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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违反纪律受处分

“军花,身上咋个难受劲?”

“我没事,啥病也没有。”军花咕嘟着嘴说。

“没有病,那你不去上班在家干啥?”梅花不解地问。

“我有心病,你们知道不知道?”好像接不到程新的信,是别人的过错,她气冲冲地抢白二姐。

“年纪轻轻的,有啥心病?别疯疯癫癫地瞎叨叨。”二姐没把她说的当回事。

“真的,二姐,今天我找你就是让你给拿主意来了。”

“啥事说出来我听听。”看着妹妹的表情,梅花也似乎觉得有了什么事。

“我想给程新把婚退了!”

“哪为啥?”

“他看不起我!”

“咋没听爹娘说过?”

“他们知道个啥,整天就知道说程新这好,那好,有啥好的?”

“程新来信啦?”

“没有!”

“哪你咋知道他看不起你?”

“就是因为他不来信,我才说他看不起我。要是看起我,订婚这么长时间为啥不来?”

听到此,梅花明白了妹妹生气的真正原因,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一直没给你来过信吗?”

“没有,连一个字也没有!”

梅花的心里一下又乱了起来。“可也是啊,这么长时间了,程新也不知道给军花来封信,就算再忙,写封信的功夫总还有吧?年轻人害臊?这都啥年代了,又不是手拉手逛大街。看来妹妹说得有道理,程新肯定有啥心思瞒着我们。”

“军花,你也别太着急,咱也别错怪了人家。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他先去封信,以让他给买东西为名,侧面再提提你俩的事,看他有啥动静再说。”

“到底是姐姐有经验,就按你说的办吧!”军花的脸上开始多云转晴了。

很快,军花就接到了程新的来信,梅花也收到了所要买的东西。

当军花接到信时,一扫信封上“范军花收”的字样,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心里似钻进只小兔子,咚咚地跳个不停。信中程新对长时间没有写信表示了歉意,然后就说了一通部队的情况和年轻人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等等,一大堆的进步话,只字未提对婚姻、对军花的看法。

看完信后让她哭笑不得:“说他有意见吧,人家给来了信。说他看起自己吧,可一字不提我俩的事。与其说是情书,倒不如说是一篇讲话稿。不管怎么说,总算开了头……”

程新接连利用中午、晚饭后的时间,开始往卫生队跑了起来。

“小程这几天怎么有点反常,总往卫生队跑起来了?”古天林和宁新海不解地议论着。

“我怀疑,这小子在卫生队住了几天,是不是和女兵们勾搭上了?”申建利转动着一双狡黠的小眼睛悄声给闫班长叨咕道。

“别瞎议论,我看小程不是那种人。”闫班长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心里也觉得没有多少底数。

一天晚饭后,班长叫上程新一块散步。两人顺着公路西侧的排水沟边走边聊:“小程,近来班里对你有些议论,不知你听到没有?”

“班长,我已经有所察觉。不过请你放心,我决不会去干给咱们班里丢脸抹黑的事。”

“到底有什么事,能告诉我吗?”闫班长对程新关爱中又显出一脸的疑问。

“这……班长,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有个同乡在卫生队住院,我断不了去看看他。”他第一次撒谎,脸上红得发烧,多亏天色己经暗淡,没有被班长看出来。

“噢,是这么回事啊,那你应该早点说明白,也不至于引起这样的风波。”闫仁甫显然也相信了程新所说的话。

十多天后,周玉顺要出院回家。

一大早,程新请假看病,就早早地赶到了卫生队。他帮着老人结完帐、办好了出院手续,就收拾妥东西结伴上路了。

“大爷,稍慢点走。”他一手掂着行李,一手搀着拄着拐棍行走不太方便的周玉顺。

“这死妮子,怎么到这个时候还不来,让你受这个累。”周老汉边埋怨着闺女边向程新投过来感激的目光。

“家里活多,离这儿又远,可能来得迟了些。您老别着急,我送您回家不一样吗?”

“程新,这些天来,一直麻烦你过来照顾我这个孤老头子,你究竟图个啥呀?”

“大爷,不要拿我当外人。您过去为革命,为国家扛枪打仗,流血流汗,当时您又图了什么?现在您的腿因伤而残,还行走不便,您感到后悔了吗?就凭您的功劳,受到社会的尊重和照顾应该是理所当然啊!”他一边安慰劝解着周玉顺,一边赶紧用力扶住了有点趔趄的老人。

他看看行走非常吃力的周玉顺老汉,想到自己十点钟还要赶回去接哨,心里开始有点着急。为了加快赶路,干脆一下跪在地上:“来!大爷,我背上您走吧!”老人执意不肯,但却拗不过程新,极不忍心地爬在他那瘦弱的脊背上。

