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消息
如果说沅雅从警多年有发生过什么令她气愤、恼怒的事,那刚刚发生的事一定算是其中之一。
晏子默与她回到警局,法医证实了晏子默的右手握力的确只有常人的十分之一,而这已经是神经线拉伤后可能恢复到的最好程度了,至少不会影响日常的吃饭与握笔。
这也说明晏子默绝不会是那把枪的主人,他的握力根本不足以扣动扳机。当然也不排除他开左手枪的可能,但是子弹上所留下的指纹证明是右手,而不是左手,所以完全排除了晏子默是嫌犯的可能性。
沅雅一直跟在晏子默身边,看到晏子默连一瓶纯净水的瓶都不可能拿起时,只能怔怔地将视线落在那只白皙修长的大手上。
晏子默摊开的右手掌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厚厚的老茧,那其中包含着他曾经经历过的生活,有过的记忆。
那只手曾拿着一杯简装咖啡递给她,手指白皙干净,肤色温润如瓷,那只手上甚至看不到任何外伤,让人无法想象它曾经究竟受到过多严重的伤害,才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现实。
“是一次实战演习时造成的。”拉下卷上的衣袖,晏子默边站起身边说。
当时知道受伤情况后,他只是平静地接受,在任务结束后打出退伍申请,不管其他人再说什么,一个月内办好退伍手续,离开了生活近十年的部队。
“看来演习时你很努力。”沅雅含蓄地说,若不是太过拼命,也不会造成这样的伤势吧!
“尽己所能罢了。”晏子默道。
真是********的一句话,她会相信都有鬼。
沅雅发现,晏子默很会唬人,而且唬人时还一副认真坚定、温和亲切的样子,让你很难确定他的话真假有多少。
“那看来你的尽己所能与他人的定义一定不在一个标准上。”沅雅的语音微微有点上挑,怎么听都包含着一点不满。
晏子默唇角微微勾起,是种愉悦的弧度。
“快中午了,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明丽的眼眸转到晏子默身上,是一种打量也是一种测度,沅雅长得很漂亮,但自从警以来除了同事,很少有人请她吃饭,理由无非不是觉得她这个人过于犀利,一双眼眸好似能看穿人心般,令人无所适从,倍感压力。
摊了下手,与什么人吃饭对沅雅来说并没有多大区别,不过一顿饭罢了。
“我回去拿外套。”回警局后她让莫醒将她的外套带回组里去了,在局里就算是冬季,她也不惯于穿外套。
想到这件事,晏子默不赞同地微蹙起眉,“还是穿上外套的好,身体重要。”
无声地瞥了晏子默一眼,换作他人,沅雅一定一句“知道了”敷衍过去,但是对着晏子默那张真诚而关心的脸,沅雅轻咳了一声。
“我会注意的。”
晏子默向沅雅露出个格外温柔的笑容,沅雅一怔,一股热气冲上脸颊,令她别扭地撇开头去。
拿过外套,晏子默与沅雅走出警局,沅雅去取车,晏子默慢慢向外走去。
今天的天气真的不错,冬日的阳光带着和煦的暖意,洒在身上让人感觉格外的温暖清爽,晏子默双手插在口袋里,微仰着头,浓黑的发贴在脸侧,有一种精致的美感,却不显女气。
路过的人都不免多看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几眼,几个高中的女孩子还暗暗猜测他是不是哪个学校的老师,想上前询问却不忍心打破他站在那里所产生的美感。
晏子默是坐沅雅他们的车来的,没有开自己的车,因此站在路边等沅雅开车过来。那件军款的黑色大衣穿在他身上,显得他的身形分外修长挺直。
沅雅开车出来,隔着十几米看到晏子默的身影站在马路一旁,黑色的大衣,围着一条紫灰色的围巾,很像某大学里的中文系教授。
就在沅雅的车要开出警局大门时,突然有一辆车从旁边冲出,直冲上人行道,向晏子默所在的位置撞去。
连一句“小心”都来不及喊出,沅雅看着那车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晏子默。
耳边猛然传来阵风声,晏子默敏锐地转头看去,发现有辆车子疾速向自己驶来,身体自然地向人行道内侧滑去,车子也向内侧靠去,意图将晏子默夹在车子与墙壁之间。
在车子靠近的时候,晏子默抬起左手,动作快如疾风,单手撑上车子顶棚,身体借力向上腾起,如一只动作迅捷的豹子般瞬间跃上车子,在车顶滚了一圈,在司机因他突然的反应而刹车速减的片刻,已然翻身落地。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捷利落,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袭击者见一次不成,立即驱车离去,眨眼便消失踪影,使别人追之不及。
沅雅在车内看着晏子默惊险地避过袭击他的车子,待晏子默脚步方一落地,沅雅便推开车门冲了过去。
“晏子默!”
