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思丽小姐倚在我的怀里说：“亲爱的，我们晚上去吃奥斯曼烤肉好吗？有点馋那个味道了。”
“不觉得那太廉价吗？”
“到底是家乡的味道嘛。这些天，高级餐馆去了不少，让你破费许多，也有点吃腻了，算换换口味吧。”
艾思丽虽然身材高挑，却又有着一种可爱的孩子气，这是一个将入不惑之年的男人所缺失的，更是很难抗拒的东西。我轻轻在她脸颊上吻了下去。
就在这时，绿子视频呼叫了我。看到是她，我心砰砰跳了起来，一时有点手忙脚乱。艾思丽敛了敛衣衫，想要退出去。我连忙说不必，自己无意向她隐瞒自己和绿子之间的事情——至少我希望在她看起来是这样的。艾思丽便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弗拉基米尔，你好久没回来了。今天可以回家吃饭吗？”绿子穿着白衬衫黑西服，貌似颇有神采，却掩饰不住脸色的苍白。她坐在一张办公室的沙发前，从身后的背景来看，这是一个单间。我记得她以前的办公桌，只是人满为患的真相部里的一个小隔断而已，所以极少在自己的座位上和我视频呼叫。
我冷冰冰地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你已经离开家好久了，出差回来之后又搬了出去。我们毕竟还是夫妻，即便遇到了问题，总要去面对的。我想我们还是有必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绿子的话虽然不讨我欢心，但也说在道理上。看到她愁眉不展，我有些心软了，毕竟我曾经深爱着这个东部姑娘。我看了一眼艾思丽，她神情有些焦虑，但肯定地冲着我点点头。
“好吧。我今天比较忙，可能会晚一点。”说完我掐断了视频呼叫，又去吻艾思丽：“我的好姑娘，你不介意吗？”
“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你和绿子小姐的问题不处理好，又怎能安心和我在一起呢？”
她的懂事让我欣慰，但这话里似乎也有向我施压的意思。
我也知道即便一个女人在你面前表现得再深明大义，你把她抛下去陪另一个女人的行为还是会让她很不愉快。所以我执意陪艾思丽吃了点烤肉再走，只不过吃的时候稍微留了点肚子。
看起来这似乎还是挺让她感动的，于是一直催促着我早点去和绿子面谈。我总是回应她：“亲爱的，让我再陪你5分钟。”
不过，也许艾思丽也在忐忑地等待着我和绿子谈话的结果，我想这一关既然绕不过去，那还是早点去吧，谈完了也好早点给我的情人一个交待。
回到家已经快8点了。绿子依然穿着白天那身职业装，也许这可以让她的气场显得更强一些。
桌上摆着不少菜。她倒是有心，做的基本都是我爱吃的。但毕竟时间已经晚了，菜基本都冷了，绵软地趴在盘子里。
绿子很热情地接过我手里的公文包，还一个劲地说：“菜要热一下吗？如果觉得这些不新鲜，灶头上还炖着罗刹尔浓汤，烧了这么久，现在应该已经很入味了。”
这倒是让我有些准备不足。“不用热了，就这么吃吧。辛苦你了。今天单位事情有点多，所以晚了点。抱歉。”
绿子忙从厨房把浓汤捧出来，确实是香气扑鼻。虽然肚子里已经有了六七分饱的烤肉，但打小就喜欢的美味，也依然对我保有着很强的吸引力。她是不是突然明白，管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学会管住她的胃？
绿子给我舀了一碗汤，鲜红的汤汁散发出醇厚的香味。她捧着汤凑到我身边的时候，又混杂着一股成熟的女人香。
也许是不知说什么好，我大口大口地喝起了碗里的浓汤，她在一旁含笑看着我：“弗拉基米尔，你喝汤的样子真的一直都没变过。”
我刚囫囵下一大块红肠肉，差点堵在嗓子眼里。“我本来就没变过。但这个世界一直在变。”
绿子低头不语。也许因为我的话过火了一点。
看着她垂在眼前的秀发，倒让我心中的怜惜之情油然而生：“绿子，你升职了？”
“是的，因为路德的事情，刚刚被提升为调查局协调处的副处长——破格提升的。”
“恭喜你。”我举起了手边的酒杯。绿子有些苦涩地笑笑，和我碰了杯，一饮而尽。
“路德现在已经到我们‘研究锁’上班了，担任‘密码小组’组长，虽然手下没有一个办事的人，看着他每天忙忙碌碌的样子，也许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一个太坏的结果。”
说说路德，对我们来说是个不错的话题。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是合谋，只不过绿子走上了台前，而我躲在了幕后。只是，在平静的语气背后，我也想知道她是否对路德有过愧疚之情。
“嗯，那看来路德现在这样也还算不错——至少和特雷西亚夫人比起来是的。”
