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城外明月挥洒出一片别样的光彩。莫法雷背负双手仰望明月,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他低头看见了共乘一马的诺林与艾瑞斯。
“莫法雷!怎么是你在……”诺林微笑着勒马翻身而下,他还以为,会是路易·菲耐斯等着他。
“他们在商量进入城底地穴的计划!”莫法雷尽管依然保持着笑意,担忧仍不能控制的表现了出来。
“魔族大军极有可能已经渡河了,等等,难不成他……”
莫法雷轻轻点头绕过诺林走向艾瑞斯,想起前往鬼蜮森林前莫法雷的话,艾瑞斯心中很有些想躲避他的目光。
“除了你那些人都死了是吗?”莫法雷的声音像是询问像是质问。“莫法雷你……”诺林正要说话被艾瑞斯制止了。
“对,除了我他们都死了,我没听你的话,我不后悔!”艾瑞斯长出了一口气。
“那就好!”艾瑞斯与诺林一时均是神情愕然,稍一寻思也感觉很正常,莫法雷一直都是那样的人。“我还有些担心你会自责,他们死得其所,我们还会见到他们的。”那天莫法雷最后这样对艾瑞斯说。
“诺林,我们又见面了!”银月城内一处枯井旁,诺林再一次见到阿格勒斯时,阿格勒斯一身火红的法袍,他转身对诺林轻微的笑了笑。
“难得啊!阿格勒斯,老头子怎么不在?”诺林咳嗽了一声,他很奇怪阿格勒斯竟然没跟在路易·菲耐斯身后,尤其是如今这种情况急切的时候。
“你小子,我可真有些想不明白,五年时间你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真的!”诺林缓缓坐在阿格勒斯面前的土地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不想吵架,一点都不想。以至于诺林有种他和阿格勒斯和好了的感觉。
“你小子其实不赖,一直都不赖,我也是说真的!”阿格勒斯几分不屑的瞥向身后,“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希望你接任首领的位置。”
“别胡说八道,雷斯克不在,接任首领的只能是你!我诺林从来都不想也不会当什么首领!”诺林把长剑带着剑鞘从后背抽出,“你是信不过自己的毁灭系法术,还是信不过你能活到最后?”
“想不到我还被你小子给安慰了。也罢,那我就尽量活着,不过,你得做好准备,万一我要是真死了呢!”阿格勒斯哈哈大笑,好像说的根本不是死与不死的话题。
“你!”诺林本来被阿格勒斯的话给激怒了,可最终却跟阿格勒斯一样大笑起来。很多年后诺林回忆阿格勒斯,发现纵然他跟阿格勒斯不快多于欢乐,依然很难说他们两个人就不是朋友。
男人之间生死相搏未必不是兄弟,同样的,称兄道弟也未必有多么要好。诺林与阿格勒斯闲谈的时候,安拉贡正统帅着军队南下。沿途没有抵挡阻拦,沿途没有询问异议,尽管这一部是因为王朝铁律的积压,也说明魔族大军暂时还没有南下。
“魔族军队一旦南下……我们就立刻回程,因为那时候平民都会阻拦我们。”安拉贡耳边不断回响着亚克力的提醒,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他真有可能会不顾一切的回程,在他心中蔷薇军团的荣誉高于蔷薇军团的未来。
“没有什么真会永垂不朽,那些都是说给君主的谎话。如果有一天蔷薇军团不得不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上,那么我希望蔷薇军团能有个轰轰烈烈的结局!覆巢之下,人与人之间只有早死与晚死的区别而已!”六年之前,蔷薇军团的前任军团长曾经这样说。
“我不相信蔷薇军团会这么就从历史上消失!”安拉贡喃喃低语后挥手示意蔷薇军团停止前进,米达麦亚和亚克力连忙询问安拉贡停下的原因。
“米达麦亚,我想让亚克力他们带着大部分人驻守在附近。你和我带着八千人去克劳伦斯·布洛克,魔族是我们这些人共同的敌人,这位骁龙军团的军团长可是个明白人!”
“将军我……”亚克力刚要说话被米达麦亚打断了。“你的想法是正确的,王城里派来的一定是这位骁龙军团的军团长,不过见到他你十有八九要和他打上一次。”米达麦亚微笑着摇了摇头,“当初可是你执意把他弟弟送审判庭的!”
