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瘸是真的发了。
他的钱庄已经开了好几处分号。
这年头穷人越多,做金融的越发财。
你知道这是什么道理吗?某天我们两个酒喝多了。他将脚翘道桌子上了。就手就脱了鞋子。先让哥哥松个脚,好好讲个大道理你听。
我没有兴趣,准确的说,我对李一瘸能想到的发财没有兴趣。
我烦他的臭脚对着我,于是便骂了一句。
你就是再发死了,也是一个死瘸子!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李一瘸倒是不以为然。
一拍自己的腐脚。你知道,兄弟这瘸是家传!
就跟你这泼天富贵也是家传一样。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你拿我瘸腿说事,就跟你败你爹钱一样。属于动物的本能。
你懂动物的本能吧,比如****吃屎的吧。你能叫他改吗?不能叫啊,你要叫狗改了****,那就是违背天伦。是不道德的事情……哎呀!
他的语气助词夸张的脱口而出,因为已经被我一脚给踢翻了。
叫你丫贫!
李一瘸倒是不恼,在地上爬了起来,搬好凳子,坐了上去,继续开聊。
暴力,你还知道你练了武术以后,暴力很多啊。
我道,我练武干你屁事,你这没边的酸话不就是找我暴力吗!
非也。李一瘸扣脚丫的手,又在桌上捏了一只虾,剥也没用剥就丢到嘴里去了。
你看,我正经要你说件大事。你上来就玩暴力。小心哥哥心情一糟糕,还就不说了。
我倒也无所谓,不说也好,你结账走人。
什么?结账!李一瘸立马不嬉皮笑脸了,正色道:你这不上劲的样子真让哥哥着急啊。
怎么一说到正事,你就又暴力又跑舌头,还他妈一点耐心没有。
哥哥这饭是白吃你的吗?哥哥要不是昨天晚上梦见观世音姐姐,她说一瘸你发了你要行善啊。哥哥任何人话不听,菩萨姐姐的话不能不听。当时就痛下决心,要不是当时这样一想,也没有地方行善啊。我起身就奔你这里。我要对你行善啊。
你把饭钱结了,这善就算行了还成。我已经很不耐烦了,要起身就走。
慢着,李一瘸已经抓住我的膀子,哥哥要真说事情了。
有屁快放!
你知道我爹怎么死的吗?李一瘸很没有来由的说了这句。
这话还是让我小紧张了一下。
我道:这都快一年了,你忽然说起这话什么意思。衙门秦师爷不是说,强人见财起意杀人灭口嘛!
李一瘸诡异一笑,不紧不慢的说,杀人灭口是有可能的,见财起意,呵呵,鬼信我爹身上能摸出一两油水出来。
什么意思!虽然****屁事,但总归是我的家人所为。又何况一个秘密如鲠在喉。不说,也憋着难受。
呵呵,也不纠结这个,我的意思是说我和你可不同,你爹活着,你一辈子不愁,可要是我爹不死,我至于有今天这富贵吗。你懂的,这是菩萨的意思。
我长叹一气,你这个畜生,你爹也是坏事做绝了才生出你来。
李一瘸不恼。道,你以为呢?
我道,我有什么好以为的,我就是以为你怎么觉得你爹死的有蹊跷呢。
难道只有你觉得我爹死的有蹊跷吗?李一瘸眼珠一动,你好像知道什么啊。
我正经的也坐了下来,打算认真说以下的谎话。我声音一高便道:什么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急!李一瘸道,别急。就是你杀的,我都不会和你急。
怎么说着说着成我杀的,我是真急了,站起道,你爹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你小子再胡说,我就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了。
你看,冲动!李一瘸还是不紧不慢。
我来和你说正经点事情,你上口就是杀他杀你。我说你武术不能练吧!练野蛮了。
好吧,好吧,我也算折腾没脾气了。你就说正经事情吧。
这是要我说的啊。李一瘸面色来了神。他立马专注起来。
是的,有事就快说,大爷我等着要去洗澡。
好吧,李一瘸道,你先把态度端正,哥哥和你说的可是大好事。
说吧,有屁快放,我真有些不耐烦了。
李一瘸又开始他的话题。
这年头穷人越多,做金融的越发财。
你知道这是什么道理吗?
……
我也是没有火发了。
说吧,什么道理。
穷呢,更生穷,钱呢,却能钱生钱!李一瘸摇头晃脑。
不世的真谛,也是和你兄弟一场,跟你讲了。
这算什么狗屁道理。我道,你要是这么没完没了的废话。
我可真急了。
别急。李一瘸道,听事情,就等慢慢听,心平气和的听。
你要是老着急,你是听下去的。
事情不上心,也就是不明不白……
我又快要站起来。
好吧。哥哥跟你说。李一瘸终于上了整题:
你还有多少银子?
哦,我明白了。
我说你绕半天,是看上大爷我的银子了。
李一瘸头点了点。道声:然也!
我道,我银子是有些。但这个我有多少银子,干你屁事!
李一瘸慢声慢气,道,不然!
物通天下,钱汇四海。
哥哥今天要和你说的道理,便是,你的银子放在身上,永远不生利。不生利,也就失去钱的意义了。
钱什么意义,我不懂,也不打算懂。再说。我道,我不是放你那里放过半年了嘛。也生过利息了啊。
那可不够。李一瘸道,哥哥出来急,没带算盘。
好吧,就直接说吧。
现时有个大买卖,又不要你动身手,坐家里拿钱。
只需放些银子里面周转周转。时间还不长,便是长时,也最多两月。届时一只鹅可是变两只鹅。一个如夫人,生两胖小子。
你做还是不做。
我道,呵呵,这样的好事,你说给鬼信。
李一瘸道,就知道你不信。
没有关系。哥哥诲人不倦!
你知道花石纲吧?
花石纲!还别说,真是知道。
我脑子里迅速转过红艳那兴高采烈归来的笑脸。这些日来,外面饿死鬼多了去了,但脂粉楼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来来去去,全是暴发户!搞起小姐,全无风度,一叫几个,床上都挤满了,还没有等姑娘们脱完衣服,这位先泄了。钱还给的爽气。愣是把我平日的大方名声给压制了下去,搞得老鸨看我也不大待见,几回有意无意在我跟前还说,红艳姑娘可是头牌,按说只零卖,哪能老给您这样批发了。
一问,无不和花石纲有关。再问,又三缄其口,搞得神秘兮兮。还往东面一遥拜,道:我们可是为圣上办事!操心劳碌。圣上自然是不会亏待我们的还懂。
是哦,花石纲,我是听说好些人是在这上面发财了。
李一瘸见我明白,欣然道,你看,你不笨吧。
不满兄弟说。哥哥这富贵,可就是从这上面来的。
哦,我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也就动心了。
这年头还有什么买卖可做。生药店是赚钱的,可是真的费事费心。
但花石纲怎么赚钱呢?我态度既然变了,便不由好奇问起。
李一瘸道,对头,说到现在,你这才算是正确的态度。
详细且不和你说了。
明天府上我有贵客。哥哥略备薄宴。你来赴宴便知道了。
今日也就说到这里。
你且先去把帐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