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股子骚臭入鼻,我皱着眉看见奶黄色的隔板上用正楷写着:拉屎不冲就是牲口!男孩在门口等我,出了厕所,我看见一群穿着裤衩的男孩,正端着五颜六色的盆从洗漱的地方出来,熟悉的感觉涌来,这里是宿舍!男孩没回答,快步走进一间刷着门号的舍中,进了门,我看见挨着窗户的左右两张床上各有一人,一个在睡觉,一个正端着电脑,两眼圆睁,表情专注,手在忙活,我俩的突然出现,扰乱了他的情绪,立马使他泄了气,他不悦道:派克你去哪儿了,教授在找你!
原来你叫派克。我知道了男孩的姓名。
这是我的网名。男孩说道。
那你真名呢?我问道。
他叫翰博格!端着电脑的男孩快人快语。
那你喜欢吃鸡肉汉堡还是牛肉的?我活跃下气氛。
床上的在笑,派克一进门就在翻找,现在他踩着床边的梯子,弄醒了正睡着的男孩,威尔,你的探测棒呢?威尔睡眼惺忪的冲床下一指,派克就跳下来,在一个放着杂物的箱子里取出一根扁平的像是过检搜身用的胶棒,他握着胶棒在我的身上检查起来,胶棒随即发出像是收音机调频的声音,当胶棒搜到我左臂,登时响起哔哔地警报声,派克甩了胶棒开始在我的手臂上摁起,按摩至小臂附近,他停住了,张口说道:果然有问题!
我右手去摸派克摁的那里,感觉里边硬硬的有什么东西,这是什么?
植入式跟踪器。派克招呼床上的男孩下来,查克,摁住这里。
眼见查克伸出的手,我一指,你能把手洗了么!我可不想间接跟他那话儿接触。
没时间了,快点,摁住。查克把手在裤衩上蹭了蹭,就摁住了我的手臂,派克又在翻找,你要干什么?我感觉不对劲。
派克一转身,手里就多了把瑞士军刀,他扳出刀走过来说:得把那东西弄出来。
非弄不可么?派克手中的刀让我恐惧。
那你还想留着不成!查克笑嘻嘻的说。
那可不行,不然我们还会被追踪的,你也看见了那些人不好惹。派克用刀在我臂上比划着。
我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老道,派克此时的表情跟老道一个样,话说老道当时想卸我一只胳膊,跟那个比起来现在只是开个口,再着说,如果不弄出来,被那些黑衣人找到,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就算是跟那个叫兽的熨斗相比……我脱口而出那个字,来吧。
我站立着,手抓着床边的梯子,左臂伸直,查克两手用力往外推着植入跟踪器的地方,派克让我咬个东西,找了半天给我了一条洗脸的毛巾,我问谁的,查克举起了手,我立马把毛巾扔了,最后咬了一卷卫生纸,派克握着刀,喊着三、二——没数一他就下了刀,也许是我最近摸爬滚打多了,对疼痛的反应迟钝不少,没我想象中的疼,派克很快就剜出了跟踪器,那是一个很小的东西,就像装饰用的彩灯的灯芯,派克松手,跟踪器落到了地上,我一脚踩碎了。
伤口很小,查克摸出个带有图案的创可贴往上一敷,然后打开双手扮花痴道:卡哇伊。
我顾不上跟他互动,脑子正在想事,有个细节我得跟派克核实,我问他,你救我的时候,铐子是你打开的?
没有!我看见你拷住正犯愁呢,它自己就开了——话至此,事情便明了,这是他们设的陷阱,抓住我是为了引出派克,我不是目标,派克才是,不过现在我也脱不了干系,为什么他们要抓派克?是因为时空之眼,时空之眼究竟是什么?我还是不清楚。
尽管追踪器已毁,但是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位置,此地不亦久留,得赶紧走。
派克背起一个被塞满的深色背包,就要出门。你们去哪儿?查克问道。
派克拉开门,没有回答,而是告诫道:不管谁问你,都说没见过我们,记住没?
为什么?查克不解道。
不要多问,这是为你好。派克转身出了门,我跟着走了。
出了宿舍,我看见远处的一栋建筑里学生蜂拥而入,便好奇的问:他们在干嘛?
派克瞧了一眼说:那是食堂!说完就走,我拉住了他,干嘛?
吃点东西再走!我肚子在抗议。
别啦,那些黑衣人肯定正往这里赶呢!他执意要走。
现在我的饥饿占据上风,我拉住他,给他分析道:那些人穿得那么打眼,我就不信他们敢大摇大摆的在学校里招摇过市,我坚信门口的保安也不是睁眼瞎,瞪着那一堆招子只会赏花,他们肯定会摆正位置,肩负起应有的职责,再说了这里满是荷尔蒙过剩的动物,他们也需要发泄的地方吧。
听完我的话,派克的饥饿也战胜了恐惧,好吧,那就速战速决。
派克抬脚开拔,走了两步一回头见我蹲着没动,嘛呢?