应着喊声抬起头,晏子默掸了掸大衣擦撞到墙壁上沾上的灰尘,看到跑来的沅雅露出温和的笑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有没有受伤?你的手怎么样?”抓住晏子默的双臂,沅雅语气急促地问,满眼的担忧与惶然,快速的心跳证明刚刚那一幕她有多担心。
刚刚的动作使晏子默的头发有丝凌乱,几缕黑色的发不听话地跑到脸侧,轻灵地贴在晏子默耳畔,衬着他白皙的肤色,瞬间有种令人炫目的光彩。
不待他回答,沅雅别扭地放开抓住晏子默的双手,在身侧握成拳。
心中首次埋怨起一个大男人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又不是靠脸吃饭的,实在有碍她的正常思考。
至于为什么晏子默的笑容会影响她的正常思考这个问题,沅雅暂时还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
“我没事。”略微察看了下自己,晏子默不好意思地一笑,“右手有一点点擦伤。”很小的一块,大概是擦撞到了墙壁造成的,微微有丝血迹渗出。
“我们去医院。”拉过晏子默的手向车子走去,沅雅不容拒绝地说。
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晏子默自然不会将这样的话说出口:“去法医室借点消毒药水擦一下便可以了。”
“那老头的东西都是给死人用的,不适合活人。”沅雅想都没想。
晏子默忍住冲到嘴边的笑声,相信那位法医室的老医生听到沅雅这句话会很伤心的。
沅雅随便抓了个人,通知法证科的人随后到医院进行活体采证、拍照等工作,语毕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被抓住的那个人看着瞬间远离的车子,脸色有些发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重案组三组组长,警局出名的女强人出现如此难看的脸色,眼神比抓捕连环杀人犯时还要吓人。
呃……当然,他这个比喻绝对不可以让沅雅知道。
夙沙玖兰在本市以至于北部一带的势力有多大,影响力有多深,只要是在道上混的人没有谁不知道,加之夙沙玖兰在道上雷厉风行的处事作风,即使跟他接触的是再狠辣的对手,都要敬他三分。
也正因为了解夙沙玖兰的为人,所以对于他身边的人也没几人会去动,动了他的人的后果,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夙沙玖兰最近正忙着一笔生意,期间和晏子默通过几次电话,知道他正忙着泰国的案子,所以也没去找他,但程菲那件事着实令他在意,所以在晏子默加班期间,他派人去晏子默家里将保安系统重新设置了一下。
阿诚进来的时候,夙沙玖兰正在健身房跑步。温暖的室内,夙沙玖兰****着精壮的上身,古铜色的肤色,体态结实但并非是那种堆积起的一块块纠结的肌肉。
脸上有着微微的汗水,常年跟在夙沙玖兰身边的阿诚急步踏入健身房,“老大,晏先生那边出事了。”
夙沙玖兰素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再大的事也不见他变过脸色,听到阿诚的话夙沙玖兰的神情一冷,关了跑步机走下来,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擦着身上的汗问道:“发生什么事?”
“听说警方在抓到的毒贩那里搜到一把枪,上面有晏先生的指纹,那个毒贩还指证晏先生就是给他枪的人。警方今早便去了晏先生的事务所,将人带回了警局,谁知出警局时突然有辆车冲向站在人行道上的晏先生。”阿诚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的大概,因为夙沙玖兰一直很在意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所以在晏子默出国回来后,便派了人跟着。
同时,他们也发现有另一批人在跟踪晏子默,但夙沙玖兰吩咐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查查对方是什么来路再说。
“事情在哪里发生的?”夙沙玖兰阴郁着脸问。
“在警局门前。”
“当时有什么人跟子默在一起吗?”
“重案三组的沅雅。”
夙沙玖兰冷声一笑,“袭击人的凶手就让她去查个清楚,你立即派人去查查那辆车属于谁,背后有什么背景。”他倒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他的地头上搞动作。
“我马上带人去办。”应了声,阿诚站在原地却没有动。
“人现在在哪里?”
“医院。”阿诚简单地给出一个答案。
夙沙玖兰细长的凤眼瞬间危险地眯起,折射出阵阵冷光,阿诚额头立即冒出一滴冷汗。
“受伤了?”
