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胆敢乱闯太史府邸?”吴国都城郊外,被一阵叩门声打搅的守门人不情愿地拉开一道门缝,却见一个山野匹夫站在门外,披发垢面,不由得心生厌恶。
“在下想见太史大人,还劳烦大人通报。”背琴人不理会守门人的奚落,拱手道。
“去去去!太史大人是你说见就见的?”守门人哂笑道,说着便要将门阖上。
“且慢!”背琴人一手撑住大门,再次恳请道,“在下是受申太史的故人之托,实有事求见,还劳烦大人通报。”
那守门人似是一愣,不过很快冷笑道:“申……太史?……哼!莫名其妙!乡下人快走罢,太史公务繁忙,等不得你。”说罢将大门重重地关上,只留晋左一人面对朱漆大门沉思良久,终是摇摇头,握着手中的白纱巾悻悻离去。
吴国都城郊外的大路上,鸢花飘舞,披发人背上的五弦之琴上,莲花络成。
“壮士——留步!壮士——请等一等!”才离去不过百步,晋左忽闻身后有人呼唤。回头看去,见一位身着与太史府上守门人一般衣服的老者正一跛一跛地蹒跚而来。
晋左回身拱手礼道:“太史贵人府邸,在下不敢叨扰。”言罢便欲转身离去。
“壮士!莫走!”那老人虽腿脚不灵便,却坚持奔向晋左。喘了几口粗气后问道:“壮士!壮士方才……可是要见……太史大人?”
见老者不似刚才的守门人一般傲气,晋左颔首道:“正是。”
“老朽是问……壮士要见的是……哪位太史?”老人望着晋左,眼中充溢着惊异而希冀的神情。
“哪位太史?”晋左冷笑,“这太史府上还能有两位太史不成?”
老人叹气道:“壮士嗬!你且答老朽的问话,要见哪位太史?不知老朽方才听错了否?”
晋左惑道:“自然是吴国的申太史,申之旷。”
听了晋左的答话,那老人似是想到什么似的愣了一愣,又问道:“壮士……可是申太史的故人?”
“非也。在下是受申太史故人所托才来拜见太史大人的。”
“故人所托……”那老者起初盯住晋左的眼神渐渐移向远方,终又移向地面。
“老人家可否为在下引见?”晋左拱手道。
那老人像是拭泪一般,良久答道:“壮士不知申太史他……已经过世两年有余了么……”
“过世?”晋左心下喃喃道,“两年多了……”
“老朽本是申太史府上的府吏,一直为老太史做事,又从小看着申太史长大,故眷恋府上如自家一般。谁知四年前太史与伍大夫谋,情愿忍辱去了楚国,一年后所谋功成,太史本也是受了吴王重赏,谁知却无福消受,回来一年多便……”
手中的白纱巾已经揉作了一团,晋左接着老人的话问道:“是何原因如此早逝?可是重病……”
“不知太史在楚国遇了些什么事,只是返国之后便闷闷不乐……申太史自幼便性情沉静,我等不过以为他不似少年时意气而已,谁知竟是久郁成疾,再也救不回来了……”说着,老者已是潸然泪下。
晋左长叹,抚老人背,良久,转身离去。
“壮士!你还没说太史有何故人,又所托何事?”老人唤道。
晋左暂且停下脚步,顾身后曾经不知是怎样的太史府邸,终是扔下纱绢,匿于当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