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朗牛排烤到五分熟,肉汁淋漓,令人闻之忘忧。
又要大盘鲱鱼沙拉,让食物与腹中不合时宜争地。
吃到昏昏然,我付了帐,与晓慧告别,独自绕公园走一圈。
夜色渐浓,风中稍有凉意,一对中年老友与我同道散步。
其中一人叹气:“股市跌破两千点,二十万块套牢拿不出。”
闻者安慰:“最近又涨一波房价,幸亏你我及早购房。”
“也拿不准楼市泡沫何时会破。”
“拿到好牌还知道适时抽身,那个散客玩得这样好?都是庄家。”
“实业摔落,娱乐色情反而如日中天。”
“哈哈,人皆灰心,不如回家看********。”
我听得耳鼓乱震,避远去,只往那人稀处走。路灯光色昏白,树丛影影幢幢,悉悉索索,如藏鬼魅。
有时我不明白,何以晓慧与我会如此熟络。
晓慧人情练达,顶头上司亦数次夸赞她的手制酱牛肉,是以正经事只做一点点,在公司也平安喜乐。而我,惯于破釜沉舟,被辜负一次便永不回头。
我看她韧如蒲草,她看我似块顽石。
而方志远,我只能回忆起一个模糊的影子。
公司郊游,他似乎是举旗的那一个。可是那张集体照片,被我扔到哪里去了?
许多事都被我忘记了。最深刻仍是两年前的那次恋爱,对手是个可亲可爱的男人,约会时穿暖洋洋的棒针毛衣,买好宇文奶酪和旮旯鸡爪,守在写字楼下星巴克,等我画完最后一笔设计图。
是我忘了珍惜那样的时光,是以他终于选择另一个女子。
最后一次,他沉痛向我道别:“你是个可爱的女人,但你不适宜婚姻。”
又说:“我爱她的程度远远不如爱你。但是,她会煮好饭菜等我回家。”
我讨厌但是。
连麦兜也会说:没有就是没有,不行就是不行。
然后我对他笑了。其实失望并没有那么好笑。
“优雅的转身”都是狗屁。我后悔没让他看见我哭。也许,只是也许,我的眼泪会令得他心意回转。可是我要他回转吗?并不,并不。我是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