“听说是小伤。”具体的情况,跟着晏子默的人也没有说清楚,只说晏子默遇袭后,沅雅脸色难看地拉着人便上车直奔医院。
夙沙玖兰阴冷一笑,放下手中的毛巾,语气却是意外的轻松:“抓到那个开车的人,我倒是有兴趣会会他。”笑容中有着冷冷的隐怒。
“是。我去准备车。”见夙沙玖兰没有反对,阿诚快速离开健身房,去办理夙沙玖兰交待下来的事。
不管开车想撞击晏子默的人是谁,那个人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至于背后的人,得罪了夙沙玖兰,好日子也过到头了。想到未来的日子不会无聊,阿诚眼中闪过狠辣的光芒。
被叫来处理晏子默这个“急诊病患”的女医生看着他手上那块长约5cm、宽3cm的伤口,挥手示意正要帮忙的护士不必进来了,拿过酒精棉,非常仔细地为晏子默清洗伤口。
“你的手受过伤?”低头处理伤口的医生轻声问道。
“劳烦了。”晏子默客气地说。
“哼哼,不客气。”也不在意他没有回答问题,女医生非常认真负责地为他清洗伤口。
“好了,友情赞助你一个创可贴,小心不要沾到水,不要造成冻伤。”女医生清理好伤口,抬头对晏子默眯眼一笑,双眼眯成好看的月牙状,“可以理解为什么你女朋友会那么紧张。”她要是也有个这么……漂亮的男友,见他受伤,同样也会很紧张,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不然她一定紧张地将手术刀拿错。
女医生因自己的想法而耸了耸肩,拉开急诊室的帘子,沅雅双手怀胸站在一边,脸色深沉,不知在思考什么。
“他的手没事,只是轻微的擦伤,消过毒,注意不要沾水造成冻伤就可以了。”女医生比沅雅稍矮了半个头,气势却不弱,边脱下手套,边简洁地交待了两句,转身便要离开。
“他以前的伤要紧吗?”神经线拉断具体是怎样的伤沅雅不大清楚,只可以依据平时遇到的情况去猜测,但刚刚警局门前那一幕令见惯风雨的沅雅心中一惊,除了警队的同伴,第一次有她在意的人在她面前出现险情。
在意?!
脑中不期然浮现出这个陌生的名词。
沅雅不是个喜欢自欺欺人的人,心中浮现“在意”这个词,还是对一个相识不久的男人,这代表着什么,她自然清楚得很。
也许,她第一眼喜欢上的便是那只将简装咖啡递到她面前的大掌。母亲早逝,跟在父亲身边,父亲又不是一个细心的人,对于家的温暖或是他人的关怀沅雅是陌生的,更或者说她不是个轻易会接受他人关心的人。
与晏子默几次接触,这个人总是温和如水,神采从容,气质优雅,在他身上她看不到岁月曾经留下的痕迹,看不到他经历过什么,有过怎样的故事,往事在他身上看来不过是一页再普通不过的纸,轻轻地翻过,不着痕迹,轻描淡写。
温和如他者,却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让她想靠近,让她恍然间失了冷静与常态。
她不排斥感情,这种事早晚都会发生,不同的只在于人,在于时间罢了,没什么好逃避的。相反,越早正视这份感情,才能尽力去争取,对于看上的人和事物,沅雅素来没有任其错失的习惯。
女医生半侧过身体,干净的白大褂随着身体的转动而轻轻飘起一个弧度,“那个伤已经痊愈了,不造成二次拉断,情况基本会维持现状。”虽然晏子默没说,但略挽起的袖子,依稀可以看到手臂上一条不算短的伤疤,依照伤疤的形状与周围皮肤情况,她大概可以猜到是什么情况造成的。
“谢谢。”点了下头表示了解,沅雅拉开帘子,看到晏子默正坐在病床上在整理衣服。
脸色看来还不错,没有受惊的样子,看来他的心理素质也不差。
晏子默含笑看着沅雅将心里所想的事情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也许因为刚刚发生的事使她降低了防心,才会露出如此真实的神情。
很想告诉她,他不是她眼中当过大头兵、手上有伤而无力自保的男人,但这件事不急,能欣赏到她这样的神情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除了最近跟踪我的人,没有其他可疑人物。”在沅雅开口前,晏子默淡淡地笑道。
“我有说要问这个吗?”挑高一边黛眉,沅雅想:我就那么铁面无私吗?