我假模假式的在地上寻摸,看能不能捡着钱。
派克不耐烦道:行了,我请客,赶紧的。他真上道。
我好多年没吃过学校的东西了,到了食堂,我要了一大杯冰镇绿豆汤和一份鸡排套餐,放到桌上,正准备动筷,头一撇,看见邻座女生跟我点的一样,鸡排却比我大了一倍都不止,我不高兴了,凭什么一样的价钱,不一样的待遇,我端起餐盘就找服务员理论。穿着绿色制服的男子态度良好的指着餐台上的鸡排说:你随便挑。我对比了半天,都是一个逑样,就怒气难消的让他再给我炸一块大的。派克忙过来,添钱让服务员给加了一块,我才不爽的善罢甘休。
鸡排咬了几口我就不吃了,真难吃!我喝着饮料,一脸不快。
你嘴可真挑。派克把剩下的一块鸡排夹走了。
我以前不挑食的,都是被土豪和金灿灿给惯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我强迫自己吃着东西,趁机问派克,时空之眼究竟是什么?
派克端起盘子对着嘴拨拉干净,吸着饮料对我说:一言以蔽之,就是空间转移。他掏出了手机,这就是开启的钥匙,语音或者字体输入地址,就会产生漩涡,通过漩涡我们便可以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我拿过手机,端详着问:必须要输入很确切的地址?就像我们从屋中转移到楼道,是不是还得把门牌号写上?
不用那么麻烦,手机会产生心灵联系,譬如我说学校,通过与手机的接触,它会自动感知我要去的地方,然后产生传送通道。
怎么打不开?我摁着手机。
没电了。他拿回手机说:现在有个缺陷,就是耗电量大,每次满格后能用三次。
你发明的?我有点佩服他了。
派克摇摇头,是英雄的杰作。
英雄!我脑袋里冒出个问号。
他叫特斯拉。派克给了我个逗号。
尼古拉·特斯拉!我说出个叹号。
错,是阿尔瓦·阿尔伯特·特斯拉。派克纠正道:英雄是他的网名。
你俩都爱写字吧。我打趣道。
只是投缘罢了。派克这次是句号。
这人谁呀?我眼睛瞪了好大。
派克笑道:是个普普通通在猪协——不是,是在足协上班的单身汉。
啊!我还以为他是什么教授院士来着,原来是个公务员。
派克手一摆,长话短说道:就是个编外。
那他可够不务正业的。我笑道。
这叫东边不亮西边亮。派克转着手机道:他一直都喜欢搞点发明,没事就爱捣鼓东西。有一天他把我叫到家,神秘兮兮地跟我说,他成功了,然后就拿出手机弄出了漩涡,当时我俩通过漩涡进入了一场重头球赛的现场。
足协的工作真是闲啊,还有时间搞发明创造。我把吃剩的盘子拨到了一边。
也有忙的时候。看来派克很熟悉。
什么时候?我想知道。
输球的时候。我俩开怀大笑。
我问派克,你俩怎么认识的?
派克告诉我,作为一个资深且狂热的球迷,他经常在网上那些能宣泄自己怒火与情感的地方,大肆抨击足协的种种不作为和断言某些明目张胆的举动背后的黑幕,他时常活跃在各种论坛里,口诛笔伐,辛辣讽刺。在自己常去的几个贴吧,他发现每次发帖后都会有一个叫英雄的跟帖,不是补充说明就是纠正认识,观点犀利,理据详实,鞭辟入里,阅后无不让其点头信服,就欣喜的回复讨论,时间久了,两人也聊得来,便见面认识,友谊就这么处了出来。
听完我也为这对忘年恋的基情,而感动的鼓掌。
切!派克给了我这种固有的观念当头一棒,他才三十出头。
不是吧。看看人家,跟我年纪相仿,我还一事无成,人家都牛逼一壶了,我唏嘘道:人才被埋没了。
谁说不是呢,但英雄说他自己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派克说道。
他可真够豁达。我竖起了大拇指。
嗨,这个世界上烦心事多了,不争名逐利,清心寡欲才能活得长。派克的口气像是历经沧桑。
你年纪不大,感悟还挺深。我另眼相看道。
你可别捧我,我容易飘,捧起来再摔了,我可怕疼。他欲拒还迎的道。
哎,你说这哥们儿也老大不小了,我都孩儿她爸了,他咋还单着啊。我随口问道。
因为爱情,总会有悲伤——派克唱道。
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我附和道。
邻桌两个睫毛弯弯的女生瞅着我俩,笑不漏齿的呵呵着。
我扭过头,回到正题,话说那些黑衣人是怎么回事?
派克笑着抖完眉,然后摆正脑袋,眉头一锁,我也不清楚。这段日子我俩没见过面,今天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自己这段日子一直被人跟踪,估计是有人惦记他的发明,本来约好见面详谈,结果就出了状况,我也一头雾水。还有,今天救你的时候,那个穿白大褂的老头,我没看见他的正脸,不过好像我们学校的物理系教授。
那老头确实称自己教授来着,我还以为他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呢,现在这种人太多了。
为什么教授会跟那些黑衣人在一起?派克支起了一只手。
我也支起手,那个夹克男又是谁?