“首先,克劳伦斯·布洛克是不输给你我的人,不是蠢蛋。其次,我就算不能赢过他手上的长剑也不会输给他。最后,他要是率领骁龙军团戍守在我们戍守的土地上,他做的事情跟我们做的事情不会有什么差别。你知道!”安拉贡在肯定自己也在寻求支持。
“好,那么我们就去见克劳伦斯·布洛克,然后我们两大军团联手抵御魔族,剩下的事情就让战神塔瑞拉来决定!”米达麦亚回头向身后望去,那是一张张或焦急或迷茫的脸,前边的路由他们来指引,而他们不得不跟随。
“什么时候每个人都才能决定他个人的命运呢?”米达麦亚有些无奈的感慨。“我们就是在为那个未来而努力!”安拉贡紧接着米达麦亚的感慨说。
“那好,我们就向前走吧!”米达麦亚说。
千里之外的克劳伦斯·布洛克回到了自己的军帐里,他面陈如水,沉默的回想着三天前与国王路易·卡隆德最后的谈话。骁龙军最近几年来常备军六万余人,两万人配合禁军驻守在王城附近的关口,随时可以调动的大约有三万多人。
“路易·卡隆德你的先人可真是英明啊!四大军团常备军均不过是三万人,且四大军团战力一直相差有限,聚为利剑散为短刀,不过你大概想不到会有我这样一柄短刀吧!”克劳伦斯·布洛克闭上双眼,随即听到了背后军帐布帘被掀起的声音。
“末将拜见将军!不知道国王召您进宫是为了什么?”
“洛伦佐·卡捷普投敌了,蔷薇军团正在南撤,国王是想我去……抗击魔族,对,国王召我真正的意思就是抗击魔族。”克劳伦斯·布洛克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他真的不想看自己的老朋友就这么送死,可他不得不听从他的意思去抗击魔族。
“罗斯曼王朝存在将近一千年了,自古就没有能超过千年的王朝。所以罗斯曼王朝毁在我的手上,我心中倒真还就没有多少遗憾,我遗憾的是我没法按我的意思去活。当我是朋友就活出我的精彩!”那是老朋友对他说的最后的一番话,也许那真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洛伦佐他,那我们何时开始……”
“立刻!”克劳伦斯·布洛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他拿起身边木桌上的水壶,当初四大军团军团长相聚王城如在眼前,不过是几天的功夫,洛伦佐·卡捷普投敌,萨克里·戴斯蒙特重伤离世,他和杰罗姆·科伦希尔选择走不同的路。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历史并没有记载当时克劳伦斯·布洛克的伤感,不过史书上清晰的记载着,数日之后,克劳伦斯·布洛克与安拉贡在瑟兰相遇。未来的霸主与未来的君王爆发了剧烈的冲突,再往后两人联手北上抗击魔族大军。
历史滚滚向前并不以人的想法发生改变,而身在历史洪流中的人却可选择,严格来说个人对历史而言不过是沙粒,每个人都不要高估自身对历史的作用。
克劳伦斯·布洛克与安拉贡在瑟兰相遇的三天前。圣域光明团一行人正准备踏进三十年未曾踏入的银月城地穴,罗斯曼王朝末代君王领军驰出王城奔向远方,魔族大军先头部队渡过大河奎亚,即将以雷霆之势攻向北风城的残兵败将。
安吉尔此时拉着艾瑞丽的胳膊,天空中一只大雁向南方飞去,他突然认为人生不过是一场无妄的旅行。一切就像那些南飞的大雁一样,不是你想选择而是你必须去做。
“艾瑞丽,很快很多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每个人到那时都会有自己的答案,不管你到那时怎么看我安吉尔,还是我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我都希望你能快乐一点!”安吉尔说完有些尴尬的松开了艾瑞丽的胳膊,“现在的我绝对不可能让你留在北域!”
“可是我回去就得看见姐姐诺林,我……”
“别耍小孩子脾气,你今年也十九岁了,我十九岁……跟你差不多。”安吉尔没想到他劝说艾瑞丽的话会说成这样,数天来他和艾瑞丽斗智斗勇了好几次,忧心人魔战争形势的他没多少耐心了。
“也就是那时候雷斯克和诺林管着我。”安吉尔不由得陷入了过去的回忆,“我十九岁时诺林二十岁,我让他去吸引路易·菲耐斯的注意力,我去偷圣殿后边果园的果子,结果我和他一起在圣殿里跪了一天。然后你姐姐给我和诺林煮了一锅很好吃的粥……”
“那是七年之前?我还在神圣帝国学院念书……”艾瑞丽有些难以相信,确实谁都无法相信当年的安吉尔会是这样的人。
“对,那是七年前,都过去了。所以,我更不能让你发生意外……”
“那得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从左侧七十布外传来,那个声音安吉尔立刻想了起来,“原来是你,谁敢动艾瑞丽我安吉尔一定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