“抱歉,是我太过紧张。”笑得温雅,晏子默对于沅雅说话的语气也不在意。
“你的身手不差。”沅雅的语气是肯定的,仅靠左手便躲过疾速驶来的车子,姿态从容、敏捷,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不因右手不能用而使行动上有所迟缓。
沅雅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晏子默,她一直不愿承认这个人曾经当过兵,说他是大学里的老师还有人信的。
晏子默整理好衣服,穿好外套,把那块小小的伤口掩在衣袖下,全身上下完好无损。
“基本的防身技能罢了。”仍是那种轻描淡写,唬人不眨眼的平淡口气。
沅雅很想知道,陆军的基本防身技能有多厉害。
心中想着,手上看似无力,如取物一般,拳到眼前,骤然加速,一道劲风贴耳逼近。
晏子默一侧身,脚下也同时错开一步,伸手擒住沅雅逼至眼前三分处的拳头,手肘施压。未来得及反应他如何出手,眨眼间沅雅已被晏子默制服,压倒在急诊室的病床上。
并非得意的笑容,晏子默自上而下,深黑的眼眸对上沅雅闪着意外的水眸,他知道沅雅的身手不差,但练家子对上他这种实战派,沅雅无论如何也讨不了好处。
“陆军的防身技能看来不错。”从来没有人能在一招内将她制服,今天晏子默算是开了先例,也让她产生了怀疑。
从容一笑,“有没有弄疼你?”晏子默已经尽力掌握力道,换作以前如此袭击他的人,下场堪忧,不过这样的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
“如果你可以起来,我不胜感激。”他们这个姿态在外人看来应是暧昧非常吧,而且被人扭住一只手臂,压在床上的感觉并不好,沅雅皱眉。
“答应我下次不要轻易出手。”这句话说得分外温柔,隐隐有种对情人说话的感觉。
沅雅心中一软,定定地看着晏子默温柔的黑眸,嘴上回的却是不同:“你是在提醒我偷袭你会有危险吗?”
晏子默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你有危险,不管对手是谁都要小心。”
如果沅雅的神经够粗,那么她完全可以忽略这句话所透出的含义,可惜偏偏她的神经属于敏感型。
淡淡的红云从颈部升起,沅雅别扭地转开头,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一刻的晏子默有种不容人拒绝的气势。
“看来我来得并不是时候。”急诊室的布帘被拉开,夙沙玖兰站在帘旁,身穿深紫色的及膝大衣,手肘支在墙上,眼角上挑,似笑非笑地看着病床上那两个人。
从容地直起身,拍了拍略微起皱的大衣,依然是那个衣着整洁,丰神如玉的晏子默,“来得比预想时间晚了些。”前天从泰国回来,他便发现跟踪他的人由一队变成了两队,如果是同一个人自然不可能派出两组人监视他这个市井小民,所以另一组是什么来历,自然不难猜测。
“路上出了点意外。”夙沙玖兰接到消息便赶了过来,谁知半路接到电话说有个场子出了点问题,下面的人不敢做主,他只好去处理一下。
“看来夙沙先生也是有心人喽。”虽然两人语焉不详,但沅雅不难猜出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尚不及沅警官,相信在警局门前发生的事,你一定可以给子默一个合理的解释。”夙沙玖兰冷声一笑,故意拿刚刚发生的事来讽刺沅雅。
骄傲如沅雅者,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却是头一遭在警局门前被人给了一记下马威,如一记巴掌重重打在脸上。
一瞬间沅雅的脸色青白交错,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她身上挂了个“生人勿近”的牌子。
“这件事不劳夙沙先生费心,还希望你不要随便插手干预警方做事。”没有甘愿挨打的道理,沅雅毫不示弱地顶回去,果然看到夙沙玖兰的脸色一变。
过了几秒,夙沙玖兰突然勾唇一笑,对上沅雅的眼,那眼神既骄恣又狂傲,瞬间将沅雅摒弃在自己的视线之外,既然她是晏子默看上的女人,他可以不跟她计较。
“看来你们没兴趣知道我想说的事,我先回去休息了。”晏子默双手插在口袋里,声音平静,语毕径直向外走去。
“有助于案件的线索我自然有兴趣。”
“我倒想知道是谁在我的地头上搞小动作。”
沅雅与夙沙玖兰同声说道,语毕互看了一眼,眼光冷漠犀利。
“那就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吧!”人多嘴杂,医院真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两人无反对意见,毕竟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程菲的死,晏子默没有看到凶手,却成了对方的目标。
阴谋、陷阱、车祸和毒品,这一切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为了晏子默的安全,他们必须坐下来谈一谈。