疑问好多,我俩解答不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英雄,派克联系不上,电话关机,家里没敢去,现在先找地方给手机充电,之后再从长计议。
出了食堂,我俩立即感到不对,因为冲我俩走过来几个人,那些人不像学生,学生一脸纯真,那些人一脸盲从。
我俩撒腿就跑,那些人拔脚就追,到了篮球场附近,我俩被那些人给围住了,他们上来把我俩胳膊一扭推着就走。我俩大叫:救命啊,绑架了。
听到呼喊,一拨打篮球的男生呼啦跑了过来,其中一个高个儿对那些人喊:你们干什么,把人放了。
滚一边儿去,别找事儿啊。抓住我俩的人横道。
我去你的。高个儿拿起篮球砸了过来,一呼百应,顿时这些满腔热血的学生就跟那些人干开了。
那些人不敌,放开我俩夹着尾巴逃跑了。学生们高兴地的嚷着:别跑啊,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敢来我们学校闹事。我俩跟学生道谢,高个儿哼了声道:有事儿说啊。转身去玩儿了。
那些是什么人啊?我甩着被扭疼的胳膊,派克忽然脸色一变,惊道:手机不见了。肯定是被那些人拿走了。派克急忙望向远处,那些人早跑没影了。派克喷出句脏话,抱头懊恼道:郁闷!
去追那些人是不可能的。他们既然拿走手机,表示目的明显,我俩没被捉住就够万幸,要是去追那是自投罗网。现在怎么办?我是没辙,看派克下一步怎么办。
手机虽被抢走,但是我俩不敢出学校,怕那些人在校外等着,他的下一步就是去了图书馆,随便借了个同学的手机,打了个电话。过了会儿,来了两个学生,一男一女,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男生又黑且瘦,长着一张窝瓜脸,他走过来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给了派克,派克打开盒子,从里边拿出来一台跟被抢走的一模一样的手机,他把电话开机,盒子让我帮忙塞进了包里。男生对派克说:没事了吧,以后就两不相干了。派克看了眼低头沉默不语的女生,点了点头,好了,你们可以走了。眼见二人离去,我问派克,什么情况?
派克撇撇嘴说:那是我前女友,那是她现任男友。
你甩了人家。我不刊而论道。
我被蹬了。派克拨乱反正道。
那哥们儿看上去还不如你。我打量着派克。
他哪儿点都不如我,就是钱比我多。派克乐观的说道。
那你被蹬就不足为奇了。我明了的说道:我听那哥们儿意思,你还死缠烂打,揪着不放?
我没那么龌龊,只是胸中憋着一口气,无法一下子释然,毕竟甜言蜜语了好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再说了,我只是叫他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我提问道。
派克拿起手机对我说:时空之眼一共有三部机子,英雄拿着原型机,还有两部是我们用来做试验的,本来三部机子都在英雄那里,可前段时间他忽然让我把两部试验机藏起来,当时我也不知道他被跟踪,两部机子我觉得放在一起不安全,就让那哥们给我存着一部,剩下一部藏着叫暴殄天物,我就自己用了,看来我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你还厚德载物呢,居然让情敌给保存,你可真有创意。我真的很佩服他。
派克脸色又不好了,我看着别扭,咋啦又?
他沉沉地嗯声道:那些人一直在追我,说明他们找不到英雄,英雄肯定藏起来了,问题是去哪儿了?我挠着头,派克手拿起话机接着道:试验机照现在的情况来说有个缺点,就是两台之间有联系,如果我们时空移动,另一台会追踪到我们的去向。
那英雄不是也会被追踪。我大惊道。
不会,英雄的是原型机,他的不能被追踪,反过来也不能追踪,只有试验机是相互联系的。
派克的解释让我松了一口气,可刚喘出去又提了回来,忙问:他们要是边充边用呢?
不会的,手机只有充满了才能用。派克这句算是让我吃了定心丸。
充满得多久?我还不放心。
差不多三个小时。派克了然于胸道。
如果我们时空转移后,立马关机他们还能追踪到么?我得把疑虑排除掉。
能,只要我们移动就会给对方传去地址。
有没有搞错!我随口说道。
派克镇定的对我说:所以趁他们忙活的工夫,我们得先人一步。派克随即带着我去了图书馆的后边,那里挨着墙,没人看的到,他说了个地址,地上立刻出现了漩涡,来吧,跳吧。
转眼,我俩来到了一个夜市上,跟着派克到了一个大排档店里,他走到柜台前,一个身型肥硕的老板娘张开她的大嘴热情地招呼道:来啦!
派克应了声问道:有人给我留东西么?
还真被他说着了,老板娘点着头,呼噌噌晃着肘子上的肉,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派克拿过本子翻开,我看见里边写着日记,内容都是些地方,字里行间满是对那些地点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