“呵呵，那不知道你以后还敢不敢来‘研究锁’了。”我谨慎地试探，还带一丝挑衅：“路德的办公室就和我在一层楼上，不知道他是否会认出你来。”
绿子没有直接回应我，但与路德碰面的话题显然让她找到了讨论我们之间未来关系的契机。
“我想，我们之间的问题……”她先是断断续续地吐出了一些字眼，然后语速越来越快，简直像是背书：“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已经尽量避开扎坎了。你不在家的这些天，我和他再也没有过那样的关系。我也没有搭过他的车上下班。”
我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哦，这看起来很好。”
“我想，现在你应该收入很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换一处房子，离得他远远的，甚至如果你觉得必要，我可以辞职……我是说，弗拉基米尔，我还是爱你的，你还爱我吗？”
爱？这个熟悉的词语，此刻有些唐突。女人总是喜欢问男人爱不爱她，但她们经常忘记一个前提——自己是否还值得对方去爱。
绿子的回答，其实是我想要的。至少，在这场正面较量中，我战胜了那个叫扎坎的家伙——虽然这本来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如果不是身边有了艾思丽，我想我很可能会原谅绿子，只要她和扎坎一刀两断，我们可以重新过上和原来一样的日子。我甚至可以让胡安帮帮忙，把绿子调到社会学院的哪个研究所里，从此彻底和扎坎划清界限。
可现在，局面似乎有些复杂。如果绿子今天对我说，她决定和我离婚，那对我倒也未必不是一个解脱，而且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和艾思丽一起生活，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可能还会面对今天同样的困境。但至少眼下我是快乐的，艾思丽对我来说也是新鲜的。
“您真的爱我吗？这个问题我现在实在不敢太确定。您自己是否确定呢？”我试图尽量把话说得客气一些，不至于像上一次那样发生激烈地争吵，但显然这话还是让绿子颇受伤害。
她默默地退回房间，还带上了房门。
我不明就里，于是自顾自又舀了一碗浓汤，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房门开了，我差点流出两股和罗刹尔浓汤一样鲜红的鼻血——绿子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缓缓走到我的面前。
绿子的身体，我无比熟悉，如今却又因为一个月的疏离而倍感陌生。她脸上淡妆点点，皮肤凝滑如脂，丰腴的胸脯自然垂下，小腹以下还露出淡淡的黑色……
“你还爱我吗？”我刚放下汤碗，绿子便抓住我的脑袋，亲了我的脸颊、耳垂，最后紧紧地吻着我。
我无法自制，一把抱起绿子，把她扔在床上，服装的束缚已经不需要我解开，直奔主题便是了。一番温情，重温旧梦。
当我绵软无力地趴在绿子身上的时候，她的眼角垂下了几滴清泪。我把她搂在怀里，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
在烟雾的世界里，我回想着刚才的场景。不，我是把绿子和艾思丽做了一番比较——在男欢女爱的过程中，艾思丽热情奔放，让人几近疯狂，绿子欲却还迎，让人回味无穷。艾思丽是我的新欢，当下正是最甜蜜的时候，绿子虽然曾经背叛过我，但我终究对她还是有感情。
我承认我有些后悔，只是因为绿子的引诱，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要知道，在矛盾之中，一次性爱几乎可以说是关于谅解的暗示。但我并没打算就此与她轻易地复合。对此我很是懊丧。
我又想起了我的情人艾思丽，她比绿子更青春，更体贴，也许还更适合做个好太太——至少小别墅里的任何事情都不用我操心，艾思丽把那儿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如果未来我坚决地和艾思丽在一起，那这会不会是我和绿子最后一次的“夫妻之实”？
我就这样无言地搂着绿子，她伏在我的右臂上，突然转过脑袋一口咬我的肩膀上。我猛地做了起来，把绿子推到一边。“你要干什么？”这是一个标志性极强的动作，绿子想在我身上打上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烙印，而我拒绝了。