缓步跟上晏子默的脚步,沅雅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为什么她和夙沙玖兰之间好像少了丝火爆,多了丝诡异?而原因……正是身旁这个步履从容平稳的人。
饶有兴味地听着属下带回的消息,指间的烟蒂飘出缕缕烟雾。
虽然这幕戏他没有亲眼看到,但依然听得很高兴。
不过人只受了点小伤,夙沙玖兰与警方同时都有了动作,想必自己会有大麻烦了。
“想不到他身手倒是意外的敏捷,果然人不可貌相!”挥了下手,让汇报的人下去,官诺饶有兴味地说。
刚进门的乐凯看了下楼离开的人一眼,伸手拍了拍跟在门外保镖的肩膀。
明白乐凯的意思,长年跟在官诺身边的保镖微点头后举步离开。
“对他有兴趣?”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扯了下皱起的毛衣,乐凯好看的娃娃脸上带点恶意的笑容。
“他让我想起一个人。”捻熄手上的烟,正想重新再点上一根,却注意到乐凯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于是改拿起桌上的笔在指间把玩。
思绪转得飞快,能让官诺感兴趣的人屈指可数,一番过滤后,乐凯睁着水汪汪的大眼问:“那个特种兵?”几年前曾让官诺感到过兴味而没来得及下手的也就这么一个人,他可是记得非常清楚。
官诺轻咳了一声,他一直想告诉乐凯,当他睁大眼睛的时候,就像一只可怜兮兮,期待主人爱抚的狗,不过还是算了,狗都是会咬人的,更何况面前这只更像一只狼。
乐凯轻轻地点了下头,“他会是个不错的帮手。”官诺一直对几年前遇到的那个特种兵念念不忘,不仅因为那个人身手好,而且够冷静、理智,只身一人摆平了他六个手下,还是在受伤的情况下。
“你好像忘了他当时是去做什么的。”乐凯提醒道。
他可清清楚楚地记得三年多前发生的事,他亲自负责送一批货出境,结果走漏了风声,被警察和特种兵咬死在边境树林里。一个兄弟好不容易跑出去联系上官诺,却在来的路上被一个四处巡察的特种兵遇上,双方交手,官诺带的十五个人折了六个,还没算受伤的五个。
要不是后来那个特种兵受了重伤,权衡了利弊后主动撤离,只怕那次他们便要栽在那人手上了。
官诺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乐凯他们,弃了那批货,折了近八成的人,才成功逃出警察和特种兵的追击,同时也记住了那个特种兵。
事后官诺想尽了办法去调查那个人,但因为特种兵本身就极富神秘感,想找出在哪个部队,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当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过了近两个月终于有消息传回来,却等同于没有消息。
没有姓名,没有照片,查不到身份,只查到一条消息,南方某特种大队有个年轻的中校提前退役,去向不明,他们又查了两个月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官诺才不甘心地放弃。
“人的立场都是会变的。”人没有天生的黑与白,“想要一个人臣服,有的是办法。”阴狠的冷光在官诺俊逸的脸上一闪而过。
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官诺的想法乐凯是知道的,不管是谁只要令官诺产生了兴趣,那个人便注定跑不了了,就算死也要死在他手里。
“要来杯酒吗?”乐凯笑问。
“威士忌加冰。”官诺丢开手上的笔,不能抽烟,喝杯酒也好。
瞥了官诺一眼,这人知不知道现在是冬天,室外的温度在零下,他还要加冰!乐凯翻了记白眼,从书房的酒柜里拿出瓶威士忌,给两人倒上,也没加冰就直接放到官诺面前。
看了眼桌上金黄色的液体,官诺拿过杯子,在手上轻轻转了几下,对于有没有加冰并不是很在意,“去查查那个建筑师,两天内我要他详细的资料。”
“我已经让人去办了。”乐凯顿了下,“警察和夙沙玖兰那边你要怎么应付?”那个女警有多难缠他们早有耳闻,连夙沙玖兰也吃过她不少暗亏,他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至于夙沙玖兰,论势力,自己不能与他比较,他们到北方发展不过是近几年的事,即使原本的底子丰厚,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是有其道理存在的。
一下招惹了两个难缠的角色,就不知官诺要怎么走完这盘棋了。
“这次,我们让警方或是夙沙玖兰先走下一步。”官诺若无其事地说,靠这一行吃饭,就要有胆量,敢从夙沙玖兰手中争东西,官诺自然早有盘算。
“货物那边你打理好,不要出什么岔子,路线一定要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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