走出没有多远,他已是满头大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周玉顺带着哭腔几次要求下来,都未成功。来软的不行,索性就狠了狠心,用力猛的往下一坠,使毫无防备的程新瞬间失去了平衡,两个人同时跌坐在了地上。周玉顺流泪了,程新也掉下了泪水。老人流下的是感激的泪,动情的泪;程新流下的却是内疚的泪,心疼的泪……

塞外的雨季来得迟,八月正是行雨的时节。傍晚,一场暴雨把大地变成了水的世界。营房院内积起汪汪水坑,公路两旁的水沟内,哗哗流着混浊的泥水。程新站在门口若有所思:“下这么大的雨,周大爷住的旧房子不知漏没漏雨?前两天,按一位老中医给开的治哮喘的偏方抓了几副药,得赶紧送过去。”他抬头望望天空,浓云已移向远处,短时间内看来不会再有雨下,就向班长请了一个小时的假,背起装药的挎包走出了营房。

来到周玉顺家,老人正在吃饭,程新等了一会,替他收拾了碗筷。估摸着时间尚早,仔细看了看屋内的房顶和地上,没有漏雨的迹象,就动手煎起了草药。帮助周大爷服完药,他就起身告辞,周玉顺说什么也不让。“程新,来家后你也没歇一歇,陪我再坐会儿好吗?”

看着老人渴望的目光,程新真有心陪他聊会天,解解闷,但时间不等人,纪律不容人,只好说道:“大爷,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以后有空会常来看您的。”

从周玉顺家里出来,程新踩着满街的泥泞,匆匆往回赶。吴坊营离连队只有三百多米,中间要经过一条水沟才能上到大路。因天黑路滑,加上生疏,当他踏上水沟上的小石桥时,脚下一滑,失去控制,重重地摔在水沟里。好容易爬上公路,浑身已被泥水浸透,右腿膝盖处传来了针扎一般的疼痛。本想稍歇会,可想到近来大伙对自己的反映,只好强咬了咬牙关,一瘸一拐地摸黑向营房走去。

回到班里,已经熄灯就寝,程新心想,现在时候一定很晚了,我很有可能超了假?他悄悄脱下湿衣服,到院里水管下简单冲洗了一下,将衣服晾在院里,才慢慢回到屋里轻轻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闫班长告诉程新:“昨晚连长、排长先后来查过两次铺,见你不在,都发了火,再加上你立功后经常往外跑,连队有些议论,看来这事要有麻烦,不会轻易过去的。小程,昨晚上到底干啥去了,为何超出那么长时间才回来?”

“我给三营的老乡送了点东西。”程新仍未实言相告。

下午,全连专门为程新的事进行了讨论。他在班务会上作了检查,同志们对他也进行了尖锐诚恳的批评帮助。连队党支部为此做出了决定,要对程新进行严肃的纪律处分,等请示团首长后就公开宣布。

程新闷头坐在床沿,几个老兵关心地在解劝着,他人虽点头接受,但心里很不是滋味。“并不是因连队处理自己而难过,而是为违犯纪律而痛心。虽说做的是好事,但也不该拿制度当儿戏……”

“程新!团长打来电话,让你马上去一趟。”通讯员小黄站在门口喊道。

他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和满脸羞愧走进了汪团长办公室。

“小程,为什么要违犯纪律?”首长表情严肃的可怕。

“因为我的组织纪律观念不强。”程新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一般。

“记了三等功就骄傲了,沾沾自喜了?要是那样,你就辜负了组织对你的信任和期望,辜负了领导和同志们对你的关心和帮助,辜负了父母乡亲们的期许和厚爱,就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团长情绪激动,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

“首长,我错了!给领导脸上抹了黑。我一定要接受批评教育和深刻教训,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为首长争光!”他羞愧地低着头,用手使劲搓着衣角。

“不只是为首长争光,更主要的是为军人争光!这样吧,我给你们连长打个电话,暂不要宣布处分,以观后效。”团长说着话伸手就去拿电话机。

“首长,别,千万不能那样,不能为我坏了连队的规矩。不处分我,以后其他人再犯了怎么办?再说,对首长的影响也不好。请相信,我会正确对待的。”程新渴求的眼神和话语使团长又拿回了抓住电话的手。

“那好,我看你的。记住,打次胜仗并不可贵,可贵的是打了败仗后能够振作起来,打更大的胜仗。”汪团长使劲拍拍他的肩头,眼中透出一股威严和刚毅。

程新受警告处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整个部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农历九月,按说正是各种作物成熟的季节,可在塞外,一年一季的玉米、油葵、土豆早已收获、储藏。收割后的地里禾茬、杂草一直到来年解冻才被犁翻。地里、家中都没有了多少活计,当地的农民就互相串串门,打点烧酒,炒点花生,美美地喝上二两,生活虽不太富裕,但很悠闲。

周玉顺新添了肝病,加上气候一凉哮喘发威,病情就日渐加重。程新前去看望了几次,也试着用了些新药,但均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