绿子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去浴室冲洗。她去了好一会儿，裹着浴巾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穿上了来时的衣服，并准备理些东西一起带走。
绿子有些惊讶：“亲爱的，你又要走了？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她没有说出冰释前嫌四个字，虽然我们心里都清楚，可以对肌肤之亲做出这样的解释，但是只要一方否认，另一方便无法硬性做这样的默认。
“是的，”我也有些理亏，“很抱歉，刚才有些过于冲动了。也许我还需要冷静地想一想，请再给我一点空间。”
说着我就要往房间外走。绿子赶紧套上一条睡裙，追上来拉住我：“弗拉基米尔！”
“对不起，绿子，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她松开手，一脸苍白，一字一顿道：“你已经和艾思丽小姐在一起了吧？”
天呢，绿子的话着实惊到了我。在此之前，我公然与艾思丽出双入对，恨不得流言蜚语即刻飘到绿子的耳中好让她彻底死心。可当她真的质问我的时候，尤其是我们刚刚有过亲密接触之后，我还是觉得自己理短了三分。
“你想哪儿去了……”
“看看你们研究所的‘机密’吧，每个人都在议论你和艾思丽。”
“别听他们胡说。”
“你们不是已经住在一起了吗？在富豪区有一间别墅，不是吗？”
看来绿子什么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是的，不过至少这一切都发生在我知道你出轨之后。”
“弗拉基米尔，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家，今晚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可是……”
“亲爱的，只要你还惦念这个家，就算让我和艾思丽小姐分享你的爱，我也愿意。”
“让我想一想吧。”绿子没有强行阻拦，我轻轻地关上了大门。
跑车自动把我送回了艾思丽地身边，而我一路都在思考妻子惊人的表态。分享？确实地球上曾经有过许多各不相同的婚姻风俗，即便在绝大多数国家都严格实行一夫一妻制的时候，也有个别民族在这方面保留了宽容的传统。不过，对于后来国际实施统一的婚姻制度，我也并不反对，毕竟对于情人的数量问题，任何法律都没有规定。
但是，对于一个妻子来说，公然允诺愿意和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这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不知道绿子的怎么想的。用宽容来为自己的错误赎罪？还是她觉得只要回到我身边，就可以过上物质上更为富足的生活？或者是她和扎坎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我和所谓的家庭是她唯一的退路？
可是，就算绿子表现出这样的“高姿态”，这会是艾思丽想要的结果吗？
艾思丽果然还没睡。在我们小别墅的一楼大厅里，她也是穿戴整齐，一个人坐在漆黑之中。打开灯的时候，我被艾思丽吓了一跳，但很快明白她一定也在焦急等待着我和绿子谈话的结果。
“亲爱的，你一直在等我？”我走在她边上，想给她一个拥抱，谁知道竟被素来温柔的艾思丽一把推开。
这让我有点意外，虽然我知道自己去见绿子会让艾思丽心中不爽，但好歹陪她一起吃了晚饭，而且又赶在凌晨之前回到了我们的家里，这应该足以表明我更在乎的是她。可为什么我的情人竟然对我如此抗拒？
“怎么了，艾思丽？”
“没什么。”她撅着小嘴，没好气地问我：“你和绿子都做了些什么？”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关于我今晚和绿子的“一时冲动”她已经知道了？否则为什么她问的是“做什么”而非“说什么”？不会，她不可能知道，最多不过是试探。
虽然绿子仍然是我的妻子，但这些天来艾思丽已经习惯了对于我的完全“控制”，这件事显然不宜坦白。我还是避重就轻地说：“也没什么，一起吃了点饭，聊了些关于路德的事情。然后绿子说，她最近已经和扎坎疏远了，并且打算彻底和扎坎断了。”
“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我第一次从艾思丽的眼睛里看到凶光，活像绿子说到特雷西亚夫人时的那种愤恨，这让我有点害怕。我以为艾思丽会和绿子截然不同，可怎么又会表现出与她如此相似的神情？
“别的真的没说什么。”
“那绿子小姐现在回心转意了，你打算怎么样呢？和她重修旧好？”
“不，艾思丽，现在在我的生活中，你才是最重要的。”
“但绿子小姐同样也很重要。”她的语气越来越咄咄逼人。
