你嫂子想你。准备了一家子吃个团圆饭云云。
我虽然想念金莲,但不至于为这份想念付出一顿团圆饭的代价。
我要是真的去了,便真成了他们武家的人。
还有什么能比张少爷原来是武家做包子的那怪物的弟弟更八卦,更没有面子的事情。
我张松一直以来,风流倜傥,寻花问柳所向披靡,玩到最后,却成了一个三寸丁的弟弟。
算了,想多不敢多想的事情。
我应酬秦师爷的时候,也是着急打发走武植。
只是急不择言,说错了话。
我真切的拍了武植的肩膀,说,不急,逮住空就回去吃饭什么的。
现在回忆起来,我忘了自己甚至有没有在这段话的后面加个“哥哥”的称谓。
算了,我立场何等的不坚定,以致我说出的话全部在打自己的脸。
哪想到武植听了我的话,热泪盈眶。居然一副说不出话的怂样。
要不是我察觉秦师爷满面狐疑的看着我俩。
我何至于又说出,来日方长这样没有底线的话。
每个人都是有往事的。
我也不能免俗。
日后然我在通往高手的路上精进,每每想起这段往事的瞬间,都不由的从疲惫中振奋精神。刺出练习的每一剑。
我的人生羞辱不多,跟脂粉楼新来的姑娘云雨时候,被她们笑我****不够长,硬度也不够,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老羞成怒。
我是个有情怀的泼皮。
因为我知道,那时间的早泄不过是我年少气盛,酒色过度所致而已。
假以时日,还是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但如今我忽然冒出一个哥来。
还真不是以冲动以及酒多可以搪塞的。
妈的。多什么不好。
多出一哥!
还祸害了金莲。
别说了,一说。便想起金莲看我的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
我的想象忽然置换到。
金莲压在武植的身下。
一边咿咿呀呀。
一边看我的那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
我要杀人。
而且要杀的,可能就是我的亲哥。
所以这件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只和我的朋友张小青商量过。
当然,在此之前,朋友这层关系是存疑的。
路遥知马力,患难才知道谁是真情,张小青,这个小厮,如今是我最为亲密的朋友,因为他有办法。
小青虽然是我们家下人的子弟。也跟着姓张。与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到我上学堂的时候,他曾经被我父亲安排到家里的药材生意上做了一个伙计。然后没有几年功夫,我从学堂里被老师以调皮捣蛋的名义赶回了家。张小青却因为他走南闯北,学会一肚子乱七八糟的经验。
我们家的药材生意其实桌的很好,好到,以至于不需要像样的人才,所以小青怎么说都是个合适的生意人。
可惜却被他们的掌柜排挤,于是继续做我身边的小厮。
不过也好,我多了一个商量的人。
我们无话不谈。
于是他很快意识到我出现了麻烦,仅仅察言观色,便成了唯一知道我要杀人的人。
这不是一件大事。这天,连续使几日的家父的丧礼结束以后,我特意安排了一个小宴,只与小青对饮吗。当我说出眼下的烦恼时候。小青如是安慰我。
他说,你可以找一个叫做孟秋望的瞎子。
为什么要去找一个瞎子。我不得其解。
于是小青告诉了关于杀人这门技术的一些常识。就如平常他跟我解释那些药理知识一样,张口就来。
身为一个救死扶伤的药材从业人士!
你知道,首先也是要懂得如何杀人的。
小青说,不知死,焉知生。
好吧,不要解释了,我说。
这些都不重要。
我要杀的人,本非武林高手。有必要去找一个顶级的杀手,还是一个瞎子吗?
小青说,你知道瞎子的好处吗?
我问:有什么好处?
小青幽幽的说句,他永远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哦我明白了,我说了,为了保险起见是吧。
是的。小青说,这是很重要的经验。
第二点,如果一个瞎子没有顶级的武艺,他又怎么能杀掉一个健全的活人呢?
这算什么,这是最基本的逻辑。
说完他自得的一笑。
以致我不得不问:小青你杀过人没有。
小青脸色一白,忙说,哪有!
其实小青杀不杀人关我何事。我想要说的是,这里又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又怎么会知道我要杀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
小青笑了一下。
你要杀的那个人。
还要费力去记他的样子嘛?
我想了一下,这倒也是。
那个人的样子在我的脑海里晃呀晃的。
刻骨铭心,过目不忘。
乃至瞎了眼,也避恐不及。
问题是孟秋望到底在哪里?
小青自告奋勇,说,他替我去找。
他神色自若,似乎已经知道,从哪里去找。
有人去找。这事情好办多了。我说,只是,你去找的话,家里的生意怎么办?
小青这才进入这天聊天的主题,他说,少爷,我其实来就是想和你谈这个事情的。你知道,老爷的丧礼实在花费了过多的钱。所以我们必须要拿出办法了。
我说,那你谈吧。
这天我喝了不少的酒,心情空荡荡的,这个巨大的屋子里,没有了家父那亲切的身影,忽然只是我一个人了,谁也不明白,此刻我的情绪,是如何的失落。
小青于是从屁股后面拿出皱巴巴的一坨账本,刚翻开第一页的时候。
我忙压住他犯书页的手,道:你捡重要的讲。
小青说,那好吧。这次丧礼,少爷你也是知道的,我们花了太多大了钱。其实呢,这也无所谓的。只是家里的生意好。可现在最大的问题啊,就是我们家的生意啊……那是一个说来话长啊。
我酒已经上头,所以说:讲重点。
重点就是,小青的语气一下子就沉重了下来。
生意不好啊。
我知道不好。我说,你讲你的想法。
小青的顿时从方才的沉痛中恢复过来,道:办法不是没有。
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
卖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