“怎么会？”我把手一摊：“你看，我这不是回到你身边来了嘛。”
“你们就没有重温一下旧日的温存？”
艾思丽似乎对今晚的事情了如指掌，但我还是决定用行动来向她示好，却又一次被前女排选手有力的手臂推开了。
“弗拉基米尔先生，我永远不可能和别人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这句义正词严的抢白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什么都知道！我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艾思丽也意识到，自己激于义愤，暴露了她对于我行踪了如指掌的事实。可她究竟是怎样知道的呢？
艾思丽一下子也愣住了，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后，她制止了伸出去捂住自己嘴巴的右手，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知道她是想和我深入地谈一谈，于是也在隔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对不起，亲爱的，我承认我采用了某些方法，获知了你今晚的一举一动。请你原谅，这样很不道德，可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好吧，我突然觉得生活有点讽刺，我总是试着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坦白一切，可到头来还是发觉，从一个人的心灵来看，想要百分百地透明若水并不是那么容易——但再换个角度来说，通过技术手段，这一切似乎又易如反掌。
“艾思丽，我不怪你，我也有错，没有做到绝对的坦诚。我不该向你隐瞒什么，但我怕你……”
“算了，我不怪你。绿子小姐本来就是个大美人，她这样诱惑你，是任何男人都很难抗拒。”
虽然艾思丽表现出了谅解的态度，但这仍然只是说辞而非行动上的原谅。我还是有些羞愧。即便绿子是我的妻子，而艾思丽只是我的情人，但哪个女人不想对自己的男人做到完全的占有，而她一定看到了我和绿子的亲热过程，这肯定是一种不小的精神刺激。
“这个不要再提了吧，可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也有朋友在‘视频研究所’？”
“视频研究所？”艾思丽对我的提问很诧异：“那是个什么东西？也是社会学院下属的研究机构吗？”我以为艾思丽在装傻充愣，但事实上她并不是。“其实，要做到这一切，非常容易。调用视频数据的技术，并不只有国际政府才掌握，事实上很多商业机构也在做这样的事情，只不过你没有这方面的关系罢了。”
自从赫德林告诉我他之前的工作以来，我已经对生活充满了不安全感，但没想到对我们的生活隐私造成威胁的还不仅仅是国际政府，竟然还有那么多人可以做到这一切？如果说之前我只是觉得生活像是整天一丝不挂地走来走去，那我现在担心其实别人可以透过皮肤，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我也由此想明白了一个问题——看似埃德尔·布拉泽先生和国际政府看起来强权在握，但为何还不能完整地控制整个地球的意识形态——社会上各种或明或暗的力量实在不容小觑。
“亲爱的，绿子小姐告诉你，这些天她已经和扎坎断绝来往了是吗？”
“嗯。”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的妻子又一次欺骗了你？”
说完，艾思丽打开了客厅里一整面20多平方米大的“触摸墙”，很快整面墙开始播放起一段甚至比真人比例更大的“B片”，而这幕激情戏的男女主角正是绿子和那个nigger。
这算是对我的报复吗？艾思丽刚刚看到了我和绿子做爱的场景，现在让我目睹一下绿子被扎坎骑在身下的****表现。艾思丽这是想让我感受一下她刚才所经历过的糟糕感受吗？
我转过身，请艾思丽不要再继续播放了。她并不打算照我的意思办，而是在绿子的呻吟声背景中大声吼道：“绿子说她没有和扎坎来往，没有来往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面对着艾思丽道：“也许这只是过去的视频……”
“亲爱的，你难道没有注意到，这段视频的背景，可是绿子小姐的新办公室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正是绿子今天和我视频呼叫时的那个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